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窩中的羽毛

第十九章 一個人的彩票站

窩中的羽毛 黃花滿地 1682 2020-03-16 00:38:17

  2005年的中國,經(jīng)濟(jì)正飛速發(fā)展,風(fēng)云變幻。

  可是在這里,變化的腳步姍姍來遲。

  小小的一個北方落后小鎮(zhèn),除了很少的想一夜暴富的人,前來買彩票的人并不多,錦秀本就有心理準(zhǔn)備,但架不住伍志的慫恿。

  伍志一直故意強(qiáng)化說,自己就是賣彩票,從中按百分比收取手續(xù)費(fèi),自己又沒有資金投入,即使生意不好也沒有什么風(fēng)險。錦秀想想確實(shí)是這個道理,可是,她哪里想到,這一切是基于你自己僅僅是銷售彩票的人,而不是自己開店自己買,否則,絕對是債臺高筑。

  后來錦秀自己也很納悶自己怎么就沒想到開一家小超市或者文體商店呢?她缺乏的真的是執(zhí)行力和商業(yè)眼光。當(dāng)然,最親近的人想要做什么,一個人性格不足夠強(qiáng)硬,想要拒絕是何其困難!

  伍志以無比的熱情投入到了彩票研究當(dāng)中,那時候推廣的主要是兩種玩法,一種是二十選六,一種是3D玩法。他熱衷于研究后一種。每天耐心地繪制數(shù)字走勢圖,翻來覆去地研究,嘴巴里念念有詞,以前下班后也不見蹤影,現(xiàn)在一下班就回家,忙得不亦樂乎。

  奇怪他的那幫朋友們跟風(fēng)的卻很少,看來,那些人在金錢上都還是比較理智。伍志就像一個好出風(fēng)頭的孩子,他們更愿意做一個鼓勵他出格的看客,在看熱鬧中表達(dá)欣賞和鼓勵,自己是斷然不會參加的。

  有一位年輕的男孩總到彩票店里來坐坐,人多的時候他就走了,沒人的時候就坐得久一點(diǎn)。

  他顯得非常安靜溫和,說話十分有禮貌,總是要錦秀給他推薦數(shù)字,錦秀沒有太多的熱情來推薦彩票,她覺得小買玩玩可以,較大金額就不必了,誰賺錢都不容易,何況這些農(nóng)家子弟。

  交談中了解到,男孩原來一直在BJ上班,工作收入還不錯,本來還有在那里買房的想法,可是天有不測風(fēng)云,患了眼病,視力嚴(yán)重下降,看了不少醫(yī)院,收效甚微,又付不起更多的治療費(fèi)用,女朋友也分手了,不好拖累人家,目前只好回家呆著。

  錦秀聽得心里酸酸的,二十多歲的人,面臨失明的危險,碰到這樣的厄運(yùn),怕是能訴說的人都沒有幾個吧!到這里坐坐說說話,解解心里的愁悶,錦秀只恨自己不能幫他太多。

  可是錦秀又很為他擔(dān)心,寄希望于買彩票賺錢來醫(yī)眼睛,這怎么可能呢?到時反而把有限的積蓄都搭進(jìn)去了,今后怎么生活呢?

  一天男孩又要買兩三百元錢的彩票,錦秀忍不住勸起他來。男孩說:“姐,我知道您是湖南來的,你好善良,哪有賣東西的勸人家別買的呢?”

  處于人生低谷的人一般都很敏感,不愿意接受別人的憐憫,錦秀有點(diǎn)為難,不知怎么回答,遲疑了一下,決定直接說出心里的看法。

  男孩安靜地坐了一會兒,說:“姐,你能坐得離我近點(diǎn)兒嗎?”“嗯?”錦秀有點(diǎn)迷惑。

  “我想好好看看您,我每次只能聽到您的聲音,還一直看不清您的樣子呢?!?p>  這是錦秀所沒有想到的,她很吃驚,沒有想到男孩的眼睛已經(jīng)嚴(yán)重到這種地步??磥?,不管你有多善解人意,都永遠(yuǎn)無法對別人的痛苦感同身受。

  她不能拒絕這樣真誠堅定的請求。

  她有點(diǎn)不好意思,自我解嘲說:“好久都沒照過鏡子了。老姐很丑的喔,你要有心理準(zhǔn)備!”

  錦秀搬了一條凳子坐到男孩跟前,這才注意到,其實(shí)他長相英俊,尤其是寬寬的額頭和那一頭濃密微卷的黑發(fā),可是他的眼睛的確缺乏神采。錦秀盯著他的眼睛想:如果這孩子沒生病,該是多少少女心目中的白馬王子?。?p>  “姐,您真美,和我想象中的一樣美,我要把您的樣子記在心里?!?p>  聽了這話,錦秀的眼眶濕潤了。她知道過了青春年華,不修邊幅、身體發(fā)福的自己談不上多美,可是她相信他說的是真心話。

  一個處于人生絕境的男孩,還能如此感念別人的善意??磥須埧岬纳顜Ыo他的即使是痛苦和眼淚,也絕不是自暴自棄。錦秀不禁想起了《我與地壇》,想起了史鐵生。

  難道一個年輕人就這樣等著失明嗎?就不能去爭取政府部門或慈善機(jī)構(gòu)幫他一把嗎?

  等伍志下班回來,錦秀把這位自稱趙宇的男孩的事和他一說,提出心中的疑問。

  伍志也表示同情,可是他現(xiàn)在哪有心思真去琢磨幫助一個不熟悉的人,他自己正煩惱著呢!

  因?yàn)樗约哼B續(xù)好多天自己下單買彩票不中,已經(jīng)積累了不少虧空,目前錦秀還蒙在鼓里,等到結(jié)賬的時候,她必定會知道的。

  伍志對付錦秀是很有一套的,照婆婆的話說就是錦秀太不厲害,管不住自己男人。他深知她的弱點(diǎn),剛開始錦秀堅持每天親自記賬,后來伍志表示體貼她,讓她好好帶寶貝,就這樣伍志把記賬的活包下來了,實(shí)則是要瞞天過海,方便自己打彩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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