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哥兒!啟哥兒!”
陳啟聽著有人在叫自己,聲音聽起來像是劉二叔。
自己還活著嗎?
是了,自己躺在雪地里萬念俱灰,傷心過度之下暈了過去,應(yīng)該是劉二叔找了過來吧……
可是,沒有玉娘,我活在這個世界上又有什么意思……
“你這夯貨!你沒見啟哥兒渾身傷,你動作還這么大!”
這是……劉二嬸?
“劉哥,你這馬還能騎嗎?得趕緊給玉娘去城里請郎中,這孩子快撐不住了?!?p> 四叔的聲音……誰?
玉娘?
玉娘!
一屋人看到陳啟猛然睜開眼睛!
這兒怎么這么多人?
卻來不及想這么多了,玉娘好像情況不妙!
“玉娘呢!玉娘在哪!”
陳啟嘶啞著嗓子,強撐著爬起來。
“嘶——”
陳啟這才意識到自己血肉模糊的雙手,果然十指連心。
卻顧不了這么多了,玉娘呢?
“玉娘在哪!”
陳啟滿臉血污,看起來面目猙獰可怖,加上因為著急的語氣,配合他哭的嘶啞的喉嚨,著實有些……怕人?
“哇——娘……娘……”
幾個孩子被他嚇得直接哭了出來。
孩子的哭聲讓幾個叔伯從呆滯中緩過神來。
“里……里屋……”
這孩子,剛才還一副活不了的樣,怎么忽然精神起來了……
陳啟顧不上渾身疼痛,踉蹌著沖進了里屋,一眼就看到了躺在床上的玉娘。
玉娘!
玉娘真的還在!
一股死后余生的巨大幸福感充斥在他心里,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不對!剛才聽四叔說玉娘撐不住了……
陳啟看著玉娘不正常的臉色,剛剛的幸福感又瞬間無影無蹤!
沖到床前,陳啟已經(jīng)結(jié)痂的手輕輕試了試玉娘的額頭。
“嘶——”
怎么這么燙!
看玉娘這樣子,像是已經(jīng)燒了很久了,陳啟的心沉了下來,現(xiàn)在就是去縣城也來不及了!
“相公……”
“相公……你不要走……”
聽著玉娘的胡話陳啟的心像是被狠狠地攥了一下!
怎么辦?
怎么辦!
對了!
倉庫!
陳啟依稀記得不起眼的角落里有個“醫(yī)藥類”的小集裝箱!
根本等不及找地方坐好,陳啟直接進入了倉庫!
“砰!”
陳啟的身體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
外邊的幾個嬸娘聽了聲音,趕忙跑了進來,一眼看見了倒在地上沒有意識的“陳啟”。
“作孽??!這該死的天,讓兩個孩子少受點苦吧!”
這些純樸的農(nóng)村婦女,看著倒在地上的陳啟,眼淚就忍不住往外流。
小小年紀(jì)就沒了爹娘,如今日子剛剛有些起色,怎么攤上這么些事。
只希望自己家那口子路上走快些,早點把郎中請來……
陳啟不知道外邊發(fā)生了什么,也不關(guān)心。
如今大雪雖然停了,但是厚度都有半人高。
且不說去請郎中這一來一回要花多久,人家又肯不肯來,就是來了也不見得能治好玉娘。
在這個醫(yī)療衛(wèi)生極其簡陋的年代,發(fā)了高燒幾乎就宣布了死亡!
中藥的藥性太過溫和,根本退不了玉娘的燒!
只有后世的高效退燒藥,或許還能把玉娘的燒退下來!
陳啟的目光不斷搜尋這,終于找到了那個醫(yī)療類的集裝箱!
這個集裝箱只有其他集裝箱的一半大小,而且只有一個。
陳啟連忙過去開門,結(jié)果,紋絲不動!
陳啟仔細(xì)看了看進度條,只有百分之二十左右。
該死!
怎么辦?
怎么辦!
陳啟心里一股火氣上涌!
“哐!”得一聲錘在這集裝箱上。
陳啟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錯覺,進度條好像比剛才多了一些!
又仔細(xì)看了看,確實漲了!
雖然只有大概千分之一,但確實漲了!
是他體內(nèi)的真氣!
雖然陳啟早就懷疑可以通過真氣來打開,但之前試了幾次都失敗了,他也就放棄了。
陳啟趕忙引導(dǎo)真氣往倉庫送,但是卻沒有一點用處。
這到底是為什么!
想到玉娘越來越虛弱,陳啟不由心中大急,無邊的怒火再次襲來,一拳再次捶打到集裝箱上。
忽然,進度條肉眼可見的跳動了一下,足有百分之一!
難道這集裝箱也犯賤?不打不給面子?
陳啟忽然有種說不清的怪異感。
試著又轟出幾拳,進度條卻再也沒了反應(yīng)。
也不是!
陳啟經(jīng)過這一會兒,逐漸冷靜下來,回憶著之前那兩拳到底有什么不同!
他剛才懷著滿腔怒氣,憤然出拳,難不成是因為氣憤?
陳啟仔細(xì)想了想,終于發(fā)現(xiàn)了不同!
自己之前的兩拳,因為怒氣,轟出的不僅是真氣,還有融在真氣里的氣血!
陳啟試著用真氣帶動全身氣血,涌入集裝箱。
果然,之前一直不動的的進度條肉眼可見的漲了起來!
一見有門,陳啟再次加大真氣的流動,帶著他的氣血源源不斷的涌動起來!
氣血,中醫(yī)指人體內(nèi)氣和血的統(tǒng)稱。
中醫(yī)認(rèn)為氣與血各有其不同作用而又相互依存﹐以營養(yǎng)臟器組織﹐維持生命活動。
說白了,氣血就是人的根本,略微損失沒有任何問題,很快就能補回來。
所以之前陳啟的倉庫能夠通過他偶爾逸散的氣血慢慢開啟。
但是凡事有度,不能竭澤而漁,氣血一旦虧損過多,就難以恢復(fù)!
即使恢復(fù)了,也已經(jīng)傷及根本,有損壽命!
陳啟已經(jīng)感覺自己有些撐不住了,一陣陣虛弱的感覺侵襲著他!
不能倒下!
玉娘還在等著他救命呢!
看著已經(jīng)漲到百分之八十的進度條,陳啟無論如何也要打開它!
之前他以為玉娘被埋進了廢墟,那種無與倫比的痛,陳啟不想再嘗了!
既然上天給了他一次機會,他就絕不會放棄!
哪怕是死!
……
外界,村里的女人們把陳啟抬到了床上,跟玉娘躺在一起。
可憐這倆孩子,一個累的發(fā)了高燒,一個滿身的傷加上悲傷過度昏死過去。
幾個女人急迫的等著男人們回來。
唉,這場大雪,不光苦了這兩個孩子,她們也沒好到哪里去。
房子都塌了,如今一百多人縮在村正家里,連吃的都快沒了。
“咳咳……咳……咳咳!”
忽然,躺在床上的陳啟劇烈的咳嗽起來,又接著吐了一口黑血。
陳啟本來就蒼白的臉上,更沒了血色,一片灰敗。
陳啟額頭上的一縷頭發(fā)瞬間瞬間褪去了黑色,變成一縷銀絲!
陳啟終究還是傷了根本!
“啟哥兒!”
“狗娃子!”
劉二嬸和一眾村婦嚇得一聲驚叫。
這是怎么了?剛才還好好的!
眾人一陣手忙腳亂,七手八腳的收拾著陳啟吐出來的黑血。
劉二嬸看了看外邊依舊陰沉的天。
這夯貨!怎么還不回來!
……
“二哥,你先回去吧!村里還得你照顧著,我們幾個比你年輕點,還抗凍!”
陳六子一邊從雪里巴拉出一條路,一邊跟身旁已經(jīng)累的氣喘噓噓的村正說道。
“放屁!都是俺們自家的孩子,這事能耽誤的起么?”
村正按輩分是陳啟的二大爺,今年五十多歲了,累的氣喘吁吁,聽了陳六子的話急道。
陳六子也不再說,因為已經(jīng)沒什么可說的了。
陳家村,雖然也是各家過各家的,但始終是一家人,整個村姓陳的都沒出五代。
陳六子聽村里老人說,他們陳家村遷來出陽縣也沒幾十年。
所有人打斷骨頭還連著筋呢,再退一萬步講,就算不是給玉娘請郎中,再不去縣城他們連吃的都沒了!
一眾男人,沉默著向出陽縣城巴拉過去。
……
陳啟感覺自己的意識已經(jīng)模糊了,只剩下不斷催動真氣的執(zhí)念。
玉娘!
等我!
你給老子開!
“咔!”
隨著一聲脆響,集裝箱的門終于打開。
陡一卸力,陳啟差點就此暈了過去,但是他還是強撐著最后一絲清明。
玉娘還在等他!
來不及仔細(xì)查看到底有什么,陳啟急忙在里邊翻找退燒藥。
找到了!
高效退燒藥!
陳啟的意識立馬回到外界。
“玉娘……”
虧的把他跟玉娘放在同一處,不然陳啟怕是沒有力氣再走一步!
一眾村里女人見陳啟醒來,不由松了一口氣,剛才陳啟吐的那口黑血和瞬間白了一縷頭發(fā)的詭異景象嚇壞了她們。
玉娘還在昏迷,這樣沒法吃藥!
陳啟手里撐著最后一點力氣,把藥溶在水里。
自己用嘴渡給她!
在一眾婦女瞠目結(jié)舌的目光中,陳啟吻上了玉娘的唇。
溫潤的觸感他根本無心感受,現(xiàn)在他的眼里只有一件事。
玉娘,該吃藥了……
終于,完成所有事之后,陳啟心弦一松,忽然一陣天轉(zhuǎn)地旋的眩暈感襲來,陳啟眼前陷入了黑暗。
“啟哥兒!”
“狗娃子!”
又是一陣驚叫!
……
此時,出陽城,濟世堂。
“出城?不行,不行!這種鬼天氣,誰知道出去了還能不能回來!”
一個須發(fā)花白的老頭坐在柜臺后邊,正跟幾個狼狽的莊稼漢吹胡子瞪眼。
這幾個莊稼漢正是陳家村的幾人,他們一路趟雪而來。
“老爺子,救人如救火??!”
陳六子急忙說道,他們出來有一上午了,也不知道家里到底什么情況。
“不去!藥醫(yī)不死病,聽你們說那小姑娘都高燒一天一夜了,我去了也救不了。你們趕緊走吧!這時候回去,說不定還來得及說幾句話?!?p> 那老頭死活不去陳家村,說著還要攆人。
“你!”
陳六子簡直要氣瘋了,這老頭明明就是嫌他們給的錢少!
他們剛進來的時候,這老頭可不是這么說的!
“呦,幾位看什么???
只要沒死我司堯乾就能給救回來!”
還真是死要錢!
忽然,劉二叔動了,幾人誰也沒看清,“砰”的一聲悶響,那老頭應(yīng)聲倒地。
“抬著他回去!”
劉二叔一記手刀,打昏了老頭。
雖然這樣很不道德,但是人命關(guān)天,也只好如此了!
幾人把司堯乾裝到麻袋里,又往麻袋里塞了些干草,以免被人看出來里邊裝著人。
劉二叔背著麻袋,幾人從濟世堂出來,又轉(zhuǎn)去買了些糧食,這才急急忙忙趕出城。
沿著之前清出來的小路,小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