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宮的路上,林夭一吸一頓地抽泣著,還不時抬手擦一下沒流出來的淚珠,模樣極盡委屈。
突然一陣天旋地轉(zhuǎn),身子跌入一個堅實的懷抱。
假山后,殷灼將林夭抱在懷里,一只手輕輕輕拍著她的背,像安撫小貓似的。嗅到他身上淡淡沉水香的那一刻,林夭感覺滿腹的委屈都涌上心頭,埋頭在他懷里哇哇大哭。
幸好這附近沒什么人,要不然,該讓人誤會睿王殿下欺負小姑娘了。
回到王府后,林夭一面打包行李,一面嘟嘟囔囔。殷灼倚在門邊,雙手橫抱在胸前,好整以暇地看著里面忙活的人。
衣服,首飾,胭脂水粉,老公的帕子,老公的衣帶(那條與眼皮同高的抹額)。
這玉瓶挺值錢的,帶上。
這茶杯挺好看的,帶上。
這靠枕挺舒服的,帶上。
......
“你這是要把整個明月軒都搬走吧?!币笞埔性陂T邊似笑非笑地說道。
林夭癟嘴道:“誰讓殿下剛才不幫我求情,這些值錢的,好看的,實用的,我都要帶走?!?p> 殷灼信步走到她面前,稍俯下身,問道:“不打算回來了?”略帶磁性的嗓音特意拖長著調(diào)子,聲線迷人,又酥又甜,再加上那張放大數(shù)倍的俊臉,林夭一時沒抗住,暈在殷灼懷里,有氣無力地說道,“殿下說什么都是對的~”
幾件衣服和首飾,一盒胭脂水粉和一條手帕,再加一條衣帶,這就是林夭最后敲定的行李。
回到面館后,林夭先查看了一遍賬目,每天的流水從自己到大理寺作客開始,呈現(xiàn)持續(xù)穩(wěn)步下滑的趨勢,到昨天為止,已經(jīng)不是幾兩而是幾文了,但好在沒有出現(xiàn)斷崖式暴跌。
“得想個辦法挽救一下?!绷重部粗媲暗馁~本喃喃自語道。
晚上,林夭在面館外溜來溜去,心里嘀咕著怎么還不來。
快二更時,林夭趴在房間的桌子上,眼神巴巴地望著房門方向。心里默數(shù)到三十時,她起身去開門,見門外沒人,再關(guān)好房門,重新趴回桌子上數(shù)數(shù)。
一,二,三......二十八,二十九,二十九點一,二十九點二...二十九點九,三十。
這次,林夭打開房門,驚喜得差點失聲尖叫,一個原地起跳,像只螃蟹一樣纏在了殷灼身上。
“殿下,你怎么來了,我才沒有特意等殿下,外面站著說話不方便,咱們快進屋吧?!?p> 進門時,林夭手腳并用地將門關(guān)上,這迫不及待的樣子,啪啪打臉。
殷灼費了一些勁才將林夭從身上揭下,隨意掃了一眼她住的地方,倒是干凈雅致。
“殿下,你坐?!绷重惨笄诘卣泻舻馈5纫笞圃诘首由献潞?,她正要給他倒杯茶,想起謫仙太子的話又作罷。
殷灼察覺到她的心思,說道:“本王喜歡喝碧螺春?!?p> 林夭開始不解,等明白過來后,眉眼瞇笑得頗像一只撒嬌賣萌的小狐貍,“下次我給殿下準備。”頓了頓,又問道,“殿下,那個血煞被帶回京城了嗎?”
殷灼眸底微動,恍若月色下的湖面,掠過一絲微妙的晦暗不明,轉(zhuǎn)瞬之間,便消失不見,“半路被人救走了?!?p> 林夭猜想多半是烏鴉姑娘,以妖男記仇的個性,以后肯定會來找自己算賬,得早做準備才行,又想起另外一件事。
“對了殿下,你的案子進展如何,那個王平還是一口咬定你嗎?”
殷灼道:“王平已經(jīng)死了,這件案子暫時告一段落,天色不早了,早點休息吧?!?p> 林夭見殷灼要走,連忙伸手攥住他的衣服,“殿下,你忘了,我每次出一趟遠門就會生病,你要是走了,萬一我夜里又燒糊涂了,從這樓上直接跳下去,那多危險啊,所以為了我的安全著想,還得委屈殿下一下,我這地方雖然不如王府寬敞,但麻雀雖小,五臟俱全,殿下就留下來吧?!?p> 看著那如小狗般的眼神,殷灼抬手捏了捏額角。林夭便明白老公這是妥協(xié)了,立刻連拉帶拖地將他弄上床。
“殿下,你看我這面館生意慘淡,每天的流水連一兩銀子都不到,再這樣下去,”
“明天再說?!?p> “哦...”
也不知是因為此行有老公在身邊,還是因為有老公在身邊照料,某人奇跡般地沒有發(fā)燒生病,一覺睡到自然醒。
翌日,殷澈興沖沖地跑來睿王府找親哥和小嫂子,奈何兩人都不在。跟琴棋書畫自說自話地嘮了一會兒磕后,他突然想到一個地點,連忙離開王府,讓車夫去面館。
還未近前,便聽見熱鬧的鑼鼓聲傳來,殷澈撩開車簾一看,面館門前圍著不少人,還有舞龍舞獅的,他忙不迭地催著車夫快點過去。
“各位父老鄉(xiāng)親,前些日子,我這個掌柜的平白遭人誣陷入獄,萬幸老天有眼,大理寺已經(jīng)查明真相,還我清白,為此,我特意請來順天府尹曹大人來做個見證,下面,有請曹大人致辭,大家鼓掌歡迎?!闭f著,林夭把位置一讓,把主場留給順天府尹,曹鴻。
這曹鴻雖然面上掛著一臉笑容,但心下甚是不悅,若不是睿王親自開口,他才不會來趟這趟渾水。
掌聲過后,曹鴻開口打官腔。
“林掌柜確實是被誣陷的,那錢三本就是個游手好閑的潑皮,不小心得罪了人家江湖門派,這才遭此橫禍,不過兇手已經(jīng)伏法,還請各位放心,只要有本官在,就絕不會讓罪犯逍遙法外。”
林夭帶頭鼓掌,“好!說得好!以后大家但凡有任何問題,記得一定要找曹大人,像曹大人這樣一心為民的清官,定會實事求是,秉公辦理,給大家一個滿意的答復(fù),絕不會像那些糊涂官,徇私枉法,判出什么六月飛雪的冤假錯案?!?p> 這番恭維話,聽得曹鴻冷汗涔涔,如芒在背,如鯁在喉。
圍觀百姓一片叫好過后,林夭讓伙計招呼客人,她本想留這曹大人吃碗面,被他婉言謝絕。
曹鴻去樓上雅間與幾位殿下告辭后,帶著人匆匆離開面館,樣子頗為狼狽。
“小樣,敢跟姑奶奶斗,姑奶奶沒一針把你扎成個半身不遂就算手下留情了?!?p> 林夭倚在門邊看著那頂離開的官轎,嘴角勾著冷冷的譏誚。
殷澈從門外走了過來,佩服道:“林林,你可真有辦法,那個曹鴻出來時,臉都快成醬油色了?!?p> 林夭得意地撩了撩劉海,抬臂一揚,“走,姐請你吃面?!?p> 殷澈:“......”怎么感覺林林有時候有些...匪氣。
得知幾位皇兄也在這兒,殷澈挨個串了一下門,最后厚臉皮地和他二哥共享一間雅間。
“林林,你上次在藥王谷說要做什么炸...炸醬面,現(xiàn)在能做嗎?!?p> “能,等著。”
面送過來后,殷澈見托盤上還有一碗秘制牛肉面,當即表示要吃,被林夭告知這是他四哥的,而且是他四哥的第五碗面。
聞言,殷澈端著一碗炸醬面跟在林夭身后去了殷凌的雅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