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么說,宛月要多管閑事?”為首的黑衣人挪了挪魁梧的身子,朝冷月清緩緩而來,宛月的將士毫不畏懼的抵著刀,擋在冷月清身前。
問出這話,說明這人也是心里發(fā)虛,即便受命前來活捉姜冥,在看到宛月和鄢陵的隊伍之后也該停止計劃,但他們毫不猶豫的沖下山谷,想必是事態(tài)緊急。宛月和鄢陵會干涉此事是明擺著的事實,名邸世子在與宛月公主和鄢陵世子同行之時被擄走,而宛月和鄢陵兩隊伍毫發(fā)無傷,這傳出去不僅惹人聯(lián)想,更容易促使城邦之間以此為由發(fā)動戰(zhàn)爭。
只是,牧禾的態(tài)度實在讓她琢磨不透。
顯然他不是這場活動的策劃人,卻是知道有此行動,但事已至此他還想置身事外,絲毫沒有擔(dān)心此舉對鄢陵招致非議。
冷月清捋了捋思路,在路旁抽了一根狗尾巴草,叼在嘴里,以一副好商量的語氣緩緩道:“要不,我們聊聊?”
黑衣人雙眼微瞇,冷聲道:“你想知道什么?”
冷月清把嘴里的狗尾巴草扯出來,笑道:“你們?yōu)槭裁匆獡镒呓ぃ繃疬€是家恨?。俊?p> 黑衣人冷哼一聲,負(fù)手而立。
“國仇家恨皆有?!?p> “噢?”冷月清挑了挑眉,姜冥不僅詭詐,還心狠手辣,手段了得呢,不然也不至于招致那么多殺身之禍了?!霸嘎勂湓敚 ?p> “要殺就殺,不必那么多廢話?!苯柭曇缓?,眉宇間凈是不屑。
冷月清嘴角抽了抽,還真是他的作風(fēng)!
黑衣人仰頭冷笑,從腰間抽出一把匕首,把玩在手中。
“既然你想死,也不是不可以。”為首的黑衣人眼中露出猙獰、冷冽之色?!爸灰阏f出高肆的下落,我就給你留個全尸?!?p> “哈哈哈……”姜冥猖狂的笑聲蕩漾在黑壓壓的人群之中,卻僅是笑,不說任何話,為首的黑衣人被他這莫名其妙的笑聲惹得更加惱怒。
“不進(jìn)棺材不掉淚!”
姜冥依舊在笑,仿佛被圍的人是別人?!拔艺f你們啊,蠢得可憐!”
“姜冥世子此話甚是惹人發(fā)笑??!”為首的黑衣人似乎被勾起了好奇心,一群鋼刀在手的黑衣人捏緊了刀柄,隨時都可能讓包圍圈內(nèi)的幾人命喪荒野,聽到姜冥的話,他們的眼角也紛紛勾起幾分嘲諷的笑意。
“我的話不對嗎?”姜冥干脆推開了擋在他身前的名邸將士,徑直站了出來,挑釁道:“要生擒我,你們怕宛月和鄢陵的將士,要殺我還想從我口中探知高肆的下落,我們可是受寰帝之命去翼城,你們還不免擔(dān)心寰帝揪出你們,治你們一個謀反的罪名,既然什么都撈不著,你們還生生下來把自己暴露出來,我長這么大還沒有見過你們這么蠢的人。”
“世子啊!我活了這般歲數(shù),還未見過你這般做賊不心虛的人。你在云溪的所作所為,還能瞞多久?”
那黑衣人笑道:“你還是太年輕……”
“是嗎?”姜冥抿嘴一笑,似乎一切都在掌控之下。
這一笑之后,為首的黑衣人悶哼一聲,轟一聲倒地抽搐了幾下,氣絕身亡。
出手的是牧禾。
他被辰星攙扶著立在遠(yuǎn)遠(yuǎn)處,從他左手袖間飛出了一把鋒利的鏢釘,直直鉆進(jìn)那黑衣人的后腦勺。
之前還一副事不關(guān)己的態(tài)度,如今卻陡然大變?
見黑衣人倒地,牧禾咳了幾聲,又被辰星扶回了馬車內(nèi)。
見首領(lǐng)當(dāng)場斃命,群龍無首的黑衣人開始慌亂不已,進(jìn)退為難。
“知道是什么意思了?”姜冥的臉色驟變,恐嚇道:“還活捉我嗎?”
遠(yuǎn)遠(yuǎn)處,地表傳來馬匹踏近的奔馳聲,一只揮動的旗幟高高揚起,愈發(fā)清晰。
“是名邸人!”黑衣人群中一個響亮的聲音咋起,“快撤!”
轉(zhuǎn)眼間,黑衣人連滾帶爬,往周邊的樹林里撤退。
冷月清和嚴(yán)聞道對視一眼,了然于心,為了宛月,他們是不便出手的。
姜冥的謀略和冷靜甚是讓冷月清毛骨悚然,一步一步的棋局,走得穩(wěn)當(dāng)又自信,而她仿佛就是那個棋盤上的棋子,任他差遣。
從遠(yuǎn)處而來的騎兵足有二十余人,為首的是一位高大的少年,少年身姿卓越,從馬匹上翻身而下,朝姜冥俯首道:“殿下受驚了?!?p> “無礙……”姜冥那張冷冽的臉上綻放出笑意。“高兄不必如此多禮?!?p> 這位就是黑衣人口中的高肆?冷月清愁眉緊蹙,一種直覺告訴她,去到翼城,還有更多可怕的事情將接踵而至。
“來人?!备咚恋穆曇敉?yán)無比。“這幾人護衛(wèi)殿下有功,賞他們些銀兩,將他們送回名邸,不必跟著我們長途跋涉去翼城?!?p> 嚴(yán)聞道冷冷的看著這一切,似在自言自語:“這下,名邸王派在姜冥身邊的人一個不剩。真是好手段啊!”
冷月清臉色有些難看,心里不免一抽,這些明面上會被送回名邸的將士怕是要橫尸荒野了。
“將軍,我們走吧?!?p> 冷月清的話里盡顯無奈,亂世之中,叢林法則,人人自危。
姜冥鎮(zhèn)定自若的返回馬車,踏上馬扎之時,朝牧禾的方向愣了愣。
黑衣人口中的高肆究竟是什么人?姜冥究竟在云溪做了什么,一邊招致人追殺,一邊又獲得幫持?牧禾為何要出手?
這一切就像個巨型謎團將冷月清團團圍住,好奇心、危機感都驅(qū)使她去探聽這一切。
行進(jìn)途中,隊伍休息,她趕忙取了水,端至牧禾的馬車之外。
她一臉恭維,輕聲道:“牧禾殿下,你好些了嗎?”
辰星見她一反常態(tài),干瞪著眼?!肮髂氵@是?”
冷月清做出無辜之態(tài),將那壺水端置辰星眼前?!澳慵业钕拢苍摵赛c水,出來走走,不然在馬車內(nèi)都悶壞了。”
辰星無奈只得回馬車詢問牧禾的意見。
不一會兒,垂簾被掀開,牧禾動作緩慢的從馬車內(nèi)被辰星攙扶出來,冷月清大喜,趕忙上前在另一側(cè)扶住牧禾。
“無事獻(xiàn)殷勤,非奸即盜?!背叫堑吐曕止?。
“辰星……”牧禾輕聲一喚,辰星立馬收起他的臭臉。
冷月清假裝什么都沒聽見,只是喃喃道:“牧禾,想不想吃點什么?”
牧禾嘆了一口氣,指著取水的小溪,輕聲問:“去那邊坐坐?”
“好啊?!?p> 冷月清像小雞啄米般點著頭,求之不得!
待冷月清攙扶著牧禾走近,才看清姜冥也隨隊伍的將士在取水,他和高肆在一旁高談闊論,相談甚歡。
冷月清僅是淡淡瞥了他一眼,扶著牧禾的手緊了緊。
“牧禾,我這里有很多吃的,你看,冬瓜糖、蜜餞、地瓜干、桂花糕,你看你想吃什么。”
冷月清將她私藏的吃食通通從鎖靈袋內(nèi)掏了出來,擺在牧禾面前,牧禾瞧她一臉認(rèn)真,不由得寵溺一笑。
“為了探聽消息,連冬瓜糖都拿出來了?”
“呵呵……”冷月清尷尬一笑,“果真騙不過你。”
牧禾雙眸微垂,享受著清新的空氣帶給他的舒暢,冷月清見他這久病的疲態(tài),不由得深深自責(zé)。
“之前,很抱歉?!?p> “抱歉什么?”
“抱歉說了那些難聽的話,其實你……應(yīng)該沒有騙我,咬我可能是因為我的血……”
牧禾劍眉一挑,那張臉上染上一絲戲謔。
“那吻了你呢?”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冷月清差點給他翻出一個白眼,只得氣鼓鼓的垂著頭,用腳掃著地上的草玩。
牧禾的視線往姜冥一掃,兩人視線相交,姜冥面無表情,而牧禾卻輕輕一笑,湊到冷月清臉頰處,顯得格外親昵的講著話,姜冥的臉上才稍稍有了波瀾。
“姜冥在看你?!蹦梁烫崾镜?。
冷月清朝姜冥的方向瞧去,才看到那張冷冽的臉上泛著復(fù)雜的神色,想必他是猜到了她會向牧禾打聽云溪的事情才如此的吧!
“不管他?!崩湓虑迨栈啬抗?,冷冷道。
“你想知道我為何會出手?”
冷月清點點頭,牧禾輕輕一笑?!澳愕故菍嵳\……那群黑衣人中了姜冥的圈套,我若不出手提醒,那群人將被高肆滅口?!?p> “那名邸的將士?”
“我?guī)筒涣怂麄儯獨⑺麄兊牟皇沁@群黑衣人,而是姜冥。”
“那群人?”
“云溪人?!?p> 云溪?聽到這兩個字,她感覺胸口一緊。
“我知道你想知道姜冥和云溪之間的事情,但我知曉的信息不多,等到了翼城,見到云溪的公主,你倒可以去探聽些。”
“云溪和宛月爭端甚多。”她如何去跟這個城邦的公主相處?
“月清公主……”牧禾突然直勾勾的盯著她的臉。
“怎么了?”
“你很依賴我?”這句話帶著調(diào)侃,也帶著幾分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