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第一次聽到別人對我有這樣的控訴,細細想來,我進入這個世界中一直都有一種強烈的違和感。我努力將自己的違和裝作是一份特立獨行,或許我自己也沒有思考過,這個世界的人對我來說到底是什么?
鳶說的一點都沒有錯,第一次決斗中的做法,比起想要保護她們,更確切的來說是在限制她們,我不相信她們能幫助到我。
撕開這些善意的外表下,實際的我就是如此自以為是,理所當然。如果今天鳶沒有說破她,在之后的日子里,我依然會用這種危險的想法進行下去。
此刻房間里的無言彌漫著一股寂然的氣氛。我閉眼沉思了一段時間,當我再次睜眼時,眼前的鳶少女不是頤指氣使的憤怒,更多卻是一種深感歉意的無力。
“抱歉,鳶少女。你說的沒錯,我就是一個自以為是的混蛋。我承認,我所做的一切都為了達成最終目的,除了底線不同,我其實和上官洛君沒有區(qū)別?!?p> “不是的,不是這樣的!蕊兒,我之所以說這些是因為我不敢直面自己無力的愧疚。我希望作為一個團隊,你能稍微相信我一點,我雖然不聰明,但我卻沒那么脆弱?!?p> “見過商業(yè)互吹的,相互拆臺的,可沒見過急著攬錯。好了,別哭了。有什么誤會我們說清楚就好?!?p> “真的嗎?”
鳶抹了抹眼眶周邊的淚水,懷疑地問,
“嘻嘻,我就是那種能聽建議但有時候就死不悔改的人。”
“過分!”
“不開玩笑了。鳶,我現(xiàn)在能夠明白你的心情,之前一直把你排在計劃外面,是我不對。我向你誠懇認錯。但在之后的決斗中,我仍舊不會把你牽扯進來。你別激動,先聽我說,”
安撫了又要爆發(fā)的鳶,我急忙解釋,
“不牽扯你進來,是因為這是我的戰(zhàn)斗,只能由我來面對!正如你所說,我們是一個團隊,你是我的隊友,不是吉祥物。我希望你和我詳細地講述當年的那場決斗,雖然會觸及你的傷痛,但請你幫助我!
誒?你怎么又哭了!”
“嗚,等你這句話好久了,笨蛋!”
慌忙地抽出一大把紙巾遞到鳶手中,這次的談話,我看到了不同的鳶,也重新端正了自己的心態(tài)。
拿著紙巾,鳶抽泣地吸了吸鼻子,整理了一番情緒,開始說,
“當時那場決斗,知道信息的人很少,只有在場的5人。沒有公開決斗內(nèi)容的原因我不知道,但我當時非常感謝這個舉措,至少我沒有在全校面前輸?shù)哪敲措y看。
我按照挑戰(zhàn)要求到達學生會后,當時除了南宮和東方同學之外,就是上官洛君和周筱諾?!?p> “等等,鳶,你的意思是說,除了在場的5人之外,其他人并不知道當時決斗的細節(jié)。包括籌碼在內(nèi)對不對?”
“應該是的。這么問是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嗎?”
我點了點,
“我確定了再告訴你,接著說吧?!?p> “好。上官當時提出的籌碼是健康。我那時還沒有意識到那是什么意思,就直接答應了下來。那段時間內(nèi),學生會給我造成的困擾和麻煩實在太多了,上官發(fā)出決斗的同時告訴我,只要我接受決斗,作為額外的條件,學生會此后將不再打擾我的生活。
就算沒有特殊決斗的強制要求,為了這個額外條件我也會同意?,F(xiàn)在回想,那個時候的自己,真是太天真了!”
說到這里,鳶露出了一個苦笑,
“我依舊清楚地記得,那天的決斗,上官冷漠地問我,‘聽說你是音樂特招生,最擅長鋼琴,是嗎?’不明所以的我點了點頭。然后聽見她說,‘那就鋼琴決勝負吧,有意見嗎?’
收到?jīng)Q斗挑戰(zhàn)的時候,我是忐忑的,不知道會面對怎樣項目。當上官用不容置疑地語氣詢問我的時候,那一刻,我有一種莫名恐懼。
當時我也詢問了上官,由于我在之前的決斗中失敗,已經(jīng)失去了這段時間彈奏樂器的資格。但上官卻說:‘沒有關(guān)系,決斗同意書在我手中,執(zhí)行情況由我決定。我允許你在這場決斗中彈奏。’”
用對方最擅長的項目打敗對手,這是何等的驕傲和自負?資料墻上有關(guān)上官的那頁資料備注的特長原來是這個意思。
“所以,那次特殊決斗,我們比賽的項目是鋼琴,而且我完??!”
“完???像音樂這種用來欣賞的藝術(shù),一般都會有評委的存在,而且會隨主觀印象進行改變,這種結(jié)果你們接受了?”
“不需要評委,上官在鋼琴技巧上完全碾壓我?!?p> 收回對之前上官的評價,看來她對鳶少女不是一般的了解,所以才會挑選她最擅長的項目,用最直接的方式打敗她。
默默看了一眼鳶,現(xiàn)在已經(jīng)完全看不出她當初的落魄和悲慘。在經(jīng)歷了那一系列不屬于她年齡該承受的打擊后依然能樂觀,勇敢地生活下去,面對曾經(jīng)的恐懼。這樣的女孩,很難不讓人心疼,尤其是我這種大齡阿姨。
“聽完你這么說,我突然有點信心了!”
“哈?難道你對上上官完全沒有信心嗎?”
鳶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完全不相信我說的每一個字。
“也不是這么說啦。你也知道,上官的資料很少,我都無法分析出她是一個什么樣的人。而且兩次特殊決斗她都沒有到場過,從錢寧靜和李黎那的信息也只知道她在學生會有絕對的控制權(quán),實際上學生會中她們見面的機會很少,原來更多是由周筱諾直接傳遞命令?!?p> “是你經(jīng)常念叨在耳邊,說什么‘知己知彼,才能百戰(zhàn)不殆’。結(jié)果你現(xiàn)在要去打沒把握的仗?我看你是真的昏了頭!”
“嘛,這個,牛已經(jīng)吹出去了,上天了,收不回來了?,F(xiàn)在還是考慮一下之后該怎么辦吧?”
我努力地讓自己靜下心認真思考對策,我苦思冥想的同時,鳶也在一旁整理自己腦海中的信息,希望能有所幫助。
時間嘀嗒地流逝,之后的2小時間,雖然沒有言語討論,房間里還是彌漫著和諧的氛圍。鳶抬頭左右扭動了一下僵硬的脖子,不禁感嘆,
“已經(jīng)11點了,這么晚了!”
她起身來到我旁邊,看著依舊沉浸在冥想狀態(tài)的我,貼心地上前收拾散落在地上的稿紙,結(jié)果撿起來一看,上面歪七扭八地字體,再仔細觀察了我現(xiàn)在的狀態(tài),
“林蕊兒!你居然睡著了!”
突如其來的一陣怒吼,將美夢中的我驚醒,我揉了揉耳朵,沒想到鳶少女的中氣這么足。
“啊,已經(jīng)11點了!該睡覺了,不然熬夜影響身體健康?!?p> 我匆匆起身,準備回自己房間時。鳶臉色沉悶地盯著我,一句話也不說。
見狀,我立刻采用保命措施,
“我已經(jīng)有對策了,放心吧。”
鳶狐疑地挑了挑眉,語氣毫無波動地說,
“真的?”
我急忙點頭,
“真的,全國保真,童嫂無欺!”
看我一臉疲憊的樣子,鳶也不好再加阻攔,
“既然你都這么說了,我再攔著你不就成惡人了。今天幸苦了,早點休息吧!”
互道晚安后,我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原以為可以很快入睡的我,卻意外地有些睡不著了。我索性起身,打開了電腦。
第二天的清晨,叫醒我的依舊不是我的夢想,而是無情的腦鐘。說好的不熬夜,結(jié)果昨天查嗨了直接凌晨2點才睡。我要是頂著這副尊容上課,會嚴重影響我在同學們心中的高超地位,甚至論壇里都會四處宣傳新的謠言,標題我都想好了:林蕊兒夜不能寐,精神萎靡究竟為何?
感謝上班時刻的經(jīng)驗,讓我明白化妝等于換頭的真諦。
收拾好自己后,如往常一般,漫步在上學的路上。經(jīng)過了2次決斗后的我儼然成為了學校里的名人,一路上都有人向我親切問好。當然還有一些控訴我收錢不講解的鬧事群體就可以忽略不記了。
“蕊兒,你現(xiàn)在可是學校的大名人了!哦,這話,瞧我說的,你不一直都是學校的大名人嗎?”
進入班級后,我就聽到了非常刺耳的聲音,面對噪音的發(fā)起方,最簡單的方法是裝作沒聽見嗎?還是用更刺耳的聲音進行互相傷害呢?這兩種我都沒選,而是走到那位同學面前,用一種莫名的表情禮貌地問道,
“同學,你哪位?”
“你!你是故意的,你怎么可能不知道我是誰?”
“同學,你不是大名人,所以我不知道不是很正常嗎?”
她的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氣的通紅,我毫不在意地表情讓她更加羞愧,甚至有些后悔自己地沖動。她想了想,還是不甘心地說,
“林蕊兒,我等著你輸?shù)膽K樣!”
撂下這句話后,她便離開了教室。我摸了摸頭,還是決定不要動用我聰明的大腦,以免在我離開這所學校之前真的變禿。面對這種莫名其妙的狠話,我只能用精神勝利法安慰自己這大概就是我太過受歡迎的副作用。
三天的時間,眨眼即過。我?guī)е约旱奶厥鉀Q斗同意書,來到學生會的領地。這棟樓本月我都來三次了,不需要其他人帶領,我自己也能找到?jīng)Q斗的地方。
這次決斗的房間和上次不同,甚至小很多。這次在場的成員只有學生會高層干部,四大公子就剩下鳶和竹笙。沒有其他的人,也沒有攝影的設備,這就是一間普通的會議室。
看到許久不見的竹笙,鳶終于放下心中的擔心。雖然不明白為什么能在這里看到她,卻始終保持安靜。
本應該是兩邊對壘的陣營,由于我龐大的后援團隊和湊熱鬧觀眾,對方倒顯得有些勢單力薄,只有寥寥的3人,其中還包括竹笙。
“廢話就不多說了,我們進入正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