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變形

　　大流地河是地92層“半步靈域”中最大的幾條河流之一，也是半步靈域中唯一一條流經(jīng)主星城領(lǐng)域的河流，被稱為“第四天河”。

　　主星城外，大流地河旁某個港口

　　「你們小心點別把貨物弄壞了，賠不起！」

　　一個錦衣胖子說道。

　　「好的好的」

　　一群工人般的布衣漢子急忙回應(yīng)。

　　「好的，你們出發(fā)吧」

　　錦衣胖子揮揮手示意他們可以出港了。

　　「好的好——」

　　布衣漢子們的聲音突然詭異的拉長了。

　　而在錦衣胖子的眼中，他視若生命的貨船在他眼皮底下瞬間消失了。

　　他急忙走近河岸，往下一看，只見下方五米處，那個貨船安穩(wěn)的停在那里。

　　上面的漢子各個面色鐵青。

　　這一瞬間，周圍也傳出了各種驚呼聲。

　　……

　　主星城外，另一段大流地河。

　　一個黃膚少年哼著歌兒在岸邊行走著。

　　他穿著灰色的上衣和同色的褲子。雖然不至于破破爛爛，不過也有些破舊。

　　在手和腳的地方還卷起了袖子和褲腳。

　　突然他眼前一亮，他看到了他的小漁船。

　　「開工咯」

　　他精神振奮的喚了一句，一只腳就在河岸上一蹬，跳離河岸，就要踩上那小船。

　　結(jié)果他突然腳下一空，

　　「啊啊啊啊啊啊啊」

　　就在他腳尖要碰到小船時，小船如同幻影般，沒帶給他任何的觸碰感。那小船反而突然向下方墜去。

　　少年一腳踩空自然也跟隨著掉了下去。

　　「嗵」的一聲傳來。

　　少年重重的掉在了水里，

　　周圍的一切瞬間都是水。（笑）

　　他「哎呀」的一聲痛呼，急忙伸手扒上船沿，他看了看周圍的景象，驚訝地睜大了眼睛。

　　剛才他站的河岸已經(jīng)是在他的上方了，他眼前只看到一段五米左右的河床。

　　……

　　在大流地河的沿岸，無數(shù)類似的情況在同時發(fā)生著。

　　而這一切，都推向一個理由：

　　2800多千米的天河——大流地河，在那一瞬間，硬生生地消失了五米水深。

　　……

　　在那震徹天地的“撲通”聲后，來徹又回到了那個慢放電影中。

　　只不過這一次是所有人都被慢放了，甚至連思維也被慢放了。水不再流動，風(fēng)不再吹。

　　是時間被慢放了。

　　來徹的思維還停留在，聽到那聲心跳的時候，他腦海中只有，我聽到了一聲巨響。其他什么都沒有，他沒有時間思考。

　　忽然“嗡”的一聲在他腦海中炸開，他低著的頭首先看到的是，倪耳柔消失了。

　　從這個女孩在他懷中失血，到這個女孩在他懷中消失，在來徹的眼中，這是沒有過程的。

　　來徹驚恐的抬頭，卻看見了一個，仿佛壞了的世界。

　　斑駁陸離的不規(guī)則線條浮現(xiàn)在空間中的各個地方，仿佛是一道道豎直的猙獰傷疤，切割了世界的軀體。

　　而且這是一個靜止的世界，仿佛死了。

　　「來徹先生」

　　來徹聽到這樣的一個叫喚，他急忙向聲源看去。

　　在來徹的右上方，他看到了倪耳柔。絲綢般的藍(lán)色裹胸布和短裙，身上批著白色的細(xì)紗。

　　他們初遇時，倪耳柔就穿著這身衣服。

　　讓來徹驚訝的還不止如此，在那日夜相見的熟悉身影上，浮現(xiàn)著既讓人熟悉又讓人陌生的名字。

　　「倪耳柔」

　　倪耳柔從上方迅速落到地面上，她不喜歡也不習(xí)慣俯視來徹，即使她現(xiàn)在變成了神。

　　不，她變成了最原始的人類心中，最原初的頂點?；蛘呤沁@個頂點的一部分。

　　「倪耳柔沒時間解釋了」

　　在這個混亂摻雜的世界，倪耳柔說的第一句話就是這個。

　　「來徹先生，快拿出降服令」

　　然后她說了第二句話，言語中透著焦慮。

　　來徹沒有過多思考，他知道現(xiàn)在的情況絕不簡單，就像倪耳柔毫無顧慮的相信他一樣，他也毫不動搖的相信倪耳柔，即使天地都動搖了。

　　「撲通」

　　又是這聲巨響，伴隨著這聲心跳般的聲音，天地微微震顫。

　　如今確實是天地動搖。

　　來徹迅速從右側(cè)虛空取出一塊古銅色的令牌，形狀如同一端被拉長的菱形。令牌上雕紋著許多復(fù)雜的圖案，而在圖案中間寫著三個金色的大字：

　　「降服令」

　　這是一件系統(tǒng)物品，只要能束縛住“特殊生物”的肉身和靈魂，就能用這個物品對其進(jìn)行降服，一般都是打到半死就算是束縛住了。

　　倪耳柔在這期間并未閑著，她看向了云端，看向了那最高的天空！

　　這一天，天父之神安在云端看日出，他在想，他到底是誰的化身。是木星，是太陽還是混沌本身。

　　突然他拍了拍自己的頭。他記起來了，木星，太陽，銀河，都是他創(chuàng)造的。他才不是這些東西的化身，他是它們的將軍。

　　想到這里，安又看了一眼那個火紅翅膀的日輪。

　　他是這個世界最原初的存在，他的名字被人們稱為An。

　　這個名字多任何一個字符，都是對這個名字的褻瀆；而這個名字之上的任何水，都是對這個名字的輕蔑。

　　因為他蘇醒時，只看見了一片虛無，沒有原初之海，也沒有光。

　　不知道多少年后，他終于創(chuàng)造了一個發(fā)光的球，他才看見，不遠(yuǎn)處有另一個存在。

　　她在微笑的看著他。

　　這是安最初的記憶，所以他敢打包票，這個世界的起源絕對不是水，至少不是現(xiàn)在的那種水。

　　就在安想試試能不能喚得動天上的“日輪戰(zhàn)神”時，突然他往下面看了一眼。

　　這一眼只看見了一片巨大的荒漠，和一條河，其余什么都沒有。

　　就在他疑惑之時，他“咻”一聲消失了。

　　“嗡”的一下，他出現(xiàn)在了一個相當(dāng)奇怪的地方，這里充盈著不可理解的能量，而且到處都是奇怪的彩色裂縫。

　　這些裂縫非常奇怪，很難說這是空間裂縫，但是它確實造成了空間的破碎。

　　這時，他聽到了一個柔和的女聲。

　　「來徹先生，就是他，快對他用降服令吧，這個生物非常強(qiáng)。」

　　安一時間懷疑自己聽錯了，他沒有生氣也沒有震驚，他只是懷疑自己聽錯了。

　　隨即他看到那個叫做“來徹先生”的男子指著他，問道：

　　「他……他么？」

　　那個女聲答道：

　　「是的」

　　這時偉大的天父之神安終于感覺到了震驚，以及洶涌而上的巨大憤怒。

　　就在這時，

　　「撲通」

　　安聽到了一聲不可思議的聲音，他的回憶一下拉回到了那個混沌之中，那個微笑的看著他的女孩，甚至……還要更久之前！

　　不過他可沒管那么多，他憤怒地抬起那星辰制作的神杖，周身的白色星辰光芒大放。

　　其中任何一個星辰，都足以毀滅他眼前的一切土地。

　　那個女子看了這個景象后，微微皺眉。她低頭看了看手中，安的神杖不知何時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了那里。

　　與之相對的，安的手上出現(xiàn)了一柄全新的權(quán)杖，與其說這是一柄權(quán)杖，不如說這是一根細(xì)長的水晶，如果它確實是水晶的話。

　　這根一米余長的水晶渾身幽黑，而在這幽黑之中，一條稀碎的銀光小河從杖首流經(jīng)杖身，又消失在杖尾。

　　這條小河雖然照不明那深邃的黑色，但是它本身卻明亮無比，細(xì)看之下竟是由無數(shù)大大小小的光點匯集而成。

　　那個女聲再次出現(xiàn)了，

　　「我給你最后一個機(jī)會，我不要你拜這個人為主，但我要你守護(hù)他，如同騎士，聽懂了嗎？」

　　「如果你不行，我會親自去找上面那個太陽，不過到時你就不存在了?！?p>　　安驚訝的看著眼前的銀河權(quán)杖，那是他一直想擁有，卻不曾擁有的。

　　他可以創(chuàng)造星辰，他甚至也可以創(chuàng)造出一條銀河，但是他沒法把一條銀河創(chuàng)造在一根權(quán)杖里。

　　「速度」

　　那個女子不慍不火的聲音再度響起，與此同時他心頭一痛，他發(fā)現(xiàn)他周身的繁星不知何時已經(jīng)消失不見。

　　而他原本的神杖在那個女子的手中化為普通的灰塵，就這樣消散了。

　　他面色大變，急忙說：

　　「怎么怎么？再說一遍！」

　　女子顯然有些不開心，

　　「撲通」

　　那熟悉的巨大聲音再次響起，相比之前的間隔，這一次似乎來的更急促了一分。

　　女子皺了皺眉：

　　「守護(hù)這個人，聽他差遣，除非你九死一生，否則不得違抗?！?p>　　「答應(yīng)還是不答應(yīng)？」

　　安心中對這個女子非常忌憚，不過他身為混沌的大兒子，天父之神，他嘴中頂了一句：

　　「我可是神……」

　　他甚至才說了這幾個字，突然一股無法描述的壓力拍在了他的身上！

　　這還是因為他是天父之神，若不是的話，恐怕他都感覺不到這份壓力。

　　“嗡”的一聲，眼前的女子突然潰散消失，剎那間一道磅礴的聲音壓垮了他，從他的衣服上，從他的王冠上，從他面前的土地和空氣中，甚至從他手中的無盡銀河中，傾瀉而出：

　　「你也配稱神！」

　　這一刻，天父之神安覺得自己就像是路邊的小花，正在接受雨水洗禮的小花。

　　他低頭一看，嗯，他確實變成了一朵黃色的小花，而且還是菊花。

　　「……」

　　「好吧……你還算挺配稱神的?！?p>　　那個女聲再度傳來，她重新化成了人形站在安的面前，安仰視著她。

　　「答應(yīng)還是不答應(yīng)？」

　　她再次問出這個問題。

　　安急忙說答應(yīng)答應(yīng)，但是他發(fā)現(xiàn)他一句話都沒說出來。

　　他真的，真真的，不能再真的變成了一朵菊花，他說不了話，甚至動不了。

　　不過那個女子不知為何卻聽懂了。

　　她對一旁那個接近石化的男人說：

　　「來徹先生，可以用降服令了」

　　仿佛她只是那個男人的管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