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使想破腦袋,李杞檸也不知道該如何去向徐太后交代她選擇去考女官的事,沒錯,侍寢和考試她當然要選擇去考試,只是就這么走了,實在是不太妥當。
八月二十七這日,整日都在想對策的李杞檸直到晚膳后,也是在心里思慮著,殿外的燈陸續(xù)被點亮,而廊下被柱子擋住的光依舊暗淡,以至于躲了人也不知道。
“李杞檸?!币坏朗煜さ穆曇粼诶铊綑幧砗箜懫?。
她扭頭看去,卻是坐在廊下的風朵,也許是自己在想事情,所以適才路過時才沒有注意到她。
“有什么事嗎?”李杞檸問道。
風朵每每見到她都是恭恭敬敬的,如今卻直呼姓名了,倒是讓人覺得奇怪。
風朵笑笑后,起身走到李杞檸面前,圍著她邊轉(zhuǎn)圈邊道:“從你來御前,我就覺著你眼熟,只是總想不起來在哪里見過,這幾日我終于想起來了?!?p> “想起什么?”李杞檸皺著眉,盯著正在打量著自己的風朵。
她知道自己絕對在宮外見過風朵,只是具體在哪見過她實在是想不起來了,可是如今風朵竟然想起來了!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
“在瑞國公掌戶部時,我阿爹曾經(jīng)是你阿爹的下屬,后來在瑞國公的舉薦下,我阿爹做了戶部尚書?!?p> “那時風家與瑞國公府經(jīng)常走動,我在瑞國公府見過你,當時你是冉華貴女,穿著打扮樣樣出眾,只一面,我便記住了你,因為我實在是羨慕你。”風朵像是訴說著與自己無關(guān)的事,羨慕只在過去,如今倒是平靜。
見李杞檸沒有說話,她便繼續(xù)說了下去,“再后來發(fā)生薛王府的事后,你失蹤了,可巧我與阿爹到大伯家中小住,沒想到,我又遇見了你。”
頓時李杞檸只覺得五雷轟頂,轟得她有些站不穩(wěn),努力克制后,她還是踉蹌著走向柱子,伸手扶了過去。
緩息了片刻,她才盯著風朵問道:“看來你知道我是誰了?”
“我只怪我想起得太晚,不然你應該坐不到御前首宮娥的位置了?!憋L朵笑著調(diào)侃著,話語里卻沒有威脅的意思。
李杞檸看得出來,風朵對自己并無敵意,尤其在風朵的眼里,看不出厭惡,反而帶著激動,既然已經(jīng)想起來她的身份,風朵卻沒有去告發(fā)她,只是私下來找她,那必定只是想以此來做要挾。
“我猜你也沒膽量告發(fā)吧?”李杞檸笑笑后,有些愜意地搖著頭,她不打算問風朵想讓她做什么。
因為要挾對于她來說是無用的,甚至是討厭,討厭之下,她只笑著對風朵說:“多年來我阿爹處處提攜著你阿爹,你若敢告發(fā)我,瑞國公府因欺君之罪獲罪,只怕風家日后也沒有依仗了吧?!?p> 想到自己要去考女官,還有即將被安排侍寢,李杞檸覺得她可以給風朵些甜頭,讓她為自己保密。
“我阿爹能提攜你阿爹,我也能提攜你,說吧,你是想要成為妃嬪,還是只想當御前首宮娥?”李杞檸直截了當?shù)貑柫顺鰜?,至于怎么選就要看風朵了。
對于李杞檸的問題,風朵眼中閃過一絲驚訝,沒想到李杞檸也不拐彎抹角,直接打開天窗說亮話。
“我從沒想過成為妃嬪,誰不想嫁做正妻呢,我不過是見王淑兒有好去處,也想著得些隆恩罷了?!憋L朵想了想后說道。
然而李杞檸卻笑了,她自認為自己適才說的那些話夠明白敞亮,可是風朵卻依舊委婉地表達著自己的選擇,于是嗤笑道:“那就是想要首宮娥的位置了?”
“這個簡單?!崩铊綑幮χ^續(xù)說道,“我有件事需要你幫忙,事后首宮娥的位置或許就是你的了,不過我不能保證陛下會選擇你,我只負責把位置讓出來?!?p> 李杞檸心里清楚,羽安帝必然會選擇風朵,因為他原本內(nèi)定的首宮娥就是風朵。
風朵眼神滴溜溜地轉(zhuǎn)著,問道:“什么忙?”
“瞞天過海。”李杞檸笑說著。
等到風朵離開,李杞檸靜靜地坐在廊下,不多時御茶房的屋門就有了聲響,有人從屋內(nèi)走了出來,在經(jīng)過長廊時同樣沒有注意到李杞檸。
瞧著那人的背影,李杞檸嘴角勾起笑,輕聲喚道:“麗音?!?p> 突如其來的聲音將麗音嚇得微顫,縱使那聲音很是輕柔。她回身看去,見是李杞檸,便躬身說道:“阿檸。”
李杞檸淡淡“嗯”了一聲,起身來到麗音面前,邊打量著她邊道:“麗音姐姐年芳幾何啊?”
麗音低著頭,回道:“奴婢二十歲。”
李杞檸聽后點著頭,接著又笑問道:“姐姐有沒有為自己將來做打算,是離宮回家,還是留在宮里呢?”
“奴婢……”麗音輕咬著嘴唇,有些藏著掖著地說道,“能一直在御前侍候陛下是奴婢的福氣。”
李杞檸了然地點著頭,似笑非笑地拉起麗音的手,略有些感慨道:“自來了御前,我就與姐姐走得近,想著能幫襯到姐姐的地方總要幫襯的,可是如今我卻遇到難題了,姐姐若是愿意承情,就算是幫我了,姐姐若是不愿意,那就當做是與陛下無緣吧?!?p> 原本聽到李杞檸的話,麗音心里已經(jīng)想好了推脫之詞,畢竟她這個人只喜歡撿便宜,不想幫什么人的,可是聽到最后,她眼里卻亮起了光。
“什么忙?”麗音咽著唾沫,急著問著。
如此李杞檸卻不著急說了,反而吊著胃口,略做猶豫狀,有些為難地說道:“姐姐也知道我在舒華殿當過差,徐太后她有心讓我服侍陛下,打算今晚讓我侍寢,可是……我那個來了,也是沒辦法,想著不如將這個機會留給姐姐,姐姐覺得如何?”
“自然是好啊。”麗音早已經(jīng)高興得合不攏嘴,也不考慮徐太后是讓李杞檸侍寢而非她,腦袋一熱就答應了,又怕李杞檸覺得她妄圖攀高枝,這才斂住笑意,“既然妹妹開口,奴婢哪有不應的道理呢?”
“如此那就多謝姐姐了,日后姐姐享受榮華富貴,可別忘了我啊。”李杞檸拉著麗音的手,故作遺憾的樣子。
這時麗音哪里還會在乎其他的,只是點頭應著,心里也是美美的,管他讓誰侍寢,只要今晚被送進合歡殿的人是她,難道日后還沒有她的好日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