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種說法,我是一點兒也不信。”楚寄北翹起二郎腿,沒大沒小道。
朱婆婆賞了楚寄北一個暴栗道:“婆婆我心情好,跟你說些祖上的秘聞,你倒好,還不樂意信!我看就該讓神蠶把你吸個干凈?!?p> “照婆婆你這么說,你祖上武功、家世、人品乃至運氣都是一流,隨便殺條鱷魚都能因禍得福,搞到神物。世上哪有這樣的人?這種說書先生的故事,哄哄小孩還差不多。況且那‘神蠶’助鱷為虐,我看叫‘妖蠶’還差不多。”楚寄北咧了咧嘴,牽動臉上傷口,疼的吸了口涼氣。
“你這小子倒是能抬杠!等你好利索了出去給我抬竹杠,給婆婆我在這瘦春湖畔再搭三間小屋!什么叫‘哪有這樣的人’?有人跳崖都能跳出武林秘籍來,有人讀書都能讀成絕世高手,還有人別人死乞白賴地把一身功力傳給他。你沒遇上就叫沒有?而且你手中劍能救人能殺人,看誰用罷了,神蠶亦是此理,焉有好壞之分?”朱婆婆不知怎的,只覺得心中來氣,沒來由地跟楚寄北拌起嘴來。
楚寄北轉(zhuǎn)念一想倒也不錯,自己雖然比不上人家好運,可之前隨便爬座山就遇到了老牛鼻子,頓覺這江湖雖危機四伏,卻也奇妙非常。
“臭小子怎么不說話了?”朱婆婆見楚寄北神飛天外,不再頂嘴,竟覺老大無趣。
楚寄北又想起兄仇家恨,兩眼望天,怔怔道:“婆婆說得都對......”
朱婆婆見他意興闌珊,正要開口寬慰,忽聽外面?zhèn)鱽砣绻砗恳话愕穆曇簦骸按蟛〈蟛阍谖堇锏陌???p> 楚寄北聞聲一驚,這葉六九怎么找到這里來了?聽來意是在找捕神,難不成捕神也在附近?那為何不現(xiàn)身呢?朱婆婆放下膝上五寶,起身出門,應付來人。
葉六九一身玄色勁裝,模樣十分狼狽,肩上扛著根齊眉短棍,不似之前腰懸彎刀。朱婆婆出門相迎,見來人是個留著兩撇稀疏八字胡的大眼青年,打扮得奇形怪狀,心中不喜,道:“閣下何人?來此作甚?”
“我說你這女娃,扮個老太婆搞什么鬼?我找我大伯葉問水,他在不在這里?”葉六九一手叉腰,毫不客氣。屋里的楚寄北卻是聽得心頭一跳,似乎想起什么,趕緊伸直耳朵聽個仔細。
“你......你這人胡說八道什么,老身......老身今年已經(jīng)六十了。還有,這里沒有你要找的人?!敝炱牌叛凵窈鲩W道。
“六十?我看你十六還差不多!也不問問小爺是誰,葉家的識人和追蹤之術(shù)江湖聞名,你這皮相再能騙人,小爺也能一眼把你望到底!你這女娃沒一句真話,說沒我要找的人,那就是在里面咯?我在我大伯的腰牌上做了記號,明明就在這屋里,且讓開,讓小爺我進去!”葉六九肩扛哨棒就要硬闖。
只聽屋里楚寄北高聲道:“門外可是葉六九葉兄?捕神前些日子追捕血影去了,不在此處。腰牌的話,倒是交托給我一塊。門外說話多有不便,可進來一敘。”
“哎哎哎!原來是楚兄弟在這啊,許久不見甚是想念,你怎么到這來了?快跟我說說!”葉六九甚是高興,似乎把找大伯的事情給忘了個干凈,抬腳就往屋里去。
“朱婆婆”見說到這份上了,恨恨地一跺腳,讓開身去。
葉六九踱進屋內(nèi),見楚寄北包成個僵尸模樣,竟是忍俊不禁,笑出了聲:“哈哈哈,楚兄弟,你又搞什么鬼?你跟這女娃藏在這湖畔竹屋里玩的什么東西?一個扮老太一個扮鬼的,演戲么?”
楚寄北只恨自己全身乏力,不然非把這討人嫌的東西扔瘦春湖里去喂魚?!爸炱牌拧备谌~六九身后進了屋,聽聞此語真是牙根癢癢,恨不得在他身后把他捅個三刀六眼,心想果真是物以類聚,這倆玩意一個比一個會損人。
“咳咳!葉兄莫要取笑,說來慚愧,我本事不濟,差點送了性命,多虧這位朱......婆婆救來此處養(yǎng)傷。”楚寄北見兩人前后腳進來,略顯尷尬。
葉六九倒是渾然不覺自己戳破了“朱婆婆”的秘密,一手把哨棒往墻邊一靠,一手拎起窩在床頭大睡的五寶往地上一扔,大大拉拉地往葉六九床頭一坐,壓得竹床吱呀作響,轉(zhuǎn)頭一臉關(guān)切地對楚寄北道:“原來是受傷了呀,咋整的呀?搞成這樣?!?p> 五寶被驟然扔下地,十分不忿,跑去蹭“朱婆婆”的褲腳,喵喵地訴苦?!爸炱牌拧彪p手往腰上一叉,怒聲道:“你這人,沒禮貌也就算了,還扔本姑娘的貓!給我跟‘大王’道歉!”竟聲如鶯啼,分外好聽。
“終于不裝了嘛?大王?哪來的大王?你說這貓?我看它肥頭大耳,頭上一個‘王’字,下面兩個點,叫王八還恰當點!”葉六九搖頭晃腦,竟與楚寄北幼時所見略同。
楚寄北想起幼時玩笑,亦是“噗嗤”笑出了聲?!爸炱牌拧笔种竷扇说溃骸昂猛酆猛郏銈€楚寄北,還幫著別人笑我!本姑娘千辛萬苦把你這個臭乞丐從城里拖回來,還給你治傷,還,還替你.......沒良心的東西!”
“朱婆......呸!朱姑娘,在下萬萬沒有這個意思!我只是想起小時候的趣事罷了!”楚寄北連連擺手,忽想起被她換過衣物,不由得臉上發(fā)燒。
“治傷?還?還替他干什么?說出來給我聽聽?!比~六九哪壺不開提哪壺。
“朱婆婆”哼了一聲,抱起五寶,一跺腳一擰身,出屋去了。
“咳咳!葉兄,你找捕神到底何事???”楚寄北難掩尷尬,干脆轉(zhuǎn)移話題。
葉六九一拍腦袋,恍然道:“哎呀差點誤事!我不是拜了梅老六為師嘛,哪知道我那師傅,鐵骨錚錚的漢子,竟然有個悍婦老婆,跟師傅歸家后,那母大蟲成天管東管西,看我不順眼沒事就揍??!師傅見我挨揍也不說話,只是嘆氣,拜師這么久都沒學上啥正經(jīng)本事,挨揍的功夫倒是學得個七七八八。我想這不成啊,我要做頂天立地的俠盜啊,怎么能被這婦人耽誤?就干脆在我那悍婦師娘身上做了我葉家的標記,溜出來找我大伯把她抓了下獄,這樣就沒人打擾我學本事了!”
“小六九,你說誰是悍婦呀?”話音未落,屋頂“轟”地炸開一個大洞,一個胖大婦人已落身在屋內(nè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