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葉策馬在江遙風雨無阻往返的路上,奔馳幾個來回?;氐郊伊~草草吃口飯,挑燈看了半宿書,放下書接著打坐調息。
日旦時分,柳葉騎馬上路。黛青色山林還沒從沉睡中蘇醒過來,她也不著急上去,在山腳下一人一騎,靜靜欣賞破曉前山林景色。
一叢一簇的野花滾動晶瑩露珠。柳葉俯身在馬背上,對那些不起眼,但勝在量大的不知名野花說:“早上好,小花?!?p> 野花隨風搖曳,回答她的問候。密林深處幾聲鳥鳴,更顯得山林寂靜。
當年她和姐妹們相約來山林采摘桑葉,姐妹們如今各奔東西。有的遠嫁外地,有的在本地成親,各自忙碌。
當年薛尚走后,她第一次獨自進山砍柴,被自己呼吸聲嚇到,被林中飛鳥嚇到。
柴火散捆了,衣服、手臂、臉頰被樹枝劃破。她保持著狼狽的姿勢,直到眼淚被風吹干。
她想著自己當時的囧樣,竟然笑出聲來。越影親昵地偎過來,“我們進山吧。”
如今她可以自信滿滿地獨自進山,面對豺狼虎豹她也不懼。
那邊江遙急呀,五更三點城門才開,他希望自己忽生雙翼,帶上驊騮飛越城池。他洗漱完畢,坐在床上調息運功,等待街鼓敲響,
太陽從西邊出來,江遙留宿布政里。秀英等人都倍感稀奇。秀英四人自從開酒樓,起得比雞早,每天像驢子一般忙活。
秀英和阿詩娜沒有閨閣女子閑愁雅思,每日家情思睡昏昏,更是不可能。忙得腳打后腦勺,哪有那閑情逸致。
早晨這一覺是真香,雖然早起已經養(yǎng)成習慣,可是離開溫暖舒適的被窩,還是要醞釀一下。
秀英被子蓋的嚴嚴實實,一雙手臂合攏在胸前。阿詩娜姿勢恣意得多,騎在被子上。
好像才剛躺下耶,怎么就到起床時間。阿詩娜緊閉雙眼,把腿伸進被子里。秀英伸手拽過被子蒙住臉,在躺一小會。
還是起床吧。哎,不能偷懶的。兩人給自己打氣,一個掀開被子,一個睜開眼睛。秀英和阿詩娜兩人對上眼,彼此鼓勵,一二三,兩人同時起床。
包渡自小在船上長大,風里來浪里去,有個安逸舒適的生活環(huán)境,他很知足,早起對他來講不是事。
江心更不在話下,想他流浪乞討時候,晚上他在堆滿糞土的洞窟中睡覺。如今的生活條件,和他靠殘羹冷炙存活是天壤之別。
街鼓響起,秀英等人看到一道紅影閃出院門。四人很好奇,那個神秘人到底是何方神圣?讓江遙牽掛至此。
江遙好不容易熬到城門大開,他第一個沖出去。守城的士兵奇怪,這個人有什么十萬火急的事呢?
丫頭千萬不要獨自上山,一路上江遙擔心這事。到了家門口,迎接他的是一把銅鎖。
不知深淺的丫頭,驊騮也體會到主人焦急心情,撒蹄狂奔。
柳葉獨自上山,把越影留在山腳下。她越往里走,樹林越密,天光此時已經放亮,在密林深處,還是幽暗杳明。
都說藝高人膽大,江遙不在身邊,她心里膽突地,膽子不大。江遙在身邊,就算天塌下來,她也不怕。江遙不在身邊,往密林深處走,她脊梁骨有些發(fā)毛。
哎,自己太依賴江遙,這習慣不好,得改。她調動起全身感官,手里張弓搭箭,嚴陣以待。
和江遙一起進山打獵,她放松得很,天塌了,江遙是能撐住天的存在。她在心里嘆氣,柳葉呀柳葉,放開江遙吧。
一陣腥風刮向她,她旋即轉身,沒看清身后的影子是什么,手里面的箭已經射出去。
她飛身躍到一旁,躲過龐然大物雷霆一擊,弓箭丟到一旁,從腰間拔出寶劍。
一只吊睛白額大虎,趁她立足未穩(wěn),大虎虎虎生風再次向她撲來。
江遙來到山腳下,越影向他跑來,江遙留下驊騮和越影在山腳等待。他像一只展翅飛翔的大鵬鳥,直奔山上而去。
密林深處一聲接一聲撼人心魄的吼叫,驚得林中鳥兒紛紛飛起,走獸沒頭沒腦亂串。
江遙的心撲騰撲騰跳到嗓子眼。這是山林當之無愧的王—老虎叫聲。循著虎王的吼聲,江遙飛奔前來。
以往他總是說笑這座山和羅浮山相比,就是小巫見大巫。今天的山林卻是沒有盡頭的寬廣,他就差身生雙翼,還是沒看到柳葉身影。
密林深處柳葉和吊睛白額大蟲搏命。柳葉高高躍起,躲過虎王迅猛一撲,順勢腳尖輕點踏在虎背上,手中鴛鴦劍深深插進虎脖子里。
老虎被徹底激怒了,它不顧自身如泉涌般噴濺鮮血的傷口,用盡全身力氣掀起后蹄,虎尾像一柄凌厲的鞭子掃向試圖拔劍的柳葉。
柳葉松手,跌落在地,右腿被虎尾尾尖掃到。老虎轉頭,對著柳葉張開血盆大口。
柳葉隨手撿起地上的枝椏,運氣于身,和老虎拼了。枝椏頂在虎頭上,咔嚓樹杈斷了。
柳葉不顧荊棘遍地,一個鯉魚打挺翻出去,正掛在一叢荊棘上。
虎虎生風,老虎的威懾力多大,腥風飄來,赤手空拳的柳葉閉上眼睛,她聽到呼嘯而來的箭矢聲。
江遙張弓搭箭,三只凌厲的箭翎正中虎頭上的王字。老虎側翻在地一命嗚呼。
江遙來了,江遙張弓搭箭射中虎王。老虎一命嗚呼,江遙此時卻兩腿打顫。
柳葉渾身是血掛在荊棘叢上,她感覺渾身虛脫了似的:“師父,你來了,真好?!绷~閉眼說道。
江遙跌跌撞撞沖過來,茬著聲喚她:“葉兒,葉兒,你怎么樣?”
有水珠滴落在臉上,咸澀溫熱的淚水,柳葉睜開眼,“師父,我沒事?!?p> 這是第二次江遙為她流淚。柳葉想,想要伸出手去安撫江遙,無奈袖子被荊棘刺掛住。江遙的淚水沖刷著她臉上的血跡。
江遙砍斷荊棘條,除掉她的外衣,上面皆是血跡還有荊棘刺,里衣都沾染血跡。
“我沒事,”她對江遙微笑。江遙也不顧她一身血跡,緊緊抱住她。“你要嚇死我嗎,葉兒。”他帶著濃濃的鼻音說道。
看到她躺在那里一身血跡,他簡直不能呼吸渾身顫栗,直到觸碰到她溫熱鼻息。
“都是我不好?!绷~嘆息道。都是我不好,拖累你,害你傷心難過。而我不值得你用心至此。
江遙松開她,仔細檢查她傷勢,手上臉上劃的一道道,衣服刮的凈是口子。江遙手輕輕一碰她右腿,柳葉黛眉微皺。
“很痛是嗎?”江遙柔聲問道,柳葉微笑搖頭。
還逞強,江遙嘀咕,他拿起匕首把褲腿劃開。
“沒事的,”柳葉摁住褲腿站起身,走了兩步,右腿不敢吃勁。江遙看她眉頭痛的打結,但是能走,這才稍稍安心。
江遙打幾聲呼哨,驊騮和越影跑上來。
“上馬吧?!苯b柔聲說道。
柳葉拿眼瞅老虎,“它怎么辦?”敢情是讓江遙先顧老虎。
“要錢不要命的主?!苯b氣沖沖地把老虎扔給越影。
老虎雖然死了,但虎威猶存,老虎一近身,越影腿一軟差點跪了。
虎口余生的柳葉還真是幸運,受的都是皮外傷,右腿被虎尾掃到沒傷筋動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