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月升,匆匆又是一日。
“凌霜,你可知道這后山的陣法是怎么回事?”
楚少似是在眺望遠方。
初陽拿木棒在地上寫寫畫畫,咬著下唇,不太確定地對他解釋,“后山乃是煥邢迷陣,是天機門一百四十二種迷陣之中的一種。”
“這么多,你都記得?。?!”楚少大吃一驚。
“其實我也不記得具體陣法啦~分清陣中的八位,就不會迷路啦~而且每個陣法都有連接之處,便是陣法的破綻,低級的陣法連接之處并不加以遮掩,高級的陣法會把連接之處藏在另一個陣法中,或者人力不可到達的地方。”初陽兩句就漏了底。
“原來這后山之中只是普通的陣法……”
楚少聽得直皺眉,普通的陣法已經(jīng)如此多變,他如何才能下山?
初陽歪歪腦袋,“楚大哥為什么突然問起陣法之事?”
“凌霜,我……我得走了?!?p> 一句話,悲哀得像一聲嘆息。
“哎?為什么!”初陽吃驚的大叫。
楚少沒有馬上回答,他沉默了很久,才緩慢地開口,“我此次外出乃是瞞著父親離家出走,父親向來不待見我,幾位叔父視我更是如同眼中釘肉中刺,如果我再不回去,恐怕就再也不用回去了……”
“那你就不要回家了嘛!我去跟師父說,你就留在天機門吧!”初陽急忙挽留。
“不可以的,”楚少輕輕搖頭,“母親生前,將我托付給嬤嬤和幾個護衛(wèi)叔叔,若我一去不回,父親是不會放過他們的?!?p> 即便自己這種多余之人,他們卻還是始終不渝地保護他。
乳娘是如此,那幾個師傅也是如此……
那么,他也需要堅強起來,而不應該一味逃避……
“哦哦,我懂了,就是說你家也有拖后腿的笨蛋師兄嘍!”初陽貓眼閃亮。
楚少瞬間被女孩鬧得哭笑不得,笨蛋師兄?這是什么形容詞?
“那我們明天便想辦法下山吧!”初陽說的豪情萬丈。
“能行嗎?”楚少心有不安的望著她,“會不會太勉強了?”
“本宮說行就行,天下的陣法都長得差不多!”初陽扔了木棒,不在意的拍拍手。
楚少是盲目相信女孩,初陽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差點釀成大禍。
平頂山的半山腰驚雷滾滾,火石從各處襲來。
巨大的枯木帶著驚人的力量,從兩個孩子身側掃過,撞在巖石之上,發(fā)出天崩地裂的響聲,濺起滾滾沙塵,一陣地動山搖,地面出現(xiàn)一道寬大的裂紋,不遠處的土坡仿佛突然炸裂!
“颯”的一聲,鈺鳳破體而出,清啼陣陣。
初陽釋出靈力護住兩人,“楚大哥,你先走,往西南方向!”
守山大陣乃是五行陣法鑲嵌而成,太過復雜,一個陣法未出,下個死時已至,根本不給初陽時間分辯前路。
不過此地應是陣法匯聚的中心,自己阻擋落巖,讓楚大哥借風遁之力,或許能夠脫身。
“不,事到如今,都是我的錯!”
楚少悔恨不已。
凌霜不過是個小女孩,怎么可能破得了守山大陣,自己當真是昏了頭,才把她卷進來。
即便鳳凰之體超越凡人,但當摧枯拉朽的攝人力量襲來之時,靈氣護盾還是土崩瓦解。
初陽被龐大的力量激震,瞬間失去了意識。
火浪隨即滾滾而來。
楚少毫不遲疑地拔出長刀,擋在初陽身前。
此事因他而起,他決不能讓她受到傷害!
少年的胸膛中泛出奇異的感情和責任。
多年以后,他明白,這并不是普通的意氣和擔當,而是因愛慕,對少女全心全意的維護。
哪怕讓他付出一切!
黑光在楚少周身閃動,遠古的魔功賦予他超出常人的力量。
來自地獄的烈焰被他徒手掐滅。
飄散的黑發(fā),赤紅的眼睛,嗜血的玄色嘴唇,還未成年的惡魔已經(jīng)醒來,舉手投足,已經(jīng)可以窺見他多年后的威懾……
如瀑布一般的白練降下,青色拂塵一掃,將巨石掃到一邊。
空中數(shù)位白發(fā)長者現(xiàn)身,幾聲鶴唳,蒼老的聲音洪徹云霄,“散!”如佛寺鐘聲,讓山間暴戾的猛獸紛紛躲散。
楚少低頭,立刻恢復了正常。
陣法停止運轉,濃霧散去……
少年正半圈著昏迷的女孩,呈現(xiàn)防備的姿態(tài)。
“初陽~”盛元子憤怒的面容顯露,他俯沖而下,心疼的搶過昏迷不醒的徒弟,不管楚少如何震驚,飛身而起,往閎澤殿而去。
苓虛子無奈搖頭,低頭悲憫地看著半天緩不過神的少年,“孩子,你跟我來吧~”
他說完,扶住少年的手臂,帶著他一同御風而起,追趕盛元子。
楚少感受著山風從耳邊呼嘯而過,雙腳虛空踩在云頭,不知道什么時候就會摔下去,讓他心驚肉跳。身邊圍繞著數(shù)位深不可測的大能,他慌亂不已,生怕露出絲毫破綻,當然,此刻他最掛念的卻還是凌霜的安危。
眾人前后腳抵達閎澤殿,盛元子已經(jīng)急不可耐地做了聚靈法陣為初陽療傷,見苓虛子把少年也帶來了,他怒氣沖沖地吼道,“你帶他來干嘛?他不是要下山嗎?陣法已經(jīng)關了!讓他趕緊滾!”
“前輩,凌霜她還好嗎?”楚少迫切地上前,眉眼焦急。
“老夫的徒兒好不好關你什么事,要不是因為你,丫頭又怎么會受傷?!”盛元子心有余悸,冷喝道。
若不是鳳凰之體受傷,導致星相的變化,他及時發(fā)覺,匆忙趕到,自己的寶貝徒兒豈不是喪命陣中了嗎!
聽到盛元子的話,少年的愧疚感愈發(fā)濃烈,胸中宛若窒息般地疼痛。
“師兄息怒~”苓虛子不忍心,將少年往自己身后拉了拉,師兄如今怒火滔天,便是他的隨手一擊,也可能要了這孩子的性命。
“出去,都出去!苓虛,你也出去!”
盛元子眼不見心不煩,揮袖將眾人都趕了出來。
“掌門師兄愛徒心切,不周之處,還望諸位師弟多多包涵?!?p> 殿外,苓虛子執(zhí)手鞠了一躬,又說,“依貧道拙見,郡主應無大礙,請諸位稍安,等候掌門師兄的消息。”
大能們還了禮,便各自離去。
而苓虛子則帶著少年來到不遠處的一方八角亭中。
他見少年戀戀不舍地看著正殿,怕是擔憂著女孩,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微搖指尖,少年的左手就不受控制的舉了起來。
楚少猛然回過神來,但他的脈門被人扣緊,半個身子已然不聽使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