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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一尊煉丹爐

第三十八章 哭不死你

我有一尊煉丹爐 劍開青天 3751 2019-12-27 20:13:04

  “老爺,清影是江家二公子親自送回,也是個謹守禮儀的孩子?!?p>  剛剛出關(guān)的宋乾一拂袍袖,冷哼一聲,“你個婦人知道什么?”

  婦人頓時不再言語。

  “宋家門前有詩林”,蕭鐵律一句酒后誑語,頓時讓學宮學子趨之若鶩,她是蕭家嫡女,自幼飽讀詩書,眼光何其高絕,能入她眼者豈有凡品?

  開始還只是學子三三兩兩而來,乘興而歸,到后來江陵的士子宿儒也都結(jié)伴而來,在林下結(jié)社飲酒,以為美談。

  消息一出,那些世家豪族的千金,還有秦樓楚館的妓子清倌人也都聯(lián)袂而來,只為一睹詩林風采。

  又有不少青年才俊醉酒而歌,將詩詞提于錦幡后懸掛樹上,一時間成為江陵一景。

  江小魚寫就的那些詩詞歌令,更是被街頭巷尾傳唱不絕。

  “清影,已經(jīng)三天了,不會來了!”

  聶瑤風擺弄著幾個精致瓷瓶,有些失神。

  蕭鐵律眉頭微蹙,有些想念那日的美食,不知道回頭跟江小魚討要,清影姐會不會生氣。

  望著林中熙熙攘攘的人群,宋清影冷聲道:“不來更好,已經(jīng)夠亂了?!?p>  說著端起酒杯抿了一口,不禁皺眉,怎么今日酒水如此寡淡?

  紅日西沉,人群漸散,數(shù)百條錦幡隨風鼓蕩,落日映襯下,恍如飛天揮灑長綢,絢爛奪目,蔚為壯觀。

  蕭聶二女剛要離開,就聽到不遠處人聲鼎沸,領(lǐng)頭之人神氣活現(xiàn),可不就是江小魚。

  宋清影不禁輕嘆一聲,隨即小臉飛紅,怒喝,“又來做什么?”

  江小魚沒有回答,而是對一旁的胡班主囑咐幾句,對方立刻笑著離開。

  隨后有十幾輛大車魚貫而來,在林中清出一片場地后,開始組裝。

  不過頓飯功夫,林中就搭起一座舞臺,后臺有人開始咿咿呀呀吊起了嗓子。

  二女頓時眼睛放光,“這是要演缽頭戲嗎?”

  天羽朝沒有戲曲,只有歌舞戲,缽頭就是最受百姓喜愛的一種。

  江小魚看著三女不住冷笑,看個皮影戲都能眼睛發(fā)光,給你們來幾出大戲,還不得活活哭死!

  胡班主今日意氣風發(fā),躥上躥下忙的不亦樂乎。

  江少對伶人優(yōu)容有加,可不止是嘴上說說,這不,和自己在小院里暢談三日,就有了四部冠絕古今的大戲出世,簡直是天縱之才。

  “美娘,小玉,你們兩個聽好了,唱詞萬萬不可出錯,能不能一戰(zhàn)成名,就在今夜!”

  那兩個已經(jīng)著了戲服的伶人,雖有些緊張,卻還是頻頻點頭。

  如今的詩林已成江陵盛景,便是夜間也不乏有人來此飲酒賞月。

  眼見江二公子搭起戲臺,頓時呼朋喚友,左近居民也得了消息,片刻功夫就把舞臺圍得水泄不通,幸好江小魚提前請了排幫兄弟幫忙,雖然熱鬧卻還算秩序井然。

  月上中天,鳴鑼靜場后,有人舉著標牌出場,上寫“白蛇傳”。

  “白蛇,是翻江蟒還是林蚺,難道是成精的妖物,還要替它做傳不成?”

  蕭鐵律眉頭緊蹙,想尋些吃食卻沒找到,只能嘟囔幾句作罷。

  一襲紗衣的美人手持碧油傘緩緩而來,唱道:“最愛西湖三月天,斜風細雨送游船,百年修來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

  唱詞意境縹緲,曲調(diào)婉轉(zhuǎn)清新,叫人耳目一新。

  隨著那凄美歌聲娓娓道來,身后幕布轉(zhuǎn)換,人們方知,原來這白素貞是報恩的白蛇幻化而來。

  等到二人成就夫妻,臺下頓時大聲喝彩,把手中瓜果扔上舞臺。

  待到白蛇飲了雄黃酒現(xiàn)出真身,嚇死許仙,眾人又不住哀嘆。

  宋清影酒到嘴邊,微微蹙眉,然后停飲。

  等到盜取仙草,白蛇產(chǎn)子,桂樹林中,人人揪心。

  到最后法海將白蛇鎮(zhèn)壓塔底,還有那入戲過深的家伙要上臺跟臭和尚拼命,卻被排幫兄弟挨個兒踹下舞臺。

  整整一個時辰,直到伶人到臺前謝幕,眾人這才驚覺,不過是大戲一場。

  至于三女,早就眼淚漣漣,蕭鐵律更是走到臺下質(zhì)問,“佛宗講究眾生平等,既然白蛇已幻化人形,便是天道使然,為何還要將她鎮(zhèn)壓?”

  江小魚正色道:“人有七情,喜怒哀樂驚恐思,有位哲人說過,只有悲傷是可以永恒的。”

  “江師弟,你明天還來嗎?”聶瑤風站在墻頭發(fā)問。

  “當然,那是另一個悲傷的故事!”

  詩林中演出新戲,再次成為街頭巷尾的熱議話題。

  第二日午后,詩林外就人潮涌動,好比元宵燈節(jié)。

  宋家墻頭可以走馬,自然成了最佳的觀影位置,不少世家豪門的千金貴婦,紛紛涌向宋家。

  “清影,那就是江二啊,人才不錯的!”

  “是啊,能文能武又會賺錢,最難得的還能討人歡心,清影,你還挑什么?”

  幾位嬸母姨娘可沒宋乾的眼光長遠,只是就事論事,覺得江家這位大難不死的二少,確實是侄女良配。

  蕭鐵律難得出馬,總算沒有空手而回,拎著兩個食盒,小臉通紅解釋道:“清影姐,我可沒有出賣朋友,他是爺爺?shù)年P(guān)門弟子,按規(guī)矩該叫我?guī)熃愕?!?p>  宋清影俏臉微紅,“該吃吃,他又不缺這點吃食!”

  有人鳴鑼,臺下頓時一片靜匿,之后幕布切換,有人上場,臺下眾人立時被那幽怨的唱腔所感染,不自覺把自己投射其中,不能自拔……

  臺上一位青衣婦人,如泣如訴唱道:“聲聲血淚聲聲喚,天也昏來地也暗??薜归L城八百里,只見白骨滿青山!”

  幕布再次切換,一道綿延不絕的長城毀塌過半,城下尸骸盈野,白骨累累……

  一位皓首宿儒大聲悲呼,“前朝征丁戍邊便是如此,勞民傷財,損傷國力,如今那堅城難尋,楊氏安在?

  唯我天羽朝武功赫赫,才叫草原狼種不敢南顧。”

  聶瑤風捂著腫脹的雙眼,恨恨道:“這是要哭死老娘嗎,我這就找他算賬去!”

  蕭鐵律抽泣道:“瑤風姐,算了,我剛才問過了,還有好幾場呢,等演完了一起算!”

  宋清影也眼睛通紅,等到心情平復,才發(fā)覺一壺酒竟只喝了幾口,不禁有些失神。

  江小魚遙望失神的宋清影,再次在心頭謝過諸天神佛,感謝這個沒有詩詞歌賦,也沒有真正戲劇的年代。

  既然小打小鬧不濟事,那就大水漫灌,把你澆得透透的,就不信你不動心。

  接下來幾天《白蛇傳》、《孟姜女》、《牛郎織女》、《梁?!份喎涎荩凑趺磻K怎么來。

  這些流傳千年長盛不衰的大戲,對于審美觀仍處低端的江陵百姓而言,不吝于滔天洪水。

  和會員卡類似,人們咒罵之余,也不得不佩服江二的高超手段。

  那些妝容服飾,唱詞曲調(diào),舞臺幕布,無一不是巧奪天工,一般人哪想的出來?

  第五天正午剛過,江小魚就被堵在門口,來的不是別人,正是宋清影。

  “父親讓我來問你,如何才肯放過宋家?”

  江小魚嘆氣道:“你也是此意?”

  宋清影眼眉低垂,睫毛長長,宛若河邊垂柳,風姿綽約,“我已發(fā)誓奉道,終身不渝!”

  江小魚與她對視良久,才沉聲道:“什么樣的道會叫人忘情絕愛,六親不認?

  如果真有,那我就打爛它。”

  宋清影退出幾步微微搖頭,“桂林是你的產(chǎn)業(yè),我趕不走你,愿你演些平安喜樂的,不然我家都淚流成河了!”

  當晚,江小魚就更換劇目,正是白樸的《墻頭馬上》。

  舞臺上,一位青衫書生仰頭問道:“為誰含笑在墻頭?”

  墻頭女子笑答:“莫負后院今夜約!”

  一位嬸娘拍手道:“呀,這女子一身紅衣,莫不是咱家清影,難道你們已經(jīng)……?”

  蕭鐵律和聶瑤風也湊了過來,神色怪異,宋清影剛要解釋,一道青光自院中掠起,直奔舞臺。

  一聲巨響過后,舞臺垮塌一角,戲子百姓驚叫著四散奔逃……

  宋乾臉色恙紅,怒視江小魚,“當眾調(diào)戲我女,真以為我不敢殺你?”

  “父親不可!”

  宋清影擋在二人中間,神情凄苦對江小魚說道:“我心意已決,你死心吧!”

  終究是有緣無分嗎?

  江小魚暗嘆一聲,失魂落魄踉蹌而走。

  宋清影見他如此,也不禁心頭刺痛,神情慘淡。

  宋乾看在眼里,暗道一聲冤孽。

  三日后,詩林中建起一座竹樓,江小魚坐在窗邊,摩挲手中戒指,輕聲道:“兄弟,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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