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層層疊疊的藍色,像是一副漸變的油畫,靜靜的定格在那里。
在幸福城的某個房間內(nèi),滿是干涸血跡的床上,一位女子眉目因為劇痛而顯得猙獰無比,額頭上青筋暴起,她被幾個人死死的摁在床上,嘴中塞著一團黑布,不時劇烈的掙扎幾下。
一位灰袍女子沉默的用刀繼續(xù)割開她的腹部,在沒有麻醉,沒有進行用具消毒,沒有藥品的情況下,做人流。
這個房間沒有窗戶,深藏地下,只有幾根火燭,散發(fā)著微弱的光芒,灰袍女子本就不是什么大夫,在這昏暗的環(huán)境下,一不小心割斷幾根動脈血管,也是很正常的事。
或許你會問,灰袍女子不是大夫,也沒有經(jīng)過什么科學的訓練,要怎么做手術?
答案是,憑感覺。
孕婦腹部的口子割到哪兒,憑感覺。
術后會不會感染,哦,看你自己,運氣好了就活下來,運氣不好就死。
這么簡陋的條件下,做人流,也就比直接一刀捅在自己肚子上,存活率高上那么一點點。
這個房間里,不知死了多少孕婦。
不知有多少個一尸兩命的案例。
這里,與其說是手術室,倒不如說是行刑場。
而主刀的灰袍女子,與其說是大夫,倒不如說是劊子手。
但來到這里的孕婦,她們都是自愿的。
她們自愿墮胎。
她們自愿冒著死亡的危險,來這里。
聽著很荒繆,很可怕,是不是?
可它就是發(fā)生了。
床上的女子疼的昏厥過去,卻又再次疼醒過來,她雙目中充滿了血絲,被活生生剖開腹部的疼痛又豈是常人所能忍受的?
可她不后悔。
安樂政策嚴禁墮胎,但她拒絕生下這個孩子。
把孩子生下來有什么意義呢?
讓孩子跟她一樣,痛苦的活在這個世界上嗎?
跟她一樣,一天到晚辛苦的勞作,看不到半分希望嗎?
跟她一樣,活的宛如一個提線木偶一般的嗎?
如果是這樣,為什么要生下來?!
生命以生存為第一要務。
可她,和所有自愿來到這個房間里的孕婦一樣,做好了死亡的準備,只為了墮胎。
作為主刀人員的灰袍女子,用未經(jīng)消毒的刀割開這位孕婦的腹部,一刀捅死胎兒,扒拉開皮肉,再粗暴的把胎兒尸體扯出來,而后直接了當?shù)哪眠^剪刀剪斷胎盤。
為了不讓人起疑,手術進行的非常快。
燭火有些暗,所以她不小心剪斷了一根動脈,還割掉了幾塊鬼知道是什么的血肉碎片。
你能指望一個封建社會下,沒有經(jīng)過任何科學訓練,趕鴨子上架的“大夫”,做這種手術,有多專業(yè)?
不過,在死了無數(shù)位孕婦后,好歹總結(jié)出了一點有用的東西。
比如說,做完手術后,拿針線,把孕婦肚子上的創(chuàng)口縫上。
這說明了什么呢?
說明,在死了無數(shù)人之前,他們做完手術,連那個創(chuàng)口都不會縫。
就繞幾圈布帶,讓剛墮胎完的女人們,頂著肚子上的創(chuàng)口,離開這個“手術室”。
至于術后是死是活?
看臉啊。
運氣爆棚,身體素質(zhì)強的,說不定,幾百幾千或者幾萬個人中,就有一個能活下來呢?
畢竟無論哪個世界,都有一種叫做“奇跡”的東西存在嘛。
啊,對了,幾萬這個數(shù)字,一點都不夸張。
安樂政策實行了幾百年,類似于這樣的墮胎室,就運轉(zhuǎn)了幾百年。
幾百年時間下來,人數(shù)再怎么著也少不到哪去。
凡人無力反抗修士,但他們最起碼可以想辦法私下墮胎。
雖然統(tǒng)治階級一直致力于打擊這種手術室,因為遺忘之地的人口著實是不太夠,不能再減少新生兒了。
當然,這并不妨礙他們大肆殺戮那些“不聽話”的人。
依舊沒有麻醉,灰袍女子用黑色的線,一針一針縫住了剛墮完胎的孕婦的創(chuàng)口,好在針線活她還是沒少做的,起碼縫的工整。
躺在床上的女人,名叫肖蓉,她朝灰袍女子露出一個虛弱而感激的微笑,躺了一段時間后,便離開了房間,前去工作了。
遺忘之地的凡人,如無必要,絕不會請假。
監(jiān)察隊對這方面管的非常嚴。
只要請假,就會立即派人跟蹤調(diào)查。
尤其是她這樣的,能夠生育的女子。
在幾十年前,用感冒發(fā)燒這種理由請假,還不會被盯上,可惜在如今,只要你請了假,不管是什么理由,都會被盯著。
如果她請了假,一旦被跟蹤,死的不僅是她一個,更會牽連到墮胎室的其他人。
如果跟來的監(jiān)察隊足夠聰明,甚至能從這個小墮胎室中抓住機會,把墮胎室所屬的上級也抓出來。
一環(huán)扣一環(huán),最后重創(chuàng),或者……消滅這個組織。
肖蓉需要休息,可她必須為其他人負責,她不能請假,她必須去勞作,即使勞作的效率很低,即使是光站著不干活。
哪怕剛走幾步,或者勞作到一半,就直接死亡,也比被請假后監(jiān)察隊跟蹤的好。
好歹能讓墮胎手術室的人有撤離時間,不是嗎?
跟監(jiān)察隊斗智斗勇了那么久,雖然這種墮胎組織,一般幾十年就會被滅掉一個大的,但過幾年,又會有類似的小組織冒出來。
總會有經(jīng)驗傳下去的。
應對監(jiān)察隊的手段,當然也不會少。
能存活的組織,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燈。
肖蓉面色慘白的走回宿舍,與她交好的朋友擔憂的看著她:“你沒事吧,肖蓉?”
肖蓉擺了擺手,露出一個蒼白的微笑:“相信我,沒事的?!?p> 朋友蹙著眉,沒有再問,只是攙扶著肖蓉去了勞作區(qū)。
肥沃的黑土上,肖蓉頭暈腦脹的勞作著,在她們所有人面前,一位年老的婦人坐在椅子上,她面色紅潤,正悠閑的喝著茶。
遺忘之地的老人想活下來是很困難的,更何況活的如此“滋潤”。
而這位婦人沒有什么背景,更不是修士。
那她為什么能這么悠閑呢?
因為她生了32個孩子。
這個數(shù)字并不夸張,在顧驚陽前世,根據(jù)百度,截止2019年8月,在當代的世界紀錄里,生兒女最多的,當屬智利的萊昂泰娜。
她現(xiàn)在65歲,已經(jīng)生了64個孩子,其中的55個有出生檔案可查。
生了32個孩子的婦人端坐木椅之上,悠哉悠哉的喝著茶水,看著面前的一眾女人勞作。
安樂政策,幸福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