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洛帆的帶頭下,青和墨君千又一次入了宮。
之前被燒毀的地方正有不少工人在修繕,洛帆帶著兩人經(jīng)過旁邊的小道,七拐八拐的來到了一處幽靜的園子。
園子并不大,收拾的很干凈,一間竹屋,半園藥篩,諸葛鴻明正站在院里撥弄曬著的藥草。
空氣中散發(fā)著淡淡的藥草香,青和注意到竹屋前的牌匾上,寫著三個字——凈草堂。
洛帆上前道:“師傅,人來了?!?p> 諸葛鴻明沒有回頭,只擺了擺手讓洛帆退下了。
青和站在原地,猶豫著要不要上前行個禮,好歹也是長輩,這么干站著著實(shí)不太好看。
還沒等動作,那廂諸葛鴻明已然開口道:“把雨茯苓拿給我?!?p> 青和墨君千面面相覷,臉上都帶著莫名,不知他是何意。
直到諸葛鴻明又重復(fù)了一遍剛才的話。
青和從未學(xué)過藥理,根本不知道哪一個是雨茯苓,站在原地沒有動。墨君千上前,在那些藥草前徘徊了一圈,最后拿起一個藥篩走到諸葛鴻明面前道:“前輩,您要的草藥?!?p> 諸葛鴻明依舊沒抬頭,接過藥草撥了撥,問了一句:“知道雨茯苓的用處嗎?”
墨君千道:“止血化淤,通暢經(jīng)絡(luò)。”
點(diǎn)了點(diǎn)頭:“那個呢?”
墨君千看向他指的方向,道:“歸星草,清頭目,祛風(fēng)寒?!?p> “羊丹?”
“解表出汗,舒筋活血。”
“窮黃?”
“散氣通體,清熱解毒。”
“滿天星?”
“固元?dú)w癔,降火滋陰。”
“紫辰?”
“味辛中苦,調(diào)和諸藥。”
……
一連串的提問,墨君千都答了上來,諸葛鴻明終于抬頭看了他一眼。
“你倒知道不少。”
墨君千謙遜道:“晚輩自小在逆境中成長,受的傷都是用這些草藥治好的,時間久了,就記在了腦中?!?p> 諸葛鴻明走到一處,抓了一把藥草:“這個認(rèn)識嗎?”
墨君千看向他手中,蹙了蹙眉:“忘憂草,常見的一種毒草,多生長在潮濕的環(huán)境中,毒性不強(qiáng),不足以致命,但是……”
諸葛鴻明:“說下去?!?p> “但是,如果和另外一種草藥混合在一起,就變成了劇毒,且不易被發(fā)覺,殺人于無形?!?p> 青和問道:“另外一種是什么?”
墨君千:“白幽魂。”
“白幽魂?也是毒草嗎?”
他搖搖頭:“不,恰恰相反,白幽魂是救人的藥草,沒有一絲毒性,藥性溫和,許多丹藥里大抵都有這一味藥草?!?p> 青和:”這就有趣了,一個忘憂草,一個白幽魂,兩種不同屬性的物種,合在一起就成了忘魂。”
她對諸葛鴻明道:“如今忘魂之毒已經(jīng)流傳在都城,不知前輩可找出解毒的辦法了?”
諸葛鴻明不答反問道:“可曾學(xué)過煉丹之術(shù)?”
青和墨君千對視一眼,皆搖了搖頭。
諸葛鴻明冷哼一聲:“戚長風(fēng)那個老家伙都教會你們什么了!難道青云宗窮的連藥草都買不起了?”
聞言青和心底一沉,原來諸葛鴻明早就知道了他們的底細(xì),但是卻一直沒有揭穿他們,如今又把他們叫進(jìn)宮來,不知是為哪般。
看著兩人警惕的盯著他,諸葛鴻明一甩袖道:“我對你們這兩個小娃娃不感興趣,如果你們想在這宮里好好待著,就跟我學(xué)煉丹吧?!闭f罷便徑自轉(zhuǎn)身進(jìn)了竹屋。
鑒于對手太過強(qiáng)大,而且似乎有意在幫他們,兩人只遲疑了片刻便繳械投降了,跟著也進(jìn)了屋。
屋里只有兩張桌子,一張堆滿了藥草,一張堆滿了書籍。
“想學(xué)煉丹,先讀懂這些書?!?p> 諸葛鴻明說了這么一句就忙自己的去了,青和看著那堆摞在桌上,比她個頭都高出來一部分的書,頓時有些后悔。
這么多書,光看書名都得花上半天時間,更別說要讀懂了。
可是來都來了,一時半會也找不到神珠,在這學(xué)習(xí)學(xué)習(xí)倒也不錯。
自從女扮男裝露餡之后,青和便換回了女裝,青衫素雅,長發(fā)散披,頭上只著一根木簪,與這竹屋倒是相配。輕倚竹欄窗邊,日光照在她身上,比平日的淡漠多了一絲柔和。
書上的內(nèi)容大多都是入門級別的知識,專業(yè)名詞晦澀難懂,對于從來沒接觸過煉丹術(shù)的人來說,學(xué)起來很容易進(jìn)入誤區(qū)。驚訝的是青和看上去并不吃力,相反她吸收的很快,不出一刻便看完了一本。
只是她自己絲毫沒有察覺,津津有味的看著書,大腦極速運(yùn)轉(zhuǎn),逐漸對煉丹一門有了新的認(rèn)識。
時光易逝,轉(zhuǎn)眼已是傍晚時分,遠(yuǎn)處斜陽未將落山,紅霞染透了半邊天。
諸葛鴻明打斷他們:“今天就先到這吧,我已讓洛帆給你們準(zhǔn)備了住處,你們先住在宮里,明日繼續(xù)?!?p> 青和想了想,覺得有必要問清楚:“前輩如此幫我們,是因?yàn)榧規(guī)?,還是因?yàn)閯e的原因?”
諸葛鴻明:“你覺得呢?”
青和緩緩站起身道:“前輩實(shí)力超群,光明磊落,想必對那件東西不感興趣,我猜您是受家?guī)熕衼韼臀覀儯瑢???p> 諸葛鴻明:“如果我對你們要找的東西很感興趣,你該怎么辦?”
青和面上平靜:“魚和熊掌不可兼得,前輩既要免費(fèi)人手,又要剝奪我們的無上至寶,天底下沒有這樣的好事?!?p> 言外之意是要么交錢,要么交神珠,想不勞而獲那是不可能的。
諸葛鴻明忽然笑了,平時不茍言笑的一張臉突然露出了笑容。
看青和的眼神莫名帶著一絲欣賞:“戚長風(fēng)倒是收了個好徒弟啊。你記住所有的秘密都不是密不透風(fēng)的,想要找到你想要的東西,就多留意這宮里的人和事?!彼饪戳丝刺焐昂谝箍梢越o你掩護(hù),多出去走走也許你會有收獲的?!?p> 從竹屋出來后,洛帆帶他們到了離凈草堂不遠(yuǎn)的一處居所,囑咐了幾句便離開了。
青和想了想決定去看看長平,上次一別之后,她一直沒機(jī)會好好跟她道歉,如今再進(jìn)宮,剛好有機(jī)會。
墨君千見青和要出去,也要跟著去,青和覺得他們兩個現(xiàn)在處于冷戰(zhàn)的狀況,拒絕了他,但墨君千顯然不這么想,他表示冷戰(zhàn)只是青和一廂情愿的看法,青和拗不過他,便隨他去了。
但令她沒想到的是,這一去竟險些命喪黃泉。
*
承恩殿
成妃正坐在梳妝臺前,侍婢在她身側(cè)正為她帶上新得的一只白玉簪。
“好看嗎?”聲音柔綿。
侍婢嬌俏一笑,她是成妃最喜歡的丫頭,故而在主子面前膽子大一點(diǎn),“娘娘姿色絕倫,美艷無雙,當(dāng)然好看啦!”
鏡子中的成妃勾了勾唇角:“你這丫頭,凈會說些好話?!闭Z氣帶著笑意。
“國主到!”
外面突然傳來聲喊,片刻后墨戰(zhàn)離走了進(jìn)來。
成妃擺擺手揮退了殿中的侍婢,如今諾大的房間里只剩他們兩個人。
成妃款款起身走到墨戰(zhàn)離面前,抬手優(yōu)雅的摸了摸發(fā)間的白玉簪,深情地問道:“陛下覺得好看嗎?”
墨戰(zhàn)離臉色冷漠,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厭惡,凝視著成妃。
突然他抬起手猛地扇了她一巴掌,語氣無比陰冷的說道:“我警告過你,別再學(xué)她,你不配?!?p> 成妃被扇倒在地,白玉簪滑落,摔成了兩半。
成妃像是感覺不到疼一般,撿起簪子站了起來,自顧自說道:“可惜了,上好的白玉,就這么碎了?!?p> 墨戰(zhàn)離:“收起你的惺惺作態(tài),我問你,都城有不少人中了忘魂之毒,連長平都中了毒,是不是你干的?”
成妃回到梳妝臺前,把摔成兩半的白玉簪放到一個木盒里,和其他被摔碎的簪子混在了一起。
“陛下這么說,可是有證據(jù)?”
墨戰(zhàn)離冷嘲一聲:“你做的骯臟事,還需要證據(jù)嗎?”
成妃原本帶笑的臉倏地冷了下來,她猛地掃落了梳妝臺上的珠寶首飾,珍珠撒了一地。
她沖他喊到:“我骯臟?難道你就不骯臟嗎?當(dāng)年那些事都是你一手造成的!要論骯臟,你比我骯臟一百倍!”
周身氣息瞬間冷了下來,墨戰(zhàn)離一步踏到她面前,猛地掐住了她的脖子:“不要再跟我提當(dāng)年的事!”
成妃被掐的臉色通紅也不忘諷刺他,她笑得癲狂:“哈哈哈,你怕了!你怕當(dāng)年的事敗露是不是?你越怕,我就越要說,你想忘了你做過的缺德事,我告訴你,沒門!只要我活著一天,你就別想忘!”
墨戰(zhàn)離手上力氣不減,直到成妃快要暈厥過去,他才一把甩開她。
成妃癱在地上劇烈的咳嗦起來,墨戰(zhàn)離看著地上殘喘的女人,道:“你瘋了?!?p> 成妃想起身,卻頭一暈又摔在了地上,“是啊,我是瘋了,自從他死的那一天開始,我就已經(jīng)瘋了。你知道我現(xiàn)在為什么還活著嗎?我要親手毀了你的天啟國,毀了你這個國主,毀了你最愛的小女兒,我要讓你像我一樣永生活在痛苦之中!”
墨戰(zhàn)離沒說話,冷眼看著她。
成妃忽又想起什么來,陰陽怪氣的說道:“哦不對,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很痛苦了,因?yàn)槟莻€人,你親手害死的那個人,你最愛的靈……??!”
墨戰(zhàn)離揮出的一掌力量不小,成妃痛叫一聲“噗”的吐出一口血來。
“別以為我不敢殺你,如今少陵已經(jīng)長大成人,你已經(jīng)沒什么利用價值了?!?p> 成妃捂著胸口獰笑一聲:“你真以為你很愛她嗎?你敢保證你得到她之后就不會再有別的女人?你是什么樣的人我最清楚,怪不得她不喜歡你,像你這樣的人根本配不上她!你配不上她!”
接二連三的狠話一下一下刺激著墨戰(zhàn)離,他氣極,掌心運(yùn)足全力猛地朝成妃襲去,成妃冷笑看著逼至面前的掌力,慢慢閉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