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參見青鸞尊者。”兩名守衛(wèi)對著來人恭敬的行禮。
溫樂公主三人也轉(zhuǎn)過身去行禮。溫樂公主的心突突直跳,難道來人就是鹿隱曾提起過的青鸞尊者嗎?他怎么來了?
青鸞尊者背著一只手緩步走過來,視線從冷巍和強(qiáng)波身上滑過落在溫樂公主的臉上,同面具下那一雙晶亮有神的眼眸對視上。
像一只受驚的小鹿,抱著一絲僥幸,故作鎮(zhèn)定的站在原地。青鸞尊者淡淡一笑,道:“這不是神女座下的女使桃溪嗎?你來此作甚?”
那眼眸里有過片刻的懵怔,很快就晶晶閃亮,她道:“我奉了神女之命,前來審問溫某三人??勺鹫咭仓页鮼碚У剑芏嘁?guī)矩還不懂,來時(shí)忘了問本月的新口令,故而被他們攔下,吵了幾句?!?p> “多大點(diǎn)事兒,也值得起口角?”青鸞尊者說話一直是平緩溫和的,他對兩名守衛(wèi)道,“把鑰匙給我,我同他們一起進(jìn)去。還需要我同你們對口令嗎?”
“不不,不敢!”守衛(wèi)麻利的交了一串鑰匙給青鸞尊者。
青鸞尊者對溫樂公主道:“你們隨我來。”
“多謝尊者。”溫樂公主展顏而笑,回首快快的看了冷巍和強(qiáng)波一眼,他們的眸中充滿驚訝之色。
三人跟在青鸞尊者身后,往最左邊的無福洞走去,走了一段,青鸞尊者停了下來,轉(zhuǎn)身看著溫樂公主,問道:“你可知鹿隱為何要救你?”
溫樂公主點(diǎn)點(diǎn)頭,忙問:“鹿隱他怎么樣?”
“他傷得很重,能不能活下來不好說?!鼻帑[尊者把鑰匙遞給溫樂公主,然后從衣袖里拿出一大一小兩只藥匣,“溫將軍他們中了毒,這匣子里裝的是解藥,小的是給溫將軍的?!?p> 溫樂公主遲疑著接過藥匣,青鸞尊者笑了下,道:“毒藥、解藥都是我研制的,我以前是個(gè)藥師,對藥無師自通,天分極高,如若不是被人潑了一身臟水,搞得家破人亡,興許我已是皇家尚藥局的一名藥丞了?!?p> “你該慶幸沒去成,宮廷和貴教總壇一樣可怕?!睖貥饭鞯吐晣@道。
命都不在自己手里,榮辱、罪罰、生死皆在上位者一念之間。
青鸞尊者皺了皺眉,不敢相信公主會(huì)說出這樣的話來。她絕不是為了安慰他才這么說的,那她為何發(fā)出這樣的感嘆?但不管怎樣,他終究是去不成尚藥局了,一切都不重要了。
“我就幫你們到這了,剩下的全靠你們自己了。”青鸞尊者轉(zhuǎn)身往外走去。
“你為什么幫我們?”溫樂公主望著他孤冷的背影問道。
青鸞尊者默了下,仰頭望著漆黑的牢頂,幽聲道:“我跟鹿隱不一樣,我?guī)湍銈儾粸閯e的,任何人都不值得我同情,我只是……厭惡如今的自己?!彼D(zhuǎn)身,面上帶著淺笑,“廖使君并未來,我猜得對不對?”
溫樂公主定定望著他,沒有回答。
“鹿隱說,你會(huì)讓我們刮目相看的,果真如此?!鼻帑[尊者露出一抹贊賞的笑來,朝溫樂公主揮揮手,“去吧!摧毀這里,三霄峰上無冤魂,一個(gè)都別放過?!?p> 溫樂公主望著青鸞尊者離去時(shí)那清瘦孤零的背影,心頭沉甸甸的。她不知他曾遭遇過什么,讓他一步步沉淪至此,消極厭世。但她可以想象得到,曾經(jīng)那個(gè)天分極高的藥師是多么的意氣風(fēng)發(fā),對未來充滿著期許……
溫在恒抬起頭,看到眼前這張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小臉,頓覺恍然若夢。她的容顏,她的一顰一笑,她所有或張揚(yáng)或細(xì)微的表情都在他腦海里打下了烙印,他自己都不知道為什么,從何時(shí)起,看她的目光越來越深,越來越流連。
她俯看著他,一雙眸子烏黑閃亮,面上帶著狡黠的笑意,問他“邪教老巢一日游如何”,溫在恒緊繃的神經(jīng)和僵硬的軀體都為之一松,那困著他快將他淹沒的冰冷泥沼眨眼間就消失不見了。仿若夢醒了,一場噩夢,醒了。
柴峻慢慢站起身,眼瞪得有雞蛋那般大,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直到冷巍和強(qiáng)波也都摘了面具,他才后知后覺的意識到什么,饒是此,他還是沖上前去,緊貼著鐵柵,嘴唇哆嗦著問道:“溫樂!溫樂是你嗎?”
“如假,包換?!睖貥饭魑⑿Φ?。
柴峻閉了閉眼,極力忍住眼淚,道:“太好了,你沒事,太好了!”
“我這么厲害,怎么可能會(huì)有事?”溫樂公主傲嬌的說了句,目光掃過三人赤裸的上半身,再看他們被邪教徒反鎖的銷魂姿勢,心里釋然了,同他們相比,她被鐵鏈鎖頸的那點(diǎn)羞恥好比毛毛雨。
溫樂公主用鑰匙打開了牢門,幫柴峻解了鎖,他轉(zhuǎn)身就將她緊緊抱住了。千言萬語,他想表達(dá)的一切,都包含在這一抱里了。
溫樂公主這次沒有推拒,任他抱著,只把鑰匙給了冷巍,讓他去幫溫在恒和盛煦然解鎖。強(qiáng)波在一旁傻樂。
“不怕啊,不怕,我來救你了?!睖貥饭鬏p拍著柴峻的背安撫他。
“我還是清白的?!辈窬袷自谒i間,鼻音濃重。
“……嗯,峻寶乖!”溫樂公主又拍了拍他。
峻寶?!
正傻樂的強(qiáng)波整個(gè)驚呆!這個(gè)在女人懷里哭唧唧的衰貨是誰?不不,不是他們少主!絕不是!他,他定是眼花了,看錯(cuò)了!
這下連柴峻都察覺到異樣了。他是個(gè)感情外露的,一夜半日未見這丫頭,他覺得像過了一年半載那么長,太難熬了!方才他蹲坐在地上,腦子里想得是要將那三個(gè)妖婆大卸九塊,戳成篩子,絞成肉泥,再拌十顆八顆永不倒,全喂廖菊陽。他要親眼看著廖狗吃下,再找百只母狗同他交配,讓全岐州的人都排著隊(duì)來圍觀。他柴峻只有想不到?jīng)]有做不到的事!
就在他的仇恨達(dá)到頂峰時(shí),這丫頭從天而降,好端端的出現(xiàn)在他眼前,還揶揄地問他“需不需要她英雄救美”。
這個(gè)逮著機(jī)會(huì)就以牙還牙的臭丫頭!卻讓他從仇恨的火海里一下子飛上了云巔,從一只噴火獸變成了小雀鷹,心情激動(dòng)得難以平復(fù),情不自禁的抱住她以解他相思之苦,本該是兒女情長的催淚畫面,卻被她一句“峻寶乖”整得好似母子情深。
臭丫頭絕對是故意的!都這個(gè)時(shí)候了還不忘嘲笑他!柴峻磨了磨牙,摟她更緊了。
盛煦然走上前,道:“我也要抱抱?!闭f著就伸出了雙手,好整以暇地等著擁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