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君緊閉雙唇神力一激,身上五感全開——確實有什么正在緩緩向著他們靠近,自己先前居然一點也沒注意到?
可當他再次向著之前觀影所看的方向尋去時,遠遠地,就在那璀璨煙霞之中,卻正有一團火紅色翩翩然飄蕩而來。
它還距離那么遠,可觀影卻應是早就有所察覺,上古神祇的感應力或許真是他一介凡人修煉而成的神官所不可企及的,雖說他玄清大道真君已經站在了人神的神力之巔,卻畢竟不似觀影那般,一降生便成神。
那團紅色的東西不停地靠近,及到大道君能分明地看清來物時,才發(fā)現(xiàn)那原來是一只披彩的紅腹錦雞!
一只紅腹錦雞……怎會出現(xiàn)在此處?!
大道君不知自己的疑惑是否合理,或許,它出現(xiàn)在這玉竹峰,其實也并非如他的第一反應所感到的那么奇怪,而是,它來此處所為何事倒更叫人在意。
——這世間一切飛禽皆為風神管轄,更不用說這紅腹錦雞乃是神鳥之一,那定是被風神驅使而來的了。
可這玉竹峰乃是觀影大師道場,就憑這兩人之間微妙的關系,神鳥也不應該出現(xiàn)在此處。
觀影大師在南境玉竹峰修行,風神彥初則主要在東海之東的須彌山辨道,兩人遠隔十萬八千里,平時幾乎少有往來,井水不犯河水。
而且玄清大道真君早聽說,這玉竹峰已經上萬年未有清風吹拂而過了……這不就是觀影大師對風神施行禁制的結果嗎?
為何今日竟能在此見到風神的使者……
猶疑間那紅色大鳥已然“撲簌簌”落在綠竹之間,紅綠相間之下,對比強烈,涇渭分明,色彩的刺目對比,就仿若那兩位神祇間長達萬年之久的對立,可說是兩難相容。
還沒來的及想明白,大道君就見觀影對旁邊的阿善使了使眼色,童子收到主人的眼神暗示之后,便帶著手里的東西徑自離開了。
大道君看他所往,正是向著那紫竹林中,先前紅色神鳥落下的方向而去。
所有人的注意力好像都緊隨著童子離去,去到那竹林深處,而他們軀體所在之處卻顯得異常的安靜了。
不多時,大道君就聽到那林中一記破風之音,緊接著是一陣輕響,再然后就見阿善很快地回來了,手上除了彈弓,還多了另外一件東西,正是那紅色的神鳥?。?!
紅腹披彩的神鳥,兩個翅膀被阿善捉著倒提在手里,掙扎著拍打翅膀,正發(fā)出“撲棱棱”的聲響,真就像個被頑劣的村童活捉住的家禽。
“原來是一只雞啊~飛那么高~”觀影笑得開心,“如此……肥美,甚好甚好~”
大道君一看預感情況不好,忙道,“大師!您這是……?”
觀影才不理他,自顧自將石桌上的烤筍移到一邊,示意阿善將擒獲的獵物按在桌上。
觀影大師一手在“肥雞”身上輕輕拂過,一手掐掐它的“雞腿”,似在掂它的斤兩。完了臉上綻開一朵笑花,感慨道:
“……我這玉竹峰的食物啊,實在清淡過頭了,成天不是筍啊就是菜……還是大哥體恤我,你看,我們正說著他呢,他就給我送東西來了,正好,今天給我開開葷腥,犒勞一下我的五臟廟。玄清你也是,向風神學一學,下次來的時候,把你那些人間奉的貢品給本神也帶些來,別每次都兩手空空的來求人辦事,我都替你害臊~”
“大、大師……”
大道君眼看觀影躍躍欲吃的興奮和那神鳥被動待宰的無助眼神,急得想要走上前去,“您這玩笑……開得大了,這紅腹錦雞……這可是吃不得,您……”
“怎么吃不得?!在我們玉竹峰地界的東西,哪個是我們吃不得?只要我們大師想,他愛怎么處置就怎么處置,還由得你這老頭在這里說三道四!”
一旁的阿善聽見老神仙如此羅嗦,忿忿地將那大鳥的翅膀又是用力一捏,直疼得它“咕咕”叫喚,連帶著觀影也心疼地叫喚道“輕點兒~輕點兒!”
阿善看他一眼,強憋著笑,心里想的卻是這位戲可真足。
觀影觀察那神鳥許久,突然想到什么好主意似地轉向他的客人,略帶興奮地問道:“玄清你可知道你們人間有一道菜叫……竹葉雞?”
不等他回答,觀影已經開始自顧自地絮絮叨叨:
“大概是叫這名字吧……玄清,不瞞你說,本座長久以來于醒世鏡中觀望,總見那凡界世情人間煙火,就發(fā)現(xiàn)這人族格外好吃,歷時歷代不管男女無論老幼,皆愛吃擅吃,甚至有人耗費巨量人力物力四處搜尋各種特殊食材,潛心鉆研各類珍饈美饌,一些新奇稀罕的暫且不說,就是尋常的雞鴨魚肉,他們也能變換出多少不同做法……你本是人族修煉成的神,對此了解應該比我清楚,是確有其事的吧?我原本看得不少了,心動已久,只可惜畢竟是神仙嘛,無端有許多禁忌,又是在這荒僻的玉竹峰上,放眼望去,除了竹子還是竹子,日子清苦得很,今日難得這不·長·眼·睛·的鳥啊~自己送上門來,終于可以一解我的饞蟲了!”
“大師此舉……萬萬不可,這紅腹錦雞乃是風神的使者,自然不同于那些尋常鳥族,斷不可就這樣抓了吃拆入腹。依小神看,它定是誤入了大師的修習場了,大師若覺這笨鳥擾了清凈,不如由下神代勞替大師送回風神處,風神大人定當施予懲戒……”
大道君心里清楚,觀影大師是揣著明白裝糊涂,他怎么會不知道紅腹錦雞是風神使者,反倒正是因為他心如明鏡,才要當著自己的面揚言要吃,那是釋放出一種信號——在你玄清面前,他可一點無需遮掩自己與風神的積怨。
頭疼。大道君暗自捏了捏手腕。
他不想與觀影有任何糾葛,但為救這可憐的神鳥,他不如索性將事情直接挑明了,再勉強做個中間人,觀影若還沒打算將自己與風神的關系搞得過分僵化,也許會就坡下驢將它放了。
如此一來,就算觀影大師要有什么責難,今日也只到自己這里為止了。雖然他并不想摻和進這兩人的恩怨中去,但為風神大人計,大道君便覺自己做出的小小犧牲有其價值,觀影若要對自己發(fā)難便也就隨他吧。
大道君想得周到,可誰成想,這玉竹峰的兩位卻一點兒也不買賬。
先是脾氣火爆的阿善率先發(fā)難。
慫人閑
慫:嗯…… 閑:你在干嘛?|_?)憋屎呢?! 慫:嗯……這里用了“吃拆入腹”這個詞,我覺得不妥……但又覺得極妥……(笑) 閑:(盯……)很好?。∮惺裁磫栴}? 慫:?對吧?(釋然)你也覺得好吧? 閑:(扁)有這閑工夫糾結這幾個破字,還不如抓緊時間多敲幾行呢!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