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公子,蔡國不知是何緣故,忽然出兵許國,李將軍便帶我等……”
“公子巍,別來無恙?。 毙”挍]說完,就聽一人的聲音遠遠傳來,那小兵小聲說道:“公子,來人正是領(lǐng)兵的楚參軍,想必他應(yīng)該知道棠奢公子在哪里……”
姜采采點點頭,就見一戎裝漢子疾馳而來,眾士兵紛紛讓出道路,他急急勒馬停止,然后利落的從馬上躍下來,大跨步子走到姜采采跟前,單膝跪地,抱拳道:“胡大將軍曾在我等出發(fā)前千叮萬囑,沿途打聽公子巍的下落,今日巧遇公子巍也算不服胡大將軍一番囑托!”
他這一番話顯然是在拍馬屁,按照姜采采的尿性,自然是要跟他好好寒暄一番,但她現(xiàn)在是公子巍,所以這些話顯然不是他能說出口的,還好在話出口時及時剎住,穩(wěn)了穩(wěn)身形,清了清嗓子,將跪在地上的參軍扶了起來,學著公子巍平日的模樣,向楚參軍同樣拱手,回禮道:“幸會!有勞大人記掛!”
“哎呀,公子可折煞我這莽漢了,快,你們幾個去后面把馬車趕過來,時候不早了,讓公子巍在上面歇息!”
這倒是個心細的莽漢,只是姜采采卻并不打算浪費時間,連忙道:“大人且慢!我有要事要去找棠奢公子,你告知我他在哪里,我自己去找就好!”
“哎呀,公子巍且放心,棠奢公子秘密與我們同行,就在隊伍前方,本來還想公子歇息一晚,下官再去稟報,既然公子有要事,那么隨我來吧!”
姜采采一聽便心花怒放,一想到馬上就能見到棠奢,心中著實高興,可是等她走在要去見棠奢的路上,心中又忐忑起來——到底是用公子巍的身份見他,還是直接告訴他其實現(xiàn)在的公子巍是她姜采采?
正想著,人就已經(jīng)到了棠奢的馬車前,果然棠奢依舊是棠奢,這坐的馬車比平常人家都要大上一圈。
她人剛到,便被請進馬車,許久不見的棠奢,此時正靠在軟墊上,拿起身前小幾上的茶盅,小小的品了一口,公子巍進來他連身都沒起,表情十分平淡,不像是久別重逢的朋友那般高興,搞得姜采采這一臉的喜色無處安放,頗有些尷尬。
“你來了……”他放下茶盅,眼皮都沒抬一下:“我聽人稟報,說你連休息也顧不上要找我說大事,說吧,什么大事?”
姜采采越發(fā)尷尬,她怎么感覺棠奢對公子巍的態(tài)度有些……怪?
之前雖然知道公子巍總是別別扭扭,一見到她跟棠奢在一起就甩袖子走人,可是這兩人私底下怎么相處,她是不知道的……
要不要跟他說明,自己不是公子巍,是姜采采?
姜采采慢慢坐下,見棠奢從一個小抽屜里又拿出一個精致的茶盅,倒上茶后遞給她,才幽幽說道:“……也是,你自然沒什么臉面在我跟前說什么了,唉……”
“什,什么?”姜采采心中一驚,聽他的語氣,公子巍是干了對不起棠奢的事情了?
不行不行!
她要趕緊說清楚,自己不是公子巍,可是張嘴話還沒說,就聽棠奢輕哼一笑,他那張凈白如玉的臉上都是嘲諷,姜采采此時終于有些好奇,公子巍到底干了什么壞事,讓他成了這樣?
“怎么?不說話?”棠奢看見呆呆盯著自己的公子巍,一臉迷蒙不知何意,頓時就上了火,他將手上的茶盅狠狠一摔,一個上好的玉盅瞬間碎的四分五裂,他咬牙道:“告密?你竟然還會告密?堂堂相國之子,肖國的公子巍,世人敬仰的君子楷模,竟然干出告密這等無恥之極的事,當真這幾十年我都不曾了解你!”
姜采采從未見過這樣憤怒的棠奢,一時間嚇呆了,她的心砰砰直跳,想告訴他自己不是公子巍,可是現(xiàn)在這情形似乎不說才是最明智的……
“我與你從小一起長大,我的志向,我的報復(fù),我以為你全都知曉,現(xiàn)在總算等來了時機,我手上好容易握到實權(quán),卻被你輕飄飄一句話,就搞得天翻地覆,你可真能耐呀,我千算萬算,卻沒算到你在背后捅刀子?。?!”
聽到這里,姜采采忍不住抬頭看著棠奢,差點脫口而出祁巍他捅你什么刀子了?最后忍住沒問出口,又低下了頭。
“你把暗衛(wèi)遣走,讓我找不到你,你以為這樣我就沒辦法了嗎?”他疾言厲色的發(fā)了一通脾氣后,又慢慢坐了回去,重新拿出一個茶盅,慢條斯理的斟著茶,仿佛跟剛才發(fā)怒的人,不是同一個。
“你是怎么知道的?知道多久了?”
姜采采還被他嚇的不敢喘氣,又聽他這般沒頭沒腦的一問,終于沒忍住:“什么,知道什么?”
“做了卻又不認,很不像你的做派呀……”
棠奢淡淡道:“你這一出,可生生叫我扒了層皮,甚至,連累到其他人……”
“我,我……”姜采采不知道他們發(fā)生了什么,只好閉口不言,拿起茶盅慢慢咽了幾口水,頗為小心翼翼。
棠奢見他神情恍然,始終不愿多說,當他為自己做的事內(nèi)疚,終于還是嘆了口氣,道:“你有什么要事,說來聽聽吧……”
要事?
姜采采一見棠奢,就被他一身戾氣壓制的夠嗆,現(xiàn)在提起,終于想起來自己找他是為了什么事:“我,我覺得,百姓們太苦了,如果各個諸侯國統(tǒng)一了,沒有戰(zhàn)爭了,那么他們是不是會好一些?”
她說完這些,良久都不見他有所動靜,等的她都有些耐不住了,才聽棠奢輕輕哼笑一聲,看著她道:“看來你這一趟也算是有了些收獲,說說看,這一路都遇到什么事兒了,能叫你忽然改變想法?”
“我,我只是見不得人死,死的太多了……”姜采采結(jié)巴著回答,一邊說還一邊想如果是公子巍,會怎么講這一番話說出口,可是再怎么想,她也學不會他們的拗口的說話方式,只能簡短的回答。
“原來是這樣啊……”棠奢坐起身,湊到公子巍跟前,一張漂亮的臉放大在姜采采面前,然后聽他悅耳的聲音,慢慢道:“原來,我們公子巍終于能為百姓們想一想了,從前,可都是只為公卿貴族著想,看來這些日子你吃到苦頭了……”
“這……”姜采采聽他這么說,才終于明白過來,棠奢為什么會跟公子巍鬧不和,原來是從根本觀念上有分歧,搞清楚這個,才略微放心:“從前還是眼界太窄,此次出去見到許多家破人亡的百姓,孤兒寡婦,老弱病殘,只是想如果沒有了戰(zhàn)爭,這些也就慢慢不存在了,所以,我才著急找你,想問問你下一步該怎么做?后面有沒有什么規(guī)劃,還有,只跟彥國一家聯(lián)手,是不是……”
“嘖嘖嘖……”棠奢長長嘆了口氣,悵然道:“若是你告密前能有這番覺悟,我也不會還混在這里,不過,也算天無絕人之路,之前我援助過的蔡國世子,雖然現(xiàn)在藏身孤竹國,無權(quán)無勢,可我已經(jīng)與他們達成協(xié)議,我?guī)椭麏Z回國君之位,他們也答應(yīng)站在我這一邊……”
“蔡國?這一次他們出兵許國,也跟他們有關(guān)?”姜采采有些糊涂了,只是棠奢胸有成竹,明顯早已有了打算,因此她也不敢再多說,只是又問道:“只有蔡國嗎?加上肖國也不過三國而已……”
“自然,我干了件虧心事,送了幾個美人到烏星國,你也知道烏星國的國君是個好色之徒,用一個美人拉攏一個國家,雖然手段不高明,可也是我的無奈之舉了……”
“那就是說,現(xiàn)在有四個諸侯國,已經(jīng)能為我們所用了?”姜采采點點頭,算起來只剩下南汶國,紀國,申國,孤竹國與現(xiàn)在即將要去的許國了……
姜采采兀自盤算,卻不想聽見棠奢問他:“你怎么聽見我送美人過去聯(lián)合烏星國國主,一點反應(yīng)都沒有?”
姜采采眨眨眼,反問:“我,我需要做什么反應(yīng)?”
“怎么著,都要訓我?guī)拙浒伞疫@還等著呢……”棠奢挪了位置,坐在她身邊,拍了拍她肩膀:“我怎么覺得你這么乖呢?還是,你終于對我妥協(xié)了!”
“我……”
棠奢越貼越近,姜采采不知該怎么說,只能慢慢往后靠,這昏暗狹小的車廂里,忽然彌漫著一股令姜采采手足無措的曖昧氣氛來。
左右這車廂里面,就他們兩人,棠奢也似乎放飛自我,一個勁兒的往她身上貼,直到她真的被他按住手腕,壓在身下,才意識到事情有些不對勁……
臥艸,驚天大瓜呀,這兩人原來是有一腿的!??!
姜采采內(nèi)心一片澎湃,波濤洶涌的驚訝已經(jīng)在她腦中不停刷過密密麻麻的“臥槽臥槽……他倆真有一腿……”的彈幕,整個人都被這彈幕屏蔽,只留下一臉懵逼的狀態(tài)。
棠奢低伏在她耳邊,輕輕吹了口氣,嘶啞著聲音魅惑道:“怎么,嚇成了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