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三十除夕夜——經過了大半個月的艱苦戰(zhàn)斗,瘟疫總算是成功壓制了下來。
“除夕夜團圓夜……沒想到竟要在這里和你們一起過?!睆堣獓@了口氣,雙手一捏,一個餃子便在手下成形。
雖說瘟疫成功壓制了下去,再過不久,所有病患都能夠得到治愈,可是在那之前,申城會一直封城,直到確認所有病毒都被消滅掉,否則除了貨運人員以外,一概許進不許出。
梅花、張瑾和辛朝聚在一間宿舍里,圍坐在一張桌子旁包著餃子,不然的話他們也無處可去。
唐碩回去配自己的師弟師妹去了,在離開之前就做好了消毒措施,不會攜帶病毒離開。
梅花瞥了他一眼,就又低下頭,“莫說除夕,便是元旦,也有許多人無法與家人團聚?!?p> 事實證明,這種話題并不適合提起,宿舍里一下子就陷入了尷尬,不過梅花和辛朝倒是沒什么感覺,畢竟他們一直以來都不怎么喜歡說話,感到尷尬的只有張瑾自己。
而這時候,房門忽然被推開,打破了房間里的尷尬氛圍。
“呼!”姜櫻推門走了進來,呼出一口熱氣,抓了抓有些干燥的頭發(fā)。
在她身后,玉憐也抱著小狐貍探頭探腦地跟了進來,她們走進來之后把門一帶,就將風霜隔絕在了門外。
在玄關處抖了抖沾在靴子上的雪泥,換了雙棉鞋,她們這才走入大廳里頭。
剛走進來就看到了三個男人沉悶地坐在一張桌子旁邊包餃子,而且還包得像模像樣,姜櫻禁不住樂了。
梅花和辛朝是什么性子她是很清楚的,如果只和他們兩個待在一起,身邊沒有其他人的話,哪怕是張瑾,想要帶起一個話題也很難。
這里是員工宿舍樓,將來是要分配給醫(yī)護人員居住的,只是目前還無人入住,就暫時分配給了他們。
他們這里只是其中一棟,這座醫(yī)院統(tǒng)共有兩棟宿舍樓。
不過會選擇在這種地方住宿的人估計也不會有多少,畢竟這座醫(yī)院將來會被用作為專門研究瘟疫的醫(yī)院,朝廷那邊也已經通過了申請,太醫(yī)院的疫病科接下來就會開始向這邊轉移。
“包餃子呢?”
姜櫻剛剛探頭看去,張瑾便抬頭招呼了一聲:“姜姑娘,你來得正是時候,幫忙把這盤餃子下鍋了?!?p> 小狐貍從玉憐懷里跳下,變成人形湊到了梅花身邊,趴在桌子邊上眼睛一眨一眨地看了看盤里的完成品,又看了看梅花手里正在包的未完成品。
一雙素手從她腦袋上伸過來,端起盤子走向廚房,剛剛走進去,里邊就傳來了姜櫻的驚訝聲音:“嚯?通電的煤氣灶?這么先進嗎?”
不過驚訝歸驚訝,他們今晚的晚飯就是吃這個,必須得煮快一點,外邊兒可還有三個大胃王,一人至少能吃掉四、五十個餃子。
沸水在鐵鍋里翻滾,餃子被傾倒進去,姜櫻手持鍋鏟來回攪動,不然餃子粘底可就不好吃了。
“要試試嗎?”
耳邊傳來梅花平淡的問詢聲,斗雪疑惑抬頭看去,低下腦袋想了想,點了點頭,“想!”
張瑾招呼玉憐坐下包餃子,而他則去搟皮和做餡兒。
“在我們那兒呀,過年都是吃火鍋的?!苯獧言趶N房里一邊烹煮,一邊揚聲說道。
“那吃完餃子之后就吃火鍋唄!”張瑾頭也沒抬就說道,“反正倉庫里食材還剩挺多,等會兒我去倉庫那邊找找,應該能找到?!?p> 斗雪懵懂地挖了一大塊餡兒放到餃子皮上,怎么捏都合不上,便生氣地噘起了嘴。
玉憐看著只想笑,可只要她笑出聲來,斗雪就一定會沖過來撓她。
斗雪那笨拙的模樣,就連辛朝看著,臉上都出現了幾分不太明顯的笑意。
一旁的梅花伸過手來,一言未發(fā),卻開始手把手地教斗雪怎么才能包好一個餃子。
姜櫻在櫥柜里翻找了一下,果不其然找到了幾個保溫盒和保溫杯,將煮好的餃子和湯汁盛放其中,再帶上一點醬料,轉身走出門去。
在玄關處換鞋的時候,姜櫻向里面喊了一聲:“我二舅和其他醫(yī)生還在工作呢,我給他們帶一些過去!”
雖說食堂的師傅們不僅包了餃子,還做了年糕,但不管怎么樣,親手送上一些自己做的餃子總歸是好的——雖說并不是她親手包的,但好歹也是她煮的。
忙忙碌碌,一直忙活到了戌時,他們才吃完了這一頓晚飯。
這個時候,外面已經下起了細碎小雪,燈火更是早就亮起。
和姜櫻她們打了個招呼,梅花便轉身走出屋子,反手把門帶上。
三人飛回住院大樓頂上,唐碩在那里等候了多時。
沒等唐碩開口抱怨,張瑾二話不說拿出了火鍋和酒壺,在這寒冷冬夜,唯有火鍋和溫酒能暖人心脾。
四人坐在這樓頂,吃著火鍋喝著酒,不時聊上兩句,內容大多都是近些日子申城里的八卦事。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臨近新春,申城又爆發(fā)了十分危險的瘟疫,以至于外界許多事情都被蓋了過去,哪怕是張瑾和唐碩在和外面的人聯系的時候,也很少聽他們提到什么新鮮事。
“……說起來,涪城王的那女兒我也見過幾次面,就在前段時間?!?p> 張瑾官府跑得多了,和官府關系頗深的人自然也就見得多。
他手里握著酒杯,面色古怪,“她總是和一個男人待在一起,形影不離,聽說涪城王都寫信來斥罵她了,她也沒有任何改變……但是怎么說呢?”
摩挲著下巴,張瑾撇了下嘴,納悶道:“我總感覺游仙郡主對那個男人的態(tài)度有些不太對勁,那個男人對游仙郡主的態(tài)度也有些不太對勁,就好像在無意識地依靠游仙郡主。本身倒是不卑不亢,待人溫和,唯獨面對游仙郡主的時候,感覺他十分的……依賴?”
張瑾自己也不是很清楚那是一種怎樣的態(tài)度,他只見過那個男人兩次,但只是這兩次見面,就讓他產生了很深的印象。
梅花輕抿一口酒,而后緩緩道:“竊心盜,共飲杯酒,一夢黃粱。”
張瑾他們先是有些疑惑,然后恍然大悟。
雖然不知道前因后果,但那個男人應當是大名鼎鼎的‘竊心盜’,他和游仙郡主共飲了一杯‘枕夢黃粱’,在夢中不知共同度過了多少年時光。
縱使夢醒之后記憶全消,可若夢里真有什么刻骨銘心的感覺,卻不會跟著記憶一同消退。
知道了是這么回事,張瑾也就不再在意此事,轉而聊起了其他話題。
咻——
一聲尖嘯打斷了他們的話語,梅花他們一同抬頭望向天空。
啪!
煙火在空中炸開,轉瞬即逝的美麗倒映在他們的瞳孔之中,刻錄在了心底。
一聲之后,二、三、四……聲接連到來,天穹宛若要被炸裂一樣,璀璨奪目的煙火幾乎要照亮整個夜空。
噼噼啪啪——
爆竹聲起,既遙遠,又鄰近。
即便是瘟疫也無法阻止新年的到來,今年官府不允許個人燃放煙花爆竹,但他們也會組織起人手,走街串巷點燃爆竹,就連這座醫(yī)院,也有人在前庭放鞭炮,迎新春。
“爆竹聲中一歲除,春風送暖入屠蘇。千門萬戶曈曈日,總把新桃換舊符?!?p> 張瑾嘴角翹起,舉杯以敬,“祝各位新春佳節(jié)順心如意,好事連連,名冠群倫。今年在下便不說‘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了,只愿災厄早日過去,諸多患者能早日康復!”
言罷,他便仰頭一飲而盡。
梅花嘴角輕抿,溫和而笑,舉杯相敬,“各位,新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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