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角逐
郡主府的后院,身著綠裙的少女從花圃間匆匆走過,她纖細(xì)的玉手輕輕捧起一串淡黃色的小花,剛從藤蔓上摘下來,便快步往茅屋跑去。
小小的一間茅草屋中,擺放了各種藥材制成的汁液和粉末,屋前,還晾著尚未完全磨碎的草葉。
沈碧芊推開屋門,看見初陽口鼻覆著輕紗,正站在一片黃煙之中。
“姐姐,您要的藥材我取來了!”
初陽抬起頭,一絲靈力飄過,把那株藥卷起來,“好,碧芊,辛苦你了,你先下去休息吧?!?p> 從今天中午開始煉藥,她已經(jīng)前前后后消耗了幾十種藥材,茱蔻花是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味,它可以催發(fā)并加強(qiáng)所有植株的天然功效,只是茱蔻花離開藤蔓后,不待片刻,便會化為灰燼,所以必須及時采摘。
花瓣落入研缽,激起了一陣滾滾白霧,充斥了小屋,沈碧芊心驚,“姐姐,您小心點(diǎn)兒~”
白霧中含有劇毒,沈碧芊正想上前,就被初陽阻止了,“你不要過來,我已經(jīng)服了百毒不侵的藥,這輕紗也被解藥浸濕,不會有危險的?!?p> 初陽又忙活了大半個時辰,才制好一棕一白兩種粉末,棕色粉末收入幾個瓷瓶,用木椎塞住,而白色粉末則是裝進(jìn)了布包。
剛剛結(jié)束手上的動作,藍(lán)衣人飄然落下。
初陽抬起頭,松了松面紗,“冷月,你來的正巧,南昭那邊怎么樣了?”
“稟告郡主,半月前,楚魔侖已將其他勢力徹底打壓,龐氏、柳氏慘遭滅族,剩余氏族全部歸降。從十天前開始,各大家族中武功高強(qiáng)的族人以及散落在各地的門徒都在往中部集結(jié),具體的原因不明。
昨日,南昭主君府傳出消息,說是東魔君楚魔侖打算閉關(guān)修煉,將所有事務(wù)的處置權(quán)交給一位白衣軍師……”
冷月將東魔的情況仔仔細(xì)細(xì)地講述了一遍。
“白衣軍師?”初陽稍一思慮,便明白過來,“恐怕是本宮那位人稱千算子的師兄吧?至于……閉關(guān),”她冷笑了一聲,“既然南昭已收入囊中,的確應(yīng)該閉關(guān)了~”
“郡主什么意思?”冷月沒聽懂她說的話。
初陽又笑了笑,淡然道,“沒什么,本宮是說,某人快要回來了。”
她從袖中取出一沓早已準(zhǔn)備好的東西,囑咐冷月,“你到齊觀將軍府中,將這封密信和玉符交給觀叔,就說本宮想請他往南疆走一趟。”
“屬下馬上就去,只是……”冷月跪地領(lǐng)命,末了,又頓了頓,皺著眉頭說,“郡主,您已經(jīng)三天三夜都沒有合眼了~”
他并不知道最近出了什么事,作為暗衛(wèi),他也沒必要知道,只需要傳達(dá)或者執(zhí)行主子的命令就夠了。
但看到少女布滿了血絲的眼珠,冷月忍不住就多說了一句,“郡主可千萬要保重身子!”
見少年關(guān)切的神情,初陽心中安慰,幽幽然地說道,“你放心,本宮一會兒就會回去睡覺,畢竟等見了他,還要再演上一出戲呢~”
“另外,讓紅衣去轉(zhuǎn)告紅老將軍,都城近日恐有波瀾,讓他早做準(zhǔn)備吧?!?p> 將正事安排妥當(dāng),初陽走出了茅屋。
外面陽春三月,一片花團(tuán)錦簇。
然而,日暮西沉,便是再好的美景,在黑暗的籠罩下,都失了顏色。
兒時初次見面時,溫和的少年,沒落的眼神,期待的笑臉;重逢后,男人難以掩飾的激動,對自己無微不至的照顧,體貼與愛護(hù)。
一幕幕,從她眼前劃過。
‘天奇,你快點(diǎn)回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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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室里,男子半身赤裸,盤膝坐在石床之上,似是在練功突破。隨著時間推移,他體內(nèi)的煞氣越積越多,男子的臉色轉(zhuǎn)為暗紅,額角青筋鼓暴,嘴唇也漸漸發(fā)黑,看起來情形甚為不妙。
而在他周圍,星羅棋布地擺放著十余個青銅方樽,厚重的檀香味漸漸散發(fā)而出,繚繞在男子肩上,形成了一層透明的保護(hù)罩,似乎在替他緩解。
就在兩種力量的膠著之間,另一股清雅的,溫馨的,帶著生機(jī)與希望的鈺之力自男子的丹田噴薄而出,如沙漠降下的甘雨,雖悄無聲息,卻絕對不容忽視……
約莫一炷香后,男子睜開了眼睛,他的眸子中,一抹血光飛速閃過,剎那間,又恢復(fù)了正常的墨色。
他成為高級武侯了。
同時,刑險衍魔神功也已功成圓滿。
楚魔侖沉默不語地感受著自己全新的狀態(tài)。
反倒是在一旁焦急等待的旬千雪立刻察覺了他的變化,歡欣地說道,“恭喜主公神功大成!”
如此一來,他們對抗晟帝的勝算又多了一分。
“若不是她,我也不會這么輕易的成功……”
楚魔侖好像并沒有像旬千雪那樣的好興致,他隨意地披上外袍,身體前傾,面容極為嚴(yán)肅,看不出喜悲。
旬千雪的眼神閃了閃,垂首遮掩,又說,“在下正好有一事要與主公商榷,既然主公醒了,那么事不宜遲。”他朝一旁做了個請的動作。
兩人促膝而坐,楚魔侖傾耳相聽。
可還沒過多久……
“不行!”楚魔侖一掌拍在石桌上,只將其砸得粉碎,喝道,“我不同意!”
“主公先不要動怒,且聽在下把話說完?!毖а┹p搖折扇,勸道。
“我記得,我曾說過,無論任何時候,都不許牽連郡主!”楚魔侖站起來,目露寒光。
“特殊時期,當(dāng)用非常手段。”旬千雪的神情也陰沉下來,緩慢地說道。
楚魔侖的雙眼危險地瞇了瞇,“你若是膽敢對她下手,即便是為了助我,我也不會放過你!”
“你可真是固執(zhí)!”
豈止是固執(zhí)。
“楚魔侖,你知不知道,每次但凡是涉及她,你就會失去所有的判斷力!你以為我們在干什么?我們可是在逼宮造反!”旬千雪銀齒緊咬,“你不愿意對她用毒,所以,你就打算跟她正面起沖突嗎?”
楚魔侖愣了。
旬千雪恨鐵不成鋼地指著他,“怎么?難道你還認(rèn)為初陽郡主會站在你這邊嗎?別傻了!晟帝可是她未婚的丈夫!”
“未婚的丈夫……”
楚魔侖無意識地重復(fù),他從未想到,不知不覺間,他竟站在了少女的對立面,又或者,他單純是不愿意承認(rèn)事實(shí)。
旬千雪深吸了一口氣,努力維持理性,分析道,“暫且不說初陽郡主是何等的天資聰穎,又有神鳳相助,靈力深厚,我只問你,若是到時候她要阻止你,你下不下得去手?”
對上他失神的雙眸,旬千雪無奈地?fù)u頭,“魔侖,如今的大陸上,只有晟帝、瑨王兩位年輕的君王,齊凌風(fēng)甚是軟弱,若此次起事能夠除掉秦寰昱,就算成功了一大半。
兩日后的辰時,我會領(lǐng)兵對西瑨的邊關(guān)守城發(fā)動突襲,引瑨軍的主力開赴南疆。王府那邊,借由你身份的便利,春分之前,我已經(jīng)將相關(guān)人員安排到位,待時機(jī)成熟,按計劃行事即可。
現(xiàn)在,我只希望,你不要因?yàn)橐粫r心軟,就使我們多年的籌謀功虧一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