玉憐突然感覺情況有些不對勁了!
“梅道長,我們這是要去哪?”嘴上這般問著,玉憐看了一眼窗外,天色已經(jīng)完全暗了下來,可是船只并沒有停下,沒有拋下船錨,一反常態(tài)地繼續(xù)在海面上行駛著,她甚至懷疑他們現(xiàn)在不是在向著南方航行。
得益于梅花一直以來的面癱,讓她之前一直沒有察覺到有什么問題,可是現(xiàn)在,情況卻不對勁了。
在海上的這些日子,梅花也表現(xiàn)得相當(dāng)規(guī)律,比如早上在太陽還未升起之時,就會起床練劍和閱讀經(jīng)典,晚上在太陽落下之后就會拋錨吃飯,隨后再做些練習(xí),然后洗澡睡覺。
一直以來都是如此,幾乎沒有一天發(fā)生過變化——除了今天!
“去殺人!”梅花淡然回答。
雖然早有心理準(zhǔn)備,可是真聽到這個回答之后,玉憐還是忍不住苦起了臉。
好像是看出了玉憐心中有所擔(dān)心,梅花瞥了她一眼,平靜道:“你且放心,殺完人之后,小道就立刻開船走,不會在那地方停留片刻?!?p> 殺人對梅花來說并不是一件麻煩事,在下山之前,他就已經(jīng)具備了幾近天下無敵的力量,不然的話,妙元子也不會允許他下山行走。
以往的扶搖觀傳人不需如此,只是妙元子知道自己即將逝世,沒人能給梅花撐腰,而他自身和扶搖觀常年累月積累下來的仇恨足以威脅到梅花,若是不讓他擁有這份力量,可能梅花剛剛下山?jīng)]多久就會被他們的仇人殺死。
而梅花隱約察覺到這件事,還是在他下山之后不久,不過他并不在意這些。
聞言,玉憐嘆了口氣,“梅道長,我雖然不知道你是怎么找到那些人販子的藏身之處,但既然他們是一個犯罪團伙,在他們的據(jù)點難道不會有被他們拐賣的人嗎?這門生意可是暴利?!?p> 在這條航道上,可沒有專門的秩序維護者,更何況就算是在后世也一樣有這種問題,別說是在這種年代了。
甚至玉憐可以想象,這條航道上有著數(shù)之不盡的,大大小小的犯罪集團,即將被梅花找上門的那個也只是這浩如煙海的犯罪集團中微不足道的那一個。
即便那個人販集團實力強大,可是相比較于這片混亂無比的海域相比,也不過是滄海一粟。
南海之南,甚至不需要聽梅花述說,從玉憐自己過去的那些記憶當(dāng)中就能得知,這是連通神州大地與歐羅巴大陸之間的重要航道,相當(dāng)于馬六甲海峽,甚至極有可能就是‘馬六甲海峽’。
在這里,會有來自南亞次大陸、中亞和歐羅巴大陸的無數(shù)海船經(jīng)過,而根據(jù)梅花描述的情報可以得出,歐羅巴大陸已經(jīng)進入了大航海時代,只不過不是向著南北美洲的方向,而是向著東亞這一邊。
這樣一來,這片海域的混亂程度可想而知。
無數(shù)勢力在這里交織糾纏,無法在大曦海域混跡的海盜也會來到這里,而在這個時代,神州大地的強大幾乎是冠絕世界的,即便是海盜也一樣。
此間關(guān)系錯綜復(fù)雜,梅花心性純良,對于這些東西應(yīng)該沒有經(jīng)過太多思考,只是因為對人販子的厭惡就決定要殺向他們老窩。
人販子是該死,可是他們死后又該如何處理他們拐賣來的可憐人,這就是一個大問題了。
梅花沒有想過這些,可是有著另外一段人生記憶的玉憐思考過,現(xiàn)在她正要阻止梅花莽撞行事。
聽了玉憐的話,梅花也陷入了沉思當(dāng)中,他并沒有想過這些事情。
他只想到了要去哪殺人,要殺多少,其余的事情并未思考過。
縱使是大曦官方也不會過多理會這片海域的事情,本土事務(wù)就足夠他們操心了。
就如同大曦內(nèi)部嚴(yán)令禁止人口販賣,買家與賣家同罪,縱使如此,依然有人會鋌而走險,因為貪污腐敗始終是一個大問題,打擊腐敗是一項持久性的工作,故而結(jié)黨營私屢見不鮮,得到某些豪紳庇護的犯罪集團自然也不會消失。
就連大曦本土的治理都如此之困難,官方哪還有時間和精力來維護國境之外海域的秩序?
梅花所能做的,就僅僅只是殺人,甚至徹底無法覆滅掉那個人販集團,因為一個人販集團永遠不會全都聚集在一塊兒,他們必然會有人在外活動。
玉憐膽敢肯定,梅花只想過如何殺人,從未想過如何收尾。
被人販集團拐賣的人不能留在那個島上,須得將他們救走,不然聞風(fēng)而來的余孽乃至其他犯罪集團都會將那些人殺死或者販賣掉。
其他船操縱起來可沒有他們座下的這一艘方便,被人販集團抓住的人定然是需要滿足需求者的需求,想來大約都是些相貌不錯的家伙,而這些人之中會開船的絕對不會超過十個。
即便是人販集團,想要跨越如此廣闊的海洋,通過如此漫長的航道,也需要至少兩三個據(jù)點,梅花現(xiàn)在要去的可能只是其中的一個。
如果只是把那些人放出來,而不是直接將他們帶走的話,他們極有可能又會落到其他人手里,和之前沒有任何區(qū)別,下場說不定還可能會更加凄慘。
思忖片刻,梅花停下了船。
他們座下的這艘船并不大,承載不了多少人,畢竟最初制造出來的目的就不是為了貨運或者載客。
如果他接下來要去的地方有很多被那個人販集團拐走的人,他將無法把他們帶走。
觀察著梅花的神情,玉憐知道,他并不打算就此放棄,只是想要尋找到一個更好的辦法。
良久,久到斗雪都趴在梅花腿上睡著了,他才從沉思中醒來,一個名字脫口而出:“……巡風(fēng)島?!?p> 巡風(fēng)島也屬于大曦的管轄范圍,當(dāng)?shù)伛v守了大曦的軍隊,但他并不是想要借助駐守在巡風(fēng)島的軍隊的力量,而是想要借助大曦官方的名義來讓附近的土人王國來幫他們解救那些被拐賣的人。
作為一個活躍在這條航道上的犯罪集團,雖然梅花不知道那個人販集團叫做什么,勢力有多大,但再大也不可能與大曦官方抗衡。
只要借助大曦官方的名義來與周邊地區(qū)的土人王國交涉,就能夠讓土人王國動起來,甚至僅憑那個犯罪集團背后代表著的豐厚財富,便能讓那些土人王垂涎三尺。
梅花才剛剛想到這一點,并說出了這個名字,玉憐甚至都還沒反應(yīng)過來,他就已經(jīng)開始了行動。
——駕駛船只回返巡風(fēng)島!
玉憐呆坐在一旁,什么?梅花究竟想到了什么?怎么突然就說了‘巡風(fēng)島’這個名字?
陰云籠罩了天空,遮蔽了月光,海面上狂風(fēng)呼呼作響,為這片海域帶來了絲絲冰涼。
月黑風(fēng)高,可惜不是殺人的時候。
“玉姑娘,你帶斗雪去睡覺吧!”梅花凝望著前方,“小道還有些事情要做,以小道的能力,通宵一夜不成問題?!?p> 他將自己提起來的殺心又收了回去,不過也只是收了回去,過段時間還會再放出來。
若是沒有撞見的話,他自然會當(dāng)作是沒有看到,可現(xiàn)在他撞見了,便不能不管。
玉憐嘴巴微張,卻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她可不是那種會勸說梅花不要去殺死人販的人,畢竟人販本身就該死。
既然如此,也就沒什么好說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