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一聲巨響,鐘岳倒地后倒滑出老遠,竟在腳下犁出一道尺深的塹壕,之后才有震動傳導(dǎo)至眾人腳下。
宋乾蹙眉,南宮無常微嘆,綠玉更是滿臉詫異,覺得不可思議。
宋清影眼中精光一閃,隨后螓首低垂,暗道,此子好深邃的心思。
“咳咳……咳?!?p> 鐘岳緩緩站起,輕輕一抖,沙土瞬間離身。
他是符修,自持有境界相隔,江小魚對他無可奈何,誰知這一拳竟然這么快,這么重。
“明明已入玄罡境,卻以淬腑境示人,藏得好深??!
怪不得曹黑虎會死于你手,原來你隱藏了境界。
江正和為人忠厚,卻有這么一個心黑手辣的兒子,江家光明一片啊!”
經(jīng)他一語點破,眾人噓聲再起,修道天才雖少,但絕不罕見。
可十三歲的玄罡境武修,鈞天大陸絕無僅有。
天羽朝以武立國,當(dāng)今東南西北四大王將,武力最高的掃北王,也是而立之年才入玄罡。
“爹,再遮掩媳婦兒就跑了!”
安慰過老爹,江小魚目視鐘岳道:“我是前些天剛剛破境,殺曹黑虎時,確實只有淬腑境?!?p> 這是他頭一次親口承認(rèn)手刃曹黑虎,眾人聽了先是一驚,之后脊背發(fā)涼,冷汗涔涔。
十三歲就敢二境殺四境,方才更是以玄罡境一舉干翻一位三境修士,小家伙好大的殺力!
等等,前些天剛?cè)胄?,玄罡不是武修四境嗎,二境四境之間可還隔著個真氣境呢?
有人率先覺醒,眼中驚駭更甚,一步二境,這不是傳說中張無極才能做到的事嗎?
等等,前些天,江家后院天地異象,都說是修士破境所致,不會是這小子一步二境引發(fā)的吧?
鈞天大陸唯大修士破境,才會引發(fā)天地共鳴,名曰“出龍”,何曾聽說武夫破境有如此氣象的?
南宮無常有些頭疼,這小子若真能一步二境,確實稱得上武道天才。
只是兩家籌謀已久,只為能一舉合流,卻被這小子生生給破壞了。
最初,徐壽增眼見江小魚出來反對,只是冷眼旁觀,到后來權(quán)衡利弊,終于拿定心思。
他雖是覆滅四海幫的元兇,可畢竟是疥癬之疾,南宮宋兩家合流,才是真正的心腹大患。
于是朗聲道:“宋乾,你老子可是誠實君子,你做事如此功利,即便宋家如今鮮花著錦,烈火烹油,也注定難以長久。
這門親事,我反對!”
令狐松齡在一位陪侍丫鬟的翹臀上拍了一把,隨口道:“既有婚約在前,豈能擅自毀棄,我也反對!”
勒鐵朗聲笑道:“令狐老狗,今日總算說了句人話,我也反對!”
南宮無常雙目微合,無悲無喜,宋乾大袖飄搖,極力壓制憤怒,道:“我宋家嫁女,豈容他人置喙?
江正和,我贈你的百顆丹藥何在?”
既想毀約,丹藥拿來!
江小魚拱手道:“還請世叔列下名目,我好一一置辦!”
“便是還了又如何,你我兩家地位懸殊,虎女焉能嫁犬子?”
曾子江笑道:“宋家主此言差矣,江少少年英才,已應(yīng)邀入我排幫,如今是財房長老?!?p> 排幫幫眾過千,可長老不過六人,絕對是一人之下千人之上的高位。
“巧了,江少昨日也被我血斗團吸納,如今貴為三座。”
墨瘋子也不甘其后,朗聲說道。
血斗團人員不多,卻個個悍勇無匹,首座墨瘋子,次座司徒靈虎都是以一當(dāng)百的猛將,二人之下便是三座。
一直古井無波的常老也拱手道:“二位下手忒快,讓白魚幫如何自處?
江少大才,我來時已奉幫主之命,邀你入主刑堂?!?p> 你宋家執(zhí)掌江陵丹房,不過是操火弄藥之人,算什么世家?
你說江家與你家世不配,那咱們就一起出手,看你有何話說?
勒鐵再次大笑,“小魚是我侄兒,又是犬子摯友,情同兄弟!”
一直一言不發(fā)的蕭家家主蕭忘之,此時也拱手道:“我家小叔,已收小魚為關(guān)門弟子?!?p> 此言一出,眾人再次震驚,蕭崇禮可是今上親封的荊州學(xué)宮山長,便是入長安,也能去太學(xué)做個祭酒。
而且蕭家文華昌盛,更有兩位嫡女是皇妃,甚得今上榮寵。
拜入蕭家門墻,成為親傳弟子,這才真正稱得上平步青云。
眼看一場兩家聯(lián)盟的好戲,被一個小家伙攪黃,南宮無常頭疼欲裂。
宋乾面對其余五家咄咄逼人之勢,更是無言以對,許久才喃喃說道:“婚嫁,總還要看兒女的意思!”
言外之意,即便不嫁南宮,也不見得要嫁江家。
宋家和其余世家不同,從發(fā)跡到今日成就,不過一代人而已,雖然錢財不少,又有宋乾的境界為支撐,可畢竟人單勢孤。
宋乾執(zhí)掌宋家更是如履薄冰,生怕行差踏錯,如今卻成了眾矢之的,宋清影更是心如刀絞。
她緩緩走入場間,跪在父親身前,沉聲道:“父親大人,女兒自小修道,最羨之人乃女子劍仙黃姑。
如今既不能為家族助力,還請爹爹成全!”
說罷她起身環(huán)視眾人,到江小魚時,更是目光如刀。
“清影此生奉道,終身不嫁!”
說罷,纖指輕揮,一縷青絲飄落塵埃……
眾人無言,斷發(fā)奉道,此女好強的心性。
紅影飄搖,一閃而逝,江小魚擦著口水有些失望,“我有那么差嗎?
勒意,趕緊幫我把頭發(fā)收起來,這可是我媳婦兒的!”
綠玉眼見宋清影走遠,心頭五味雜陳,看著滿桌菜肴,竟然沒了胃口。
如此一番折騰,壽誕也就變得索然無味,大家匆匆吃完先后告辭。
江小魚臨走之際,再次朝南宮無常施禮,道:“南宮世伯,我非有意鬧場,實在是情非得以。
那些丹藥是真的,也是我誠心誠意奉上,只為在得知曹黑虎戕害百姓后,你能派人誅殺,這是我替江陵百姓謝您的?!?p> 南宮無常再次頭疼不已,這家伙是要禍水東引啊,如此一來,徐家豈肯善罷甘休?
可嘴上卻道:“為民除害,當(dāng)仁不讓。
倒是賢侄思慮周全,聽說還請了不少伶人助威,四海幫覆滅,你當(dāng)居首功!”
江小魚笑著擺手,“還是世伯勞苦功高,曹黑虎宅前已有百姓自發(fā)立碑,以紀(jì)念城主以雷霆手段掃除兇頑的事跡?!?p> 南宮無常越發(fā)頭疼,這小子好毒的心思,若果真如此,如何抽身事外?
一出大門,勒意就出聲問道:“小魚兒,你何時立的石碑,怎么我不知道?”
“趕緊找石匠!”
江正和本來面色愁苦,于是愁容更甚,倒是勒鐵大笑道:“運氣靈氣樣樣不缺,此子將來必成大器,大哥何患之有?”
“江小魚,想不到你我倆家還有如此淵源,既然如此,不如請那位幫我煉制一顆健骨丹,如何?”
江小魚盯視對方良久,才笑瞇瞇道:“叫聲姐夫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