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抗旨
對于瑨王突如其來的召見，楚天奇有些錯愕。
畢竟，瑨王從來都沒干涉過郡主府的事務(wù)，所以，雖然他身領(lǐng)侍衛(wèi)統(tǒng)領(lǐng)一職，卻幾乎沒怎么單獨(dú)見過瑨王。
當(dāng)他走進(jìn)王府的大殿，身著玉冠華袍，氣宇軒昂的男子正端坐主位，一臉興味地看著他。
那一刻，楚天奇心中明了。
他坦然上前，快行兩步，單膝跪地，“末將參見陛下！”
“不必多禮，”秦寰昱托袖叫起，露出一個俊朗的微笑，“朕早就聽人說，郡主府上的侍衛(wèi)統(tǒng)領(lǐng)，年少有為。剛剛朕問起初陽，她對你贊不絕口，讓朕也十分好奇呀，才貿(mào)然召見，呵呵，你可不要見怪?！?p> 帝王言語親和。
“如今一看，朕方知他們往日所言非虛。如此英姿勃發(fā)，不知會有多少佳人惦念難忘呢，凌風(fēng)，你說對吧，哈哈～”
秦寰昱滿口的稱贊之言，卻總覺得話里有話，仿佛在暗示著什么，齊凌風(fēng)一邊點(diǎn)頭稱是，一邊悄悄攥緊了衣袖。
楚天奇不喜歡高位者把人當(dāng)做猴子一般，指指點(diǎn)點(diǎn)，品頭論足，有些漠然地回應(yīng)道，“陛下說哪里的話，您才真正是神采四溢，令人望塵而莫及?！?p> 秦寰昱稍稍愣了一下。
但很快又說，“若是朕沒有看錯，你如今煉氣已是中級武侯了，按照朝廷慣例，不說封侯拜相，怎么也能做個正經(jīng)將軍。只在郡主府中當(dāng)差，是否有些屈才了？”他嘖嘖嘴，佯裝可惜。
聞言，不僅齊凌風(fēng)，連初陽都有些驚訝。
天奇這么快就又突破了嗎？什么時候的事？為何她都沒有察覺？如果是初級武侯也就罷了，中級武侯的話，的確該封將了。
秦寰昱微笑著，“如今南疆頗有異動，不知你可愿帶兵前往呢？這樣，朕先行予你四品校尉之職，倘若立下戰(zhàn)功，朕可立刻授你將軍之位?！?p> 一般來說，帝王主動承諾了，任誰都會順著桿往上爬。況且這個恩典不僅是給他，更是給瑨王府的臉面，駕臨的當(dāng)天就冊封賞賜，已經(jīng)算得上不加掩飾的拉攏了。
初陽用眼神示意男人，讓他謝恩。
楚天奇目不斜視，一言不發(fā)，臉上也沒有半點(diǎn)欣喜。
秦寰昱瞇了瞇眼，覺得事情愈發(fā)有趣了。他站起身，緩步走下臺階，“怎么？天奇，你是覺得朕的封賞不夠？還是不愿為朕分憂？”
楚天奇抱拳一禮，“多謝陛下厚愛，末將受寵若驚。然末將得郡主知遇之恩，再造之德，無以為報，此生愿以性命護(hù)衛(wèi)郡主，盡忠竭力，故而，恐不敢當(dāng)此重任。”
恭敬卻不顯諂媚，謙卑卻尤帶孤傲，是個人物。
秦寰昱似笑非笑地開口，“聽你的意思，是只服從郡主的命令嘍？”
齊凌風(fēng)心頭一驚，正要找個借口圓過去。
但楚天奇已經(jīng)清清楚楚地回答，“是。”
秦寰昱眉目一冷，喝道，“哪怕是抗旨不遵？”
楚天奇的星眸終于轉(zhuǎn)向他，兩人的目光交匯的一瞬間，讓秦寰昱有種熟悉感，似乎他很像一個自己認(rèn)識的人。
與此同時，秦寰昱還捕捉到了一絲危險的氣息。
雖然按理來說，區(qū)區(qū)一個武侯，對他不會造成威脅，但那道深不見底的目光，還是讓他不自覺地收起了平日的懶散，全神戒備。
齊凌風(fēng)一下子從座位上站了起來，生怕楚天奇再說出什么不識進(jìn)退的話。
突然，楚天奇輕笑了一聲，“末將相信，陛下只是在跟末將開個玩笑，因?yàn)楸菹氯蚀?，絕不會以權(quán)壓人，強(qiáng)人所難～”
他放低姿態(tài)，一揖到底。
男人的一舉一動，說話做事的方式，讓秦寰昱越發(fā)眼熟，但他確信，今天之前，他從未聽到過楚天奇這個名字，也從來沒有見過這個人。
就在秦寰昱想再說些什么，一探究竟的時候，少女已走到他們身邊。
“陛下，真是抱歉，府上的侍衛(wèi)被我寵得沒大沒小的，還請您恕罪～”
初陽有點(diǎn)出乎意料，平日里，她見慣了男人對自己的恭順，幾乎是言聽計從，從來沒跟她頂過一句嘴，卻不知道他竟還有如此強(qiáng)硬的一面，在帝王面前，依然毫不露怯。
多半是因?yàn)槌源琢税桑蹶栃闹邪敌Α?p> 她屈膝一福，“還望陛下看在我的面子上，不要跟他計較?！?p> 見秦寰昱頜首，似是默許，初陽抬了抬袖子，假裝板下臉來，“天奇，剛剛怎么說話呢，就算本宮予你全權(quán)處事，你也不該如此膽大妄言，還不快向陛下道歉！”
這一句話，表面是斥責(zé)，實(shí)意是維護(hù)。
暗示男人敢出此言論，是她促成的，而要動她的侍衛(wèi)，首先要跟她打聲招呼，經(jīng)由她同意了才行。
楚天奇明白少女的用意，也理解她的苦衷。如果他真的膽敢頂撞帝王，任誰也保不了他?？ぶ髟敢馓嫠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已經(jīng)是最好的解決方式了。
他都明白，卻還是不小心紅了眼眶，趕緊低下頭來掩飾，語氣不陰不陽，“陛下寬宏大量～”
初陽看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自家男人對帝王的敵意已經(jīng)快按耐不住了，忙說，“好了，天奇，這里沒你的事了，你先回去吧?！?p> 秦寰昱也揮揮手，“凌風(fēng)，朕和初陽有些話想單獨(dú)談?wù)?。”然后，他又轉(zhuǎn)過身，對大殿里的侍從說道，“爾等也都退下吧，不用在這兒伺候了。”
楚天奇猛地抬起頭來，眼中利光一閃。
有什么事情是必須屏退旁人，孤男寡女談的？！
初陽看男人的神色，也知他心情極差，剛想安慰兩句，就聽某人唯恐天下不亂地嚷嚷。
“好妹妹，你還站在那里干嘛？快過來坐嘛，朕有好多話要跟你說——”
初陽氣得直跺腳，但也沒辦法，匆匆吩咐楚天奇趕緊離開。
楚天奇盯著慢慢合攏的殿門，心中的憤怒上升到了極致。
齊凌風(fēng)靠近他耳邊低聲說了什么，大致意思是勸他收斂些，可胸腔里的烈火讓他完全聽不進(jìn)，他從沒有像此刻一樣痛恨自己的弱小，無比渴望能獲得絕對的武力值和高高在上的地位。
而在不遠(yuǎn)處的廊柱后面，陸卓凱無聲地注視著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