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殿中就只剩下了皇后和趙昀起兩人。
“現(xiàn)在可以說了。”皇后強撐著鎮(zhèn)定。
趙昀起從懷中拿出那枚木質(zhì)平安符“兒臣有疑，還望母后解惑，這是什么？”
看著趙昀起拿出的東西，皇后面色劇變，忍不住站了起來，略帶顫聲的說道“你、你都知道了？”
“是?！边@一個字被趙昀起說的擲地有聲。
“那為何還來問？”
“想親耳聽聽母后的答案?！?p> 皇后沉默了一會，語氣疲憊的說道“……正如你心中所想?！?p> “她用不上這么貴重的平安符，還請母后收回。”
皇后有些無力的坐回了椅子“是謝側(cè)妃告訴你的？”
“不是，這些事她并不知曉，是我自己查的?！壁w昀起語氣頓了一頓，繼續(xù)說道“正如母后的那位侄女所說，謝側(cè)妃不過是小門小戶，以后若有這般厚賞，母后不必再給她?！?p> 趙昀起話已經(jīng)說的很客氣了，但皇后畢竟是皇后，一下子就聽出了其中的深意，他這是在和自己說以后都不要在謝華凌那里動手腳，都說有其父必有其子，果然，趙昀起也是這樣，和他的父皇一樣，皇后的思緒仿佛飄向了很久以前，過了很長時間才應(yīng)道“如你所愿，去見見你父皇吧，你既有了這個決定，陛下應(yīng)該有話對你說?！?p> “是，兒臣告退?！?p> 御書房中。
身為整個皇宮中的權(quán)力至高者，自然什么都逃不開皇帝趙元輝的眼睛，又怎會不知此刻正靜靜站在下面的太子就在剛剛曾失禮地闖入了皇后的宮殿，而至于失禮的原因，還不等探聽，當(dāng)事人就把自己送了過來。
明白了事情的原委后，趙元輝本應(yīng)該發(fā)怒，或者語重心長的教育趙昀起一下，可看著自己的兒子身姿挺拔、目光堅定的站在那里，趙元輝卻忍不住失了神，仿佛就在不知不覺中自己和她的兒子已經(jīng)長這么大了，她離開也已經(jīng)有十三年了吧，時間過的真快??！
就這樣君臣父子之間沉默了許久，趙元輝終于開了口“當(dāng)日你還未與她成婚之時，朕與你說過的話你可還記得?！?p> “兒臣記得?！?p> “那你今日所行之事是為何?！?p> “兒臣認為這并不沖突?！?p> “說說你的理解?！?p> “父皇曾說后宮可以成為制衡前朝的工具，兒臣也是這樣認為，但同時兒臣也認為，這并不是唯一，也不是必要，這一工具的確會讓一切事情都變得更加順利和輕松，但有些時候，兒臣愿意累一點?！?p> “只是為了那一個人？”趙元輝在問趙昀起，可目光卻沒有看向他。
“是為了她，也不僅僅是為了她?！?p> 趙元輝慢慢把目光移到了趙昀起的臉上“你，心太軟了?！?p> “是兒臣的錯，可是……”
還不等趙昀起說完，趙元輝又緊跟了一句話“像你母親一樣?！?p> 趙昀起聽到母親這個詞語的時候愣了一下，說的是母親，而不是母后。
“既然道理勸不住你，那為父給你講故事吧?！壁w元輝緩緩說道，語氣幽幽還帶了些疲憊。
“朕還是太子那會兒便認識了你的母親，那時候朕就像你一樣是個毛頭小子，也和你一樣喜歡一個人便想把她寵到天上去，別人的勸阻都不放在心上，也正是因為這份寵愛，讓她成了明晃晃的靶子，后宅中的骯臟事情太多了，也許你現(xiàn)在還沒有經(jīng)歷過這些，但是朕相信，這些早晚你都會經(jīng)歷的，而且即便你知道你自己要經(jīng)歷，你也準備不出有效的防御辦法?！?p> “正是因為你母親在太子府時受到的攻擊與委屈太多了，我雖數(shù)次相護，但難免也有不及時的時候，所以在我登基之后，我便立了你母親為皇后。”
“我想著，你母親有了這么高的地位與權(quán)力，那些人也該會稍微顧忌一些吧?！?p> “可是……呵，那些人都是瘋子，她們?nèi)羰窍牒δ悴挪粫苣闶腔屎筮€是太后。”
“起兒，你知道在這皇宮之中什么人最安全嗎？就是那些藉藉無名之人，沒有人會注意到她們，也自然沒有人會去害她們?！?p> “這里手段太多，也太狠毒了，很多時候都讓人避之不及、防不勝防。”
“你母親懷你時被人所害，生下你后身體就日漸虛弱，最終……在那些人的期待下……還是去了。”
即便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趙元輝想到這些時，還是心緒復(fù)雜，即便是身處這至尊之位又如何，有時候想保住一個人都未必能夠保得下。
對于這些事情，趙元輝偶爾提過兩句，但卻是第一次說的這么多，趙昀起也是第一次聽了這么多，把這些話在自己腦中翻來覆去又過了幾遍之后，趙昀起忍不住問道“那……父皇您為母后報仇了嗎？”
“報了?！壁w元輝并不掩飾自己曾經(jīng)做過的事情，轉(zhuǎn)瞬間語氣又帶上了些迷茫“可那又能怎樣呢？你母后她……她也回不來了……”
是啊，報了又能怎樣呢？趙昀起第一次覺得自己面前的趙元輝是這么的陌生。
趙元輝又繼續(xù)喃喃的說道“有時候我也在想，如果那時候我對你母親的情誼能夠低調(diào)一些，不那么張揚惹人注目，是不是就可以……”
“起兒，朕那時候勸你的那些話，不僅僅是為了政權(quán)的穩(wěn)定、天下的和平。”
“父皇也不想再讓你經(jīng)歷一遍這些，所以在現(xiàn)在還可以改變的時候，不妨改變一些。”
“是為了那人好，也是為了你自己好?！?p> “省的你到后來向朕如今這般，不敢思之過去，空留遺憾?！?p> ……
不知父子二人說了多久，趙昀起也記不得最后自己是如何走出御書房的，難道真心悅一人就不能大大方方的表現(xiàn)出來嗎？即便有著最高的權(quán)力也躲不過那些暗箭嗎？
不，我偏要把她扶上那后宮中的至尊之位，讓她與我一同賞這大好河山，雖說籍籍無名最安全，可她，是最耀眼的光，絕不可能任之伏于溝渠，她應(yīng)該永遠驕傲燦爛，縱使陰謀陽謀再多，但事在人為，不試一試又怎樣確定最終結(jié)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