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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良仔傳奇

第二十一章 不要虛張聲勢

柏良仔傳奇 慫人閑 1699 2020-02-15 00:00:03

  絕望中,強(qiáng)烈的求生欲在柏宿真的腦海中回蕩,或許是它的悲呼被神聽到了,它的身體竟然一點(diǎn)一點(diǎn)漸漸恢復(fù)了知覺。

  柏宿真立刻嘗試著扭動軀干,試圖攪破這團(tuán)透明空氣施加在自己身上的束縛,沒想到,原來牢不可破的膠著,竟然真的有所松動了。

  觀影大師看到了白蛇的動靜,稍微有些訝異,卻立馬心領(lǐng)神會般不動聲色地笑了笑。

  那抹笑容清淺,沒被任何人看進(jìn)眼里。

  他將“裝著”白蛇的神秘空氣團(tuán)牽回地面,在大柏樹下童子身邊站定。

  什么叫風(fēng)水輪流轉(zhuǎn),柏宿真現(xiàn)在可算是知道了,它現(xiàn)在最不想見到的,恐怕就是童子那張報復(fù)得意的臉了,然而事與愿違,偏偏那小鬼立馬就湊了上來。

  “真是風(fēng)水輪流轉(zhuǎn)啊~臭蛇精!”

  柏宿真很想惡狠狠白他一眼,奈何眼睛還是動不了,現(xiàn)在只是保持著被觀影大師擒住時的樣子——大睜著雙眼,微微張著嘴巴,一副驚嚇過度十足癡呆的樣子,那蠢樣,它自己想到都想用尾巴狠狠甩自己一巴掌。

  “喲!怎么變這么丁點(diǎn)兒大呀~看什么,不服氣啊,瞪什么瞪!”

  阿善得意地進(jìn)行語言羞辱,他看那小到只有指頭粗細(xì)的白蛇瞪大眼珠動彈不得,別提有多解氣了。

  “嘖嘖嘖……眼睛都要冒出火來了啊,不甘心哪,那你倒是咬我啊,咬我啊,咬我啊,不行了吧,咬我??!”

  “略略略~”

  光是言語羞辱還嫌不夠,阿善又做起了鬼臉,在柏宿真面前又笑又跳。

  柏宿真心想,自己剛才怎么就跟這么個東西煞有介事地大打了一場,看他這樣子,完全就是個智商低下的弱智兒童嘛。

  自己現(xiàn)在身陷桎梏,動又動不了,罵又罵不回去,只能被動挨罵。

  偏偏它的聽覺還恢復(fù)了,那小子的話聲聲入耳字字扎心,直罵得它心內(nèi)窩火,怒氣難平。

  柏宿真實(shí)在悔不當(dāng)初,自己剛才抓住他的時候就應(yīng)該當(dāng)機(jī)立斷手起刀落馬上把這小子的小命給了結(jié)了,現(xiàn)在也不會白白受辱。

  “好了阿善,別沒完沒了的?!?p>  觀影大師可能也看不下去了,輕輕推手將童子拂開,爾后兩指在困住柏宿真的那個空間外圍輕輕一點(diǎn),就這么一霎間,原來消失的所有感覺,竟全都回到了白蛇身上。

  柏宿真大吸了一口氣,才覺得那感覺實(shí)在是難以言狀。

  突然之間,它又能靈活自如地擺動身體了,身上的感覺恢復(fù)了,能感受到周圍那團(tuán)空氣的涌動,能嗅到童子身上傷口的氣味,之前干瞪著的眼睛也能動了,喉嚨里癢癢的,似乎也能說話了。

  柏宿真迅速瞟了那對主仆一眼,此時不跑更待何時!

  就見它飛速抽動身體,猶如憑空甩鞭,就想趁機(jī)遁逃離去,卻在即將逃離時,在空氣當(dāng)中狠狠撞上了什么東西。

  柏宿真以為自己產(chǎn)生了錯覺,再一試,還是撞上了,不僅出不去,反而被彈了回來,而且那力道一點(diǎn)不小。

  柏宿真于是明白了,這團(tuán)“空氣”是真的有邊界的。

  “啊啊啊……”白蛇狂怒,沒頭蒼蠅一樣在那團(tuán)無形的空間里四處亂竄,卻一次次撞上空氣的“邊界”。

  “放開我!放我出去!”

  “放我出去!”

  “放我出去……”

  生死攸關(guān),白蛇已經(jīng)顧不得其他,只一次次義無反顧地撞擊“邊界”的每一個角落,可全都只是無功而返。

  “你別白費(fèi)力氣了,你的修為,是無論如何也逃不脫我們大師的‘無厭’的,還是省省力氣吧。”

  “哼!你得意什么,無知小子,假他人之手贏我,有什么好得意的!”

  “嘿!那就來呀!你出來,我們再打一次!”

  說著,阿善竟出手去戳白蛇的腦門。

  “呸!”

  柏宿真極盡鄙夷,沖上去就想咬阿善的手指——現(xiàn)在恐怕真要死了,那就要死的有骨氣。

  這小子,柏宿真現(xiàn)在恨不得將他的手指一根一根咬斷。

  阿善肉乎乎的手指在柏宿真面前隨意來去,不知為何,他的手竟能透過那個空氣的“邊界”,伸到里面來。

  柏宿真百思不得其解,憑什么我出不去,你卻進(jìn)的來,這法術(shù)也太邪門了。

  阿善的手在柏宿真的身上戳來戳去,一會兒點(diǎn)點(diǎn)它的腦袋,一會兒又拉拉它的尾巴,就像在玩一條蚯蚓,極盡戲弄之能事。

  柏宿真則一邊躲避著童子的戲弄,一邊毫不客氣地想要去咬他的指頭,“要不是有大神撐腰,你早成我腹中食糧了,還能在這囂張!”

  面對白蛇的詰問,阿善卻不以為意,與年齡不符的精明狡黠躍然臉上,“哼!你現(xiàn)在知道我們大師是大神啦。我就是因?yàn)橛写髱熢冢庞匈Y本囂張。有本事的話,你也找人來幫你啊,我又沒攔你!”

  阿善說著繼續(xù)伸手去抓白蛇,卻被它急急躲過。

  “你別以為有大神相助就可以目中無人,不過就是只躲在母雞翅膀下面的小雞仔,讓我出去了,你這樣的我一下能咬死十個!”

  “喝!說大話前也不先看看自己現(xiàn)在的處境嗎?”

  “小子,我柏宿真是栽在你主人的手上,不是打不過你這小狗腿子?!?p>  “口氣倒不小嘛,不過是偷來的修為,你有什么好驕傲的??!”

  “你說什么?!”

  此話一出,白蛇便怒不可遏了,蛇尾狂甩,在不大的空間內(nèi)竟然激起了一個小型旋風(fēng)。

  “明知故問。”阿善也毫不示弱,“偷食上界靈珠的罪可不是輕易洗得脫的,更何況是八百年的靈珠。我看你本來修行得不錯,既然老實(shí)修煉就能提高法力,你又何必做那齷齪的事,還要為此丟了自己小命。說實(shí)話,你一條賴皮蛇修煉千年也實(shí)屬不易,今天功虧一簣了,你只能盼著下輩子投胎不要再做這偷雞摸狗的事了?!?p>  “你放屁!!”

  柏宿真怒極,尾巴一下甩在那團(tuán)空氣里,竟發(fā)出凜冽的鞭鳴,原本金黃色的眼睛都成了紅色,喉間也因憤怒而發(fā)出呼呼的低鳴。

  看到它張牙舞爪的樣子,阿善竟然有些害怕了。

  阿善抽回手指瞪著白蛇,臉頰氣呼呼地鼓起,“大師!這白蛇野性難馴,快收了他的風(fēng)靈吧!”

  觀影大師笑著搖搖頭,“不可不可。”

  “為什么?”

  “打斗中你應(yīng)該也注意到了吧,風(fēng)靈珠已同它合二為一,我收不走……真要強(qiáng)行收了靈珠,就是收了它的命,你要我殺了它?”

  “是它剛才想殺了我?。 ?p>  “它沒有要?dú)⒛??!?p>  “哪里沒有?您聽到了,它說要擰碎我的骨頭,還想用劍刺穿我腦袋……”

  “你骨頭不還好好的嘛,腦袋也還在呀。它逗你呢,對吧,小白蛇?”

  柏宿真不做回應(yīng),阿善童子卻緊抓不放。

  “怎么可能?我……”

  “阿善~”觀影大師看了他一眼,“技不如人還要多嘴嗎?”

  阿善被那一眼看得,氣勢漸弱,“大師……那、那它偷了靈珠的罪過,也不可能就這樣隨隨便便饒過它吧?!?p>  “這個嘛……”觀影大師沉吟一聲道,“小白蛇沒有偷那顆靈珠。”

  什么?阿善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還以為聽錯了。

  “那它……”

  “我看得見,”觀影大師指了指自己的眼睛,“你不相信我嗎?”

  面對主人的逼問,阿善不再說話。

  觀影大師反倒笑瞇瞇對柏宿真道,“白蛇莫要跟他計較,小孩子家家,不懂事。”

  看到他的笑臉,柏宿真倒有些看不明白了——這人實(shí)力非凡卻總是笑臉相迎和顏悅色,看起來一副好人的嘴臉,真讓人捉摸不透。

  正因如此,柏宿真才告訴自己更加不可大意,自己現(xiàn)在受制于人,性命隨時都被人拿捏著,誰知道這笑臉背后藏著的又是什么。

  不如先觀察看看,若他真的對自己沒有惡意,不取自己的性命而讓它逃出生天,那時才能稍微放松一點(diǎn)警惕。

  “靈珠……是‘撿’來的對吧?”

  觀影大師將臉湊到柏宿真面前,那雙眼睛就直勾勾地盯著它的眼睛,好像要將它看透,“呵呵,因?yàn)檫@靈珠,可還吃了不少苦呢,對吧~真是可憐……”

  這一瞬間,有無數(shù)塵封的記憶突然涌現(xiàn),柏宿真趕緊避開觀影大師的視線。

  真是危險,那一雙攝人心魄的眼睛!

  柏宿真像被人揭穿了一樣,心里冰涼,面上滾燙,這種感覺應(yīng)該就是惱羞成怒,而輕易拆穿了它的人,卻仍舊一臉笑意,這讓它更加惱火。

  見白蛇既不承認(rèn)也不否認(rèn),只是不說話,觀影大師于是笑笑不再追問,而是起身面向童子。

  “阿善你也是的,我總教你待人以誠親和友善,不要隨便判斷一個人的好壞,說話做事必得有理有據(jù),都學(xué)哪里去了?回去了自己領(lǐng)罰,林子里抄經(jīng)書去?!?p>  “可是大師……我那可都是為了……不對,還不是因?yàn)樗鼘δ悴痪窗”

  “不服氣嗎?”

  大師故意拉下臉來看了他一眼,童子便噤若寒蟬。阿善覺得十分委屈,不服地跺了跺腳,鞋子面上兩個繡球隨之抖動,很是富有生氣,就像是在表達(dá)主人的不忿。

  大師摸摸他的兩個發(fā)髻,“你先對人家動手,就不要怪自己又受氣又受罰。要想別人敬你,你得先敬他人。跟我修行這么久了,還沒學(xué)會?”

  “好吧……”童子似仍有不服,但嘴上已經(jīng)服了軟。

  “這才乖嘛~”

  觀影大師對阿善虛心認(rèn)錯的態(tài)度表示滿意,重新展露笑顏,就跟變戲法似的。

  他牽過阿善的一只手,細(xì)細(xì)看了他身上的傷,忍不住笑出聲來,“嘿,下手還真重嘛!還是第一次看到你這樣吃癟,看你以后還敢不敢動不動就喊打喊殺~”

  “……”

  “來吧,讓本座來給你治治?!?p>  “那這蛇精……大師打算如何處置?”

  “處置嘛……”觀影大師將手覆在童子的手臂上,那手掌下就發(fā)出微微亮光,阿善手上的傷口竟在光芒之中逐漸愈合了,他的皮膚也變得白嫩如初,就好像從來沒有受過傷一樣。

  觀影放開阿善的手臂,用手在他面前輕輕一揮,童子臉上的黑灰也不見了,一個傷痕累累的小孩,就又變回柏宿真第一眼看到他時的樣子。

  “好啦!”

  給阿善療完傷,觀影背過身去整了整衣襟突然道,“白蛇嘛……就放了吧?!?p>  真的假的?!柏宿真不敢相信卻喜出望外,可立馬就聽到了反對的聲音。

  “不行!”阿善好像記性不好,已經(jīng)忘了剛才大師的教誨。

  “有何不可?”

  “它可是個蛇精?!?p>  “不錯……是個蛇精?!庇^影大師在嘴里重復(fù)著童子的話,隨后頓了頓,笑容淺淡,略顯神秘道,“可不只是個蛇精呢……”

  這句話,聽得阿善和柏宿真一樣的云里霧里摸不著頭腦。

  此時,阿善突然想起了什么,自家大師今天來這傾城山,不是特地尋這蛇精的嗎,原來……

  一定是有什么緣故的,阿善一時想不明白,卻也不再說話了。

  見煩人的小鬼安靜了,觀影大師一勾手指,將困著柏宿真的那團(tuán)空氣引到自己面前,臉上神情有些讓人捉摸不透,悠悠道:“小白蛇,放了你,你可開心呀?”

  柏宿真激動地點(diǎn)點(diǎn)頭。

  看到它那副歡快的樣子,看著真是毫無戒心,觀影大師忍不住笑了。

  “但在放你之前,本座給你一個忠告……”

  柏宿真蜷著身體,像是洗耳恭聽。

  “任何時候,不要虛張聲勢,你老是虛張聲勢才會讓人有機(jī)可乘。還好今天你的對手是我,以后可別再做這種傻事了,懂了嗎?”

  柏宿真看著觀影,就覺得像是那雙細(xì)長的眼睛在同自己說話。

  “可聽好了?”

  沒有得到對方的回答,觀影大師又問了一遍。

  柏宿真愣了許久,看著對面的男子,緩緩點(diǎn)了點(diǎn)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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