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兵晃晃昏沉的腦袋，模糊的視野隨著意識一點點涌入變得逐漸清晰，一個身影靠著墻盤腿而坐，雙眼閉著，呼吸勻稱，似乎是睡著了。
等看清那人模樣，張兵下意識噌地一聲坐起，當坐直了身子，才想起自己的動作似乎會驚醒旁邊的人，小心翼翼地朝李齊修看了一眼，見他并沒有發(fā)現(xiàn)自己，躡手躡腳地向遠處挪了挪。
等張兵挪好地方，李齊修突然睜開了眼，靜靜看著張兵坐好后才緩緩說道：“我不會對你怎么樣的?！?p> 張兵一愣，立刻看向了李齊修，那不相信的眼神讓李齊修感到煩躁，“之前確實是想解決掉你這個麻煩，不過我改主意了，你的存在或許對那位大人的計劃有幫助?！?p> “那位大人？”
雖然不知道李齊修口中的所指何人，但從他臉上畢恭畢敬的表情來看，那人定不會是簡單的人物。
“你會見到他的?！闭f完李齊修便又養(yǎng)起了神。
見李齊修確實沒有動手的打算，張兵才借著這個喘口氣的時間查看起情況。
手腕處的那東西莫名其妙地又變回了綠燈，張兵猜測應(yīng)該是暫時安全的意思吧？再看衣袖，僅剩的一身能穿得出去的校服也破破爛爛的了，尤其是袖口，都成一塊塊布條了，張兵懵了，“這……”怎么專撕袖子？
閉著眼睛的李齊修慢悠悠說道：“你的衣服可真結(jié)實，能經(jīng)得起你那樣折騰?！?p> 張兵滿臉疑惑，聽他話中的意思，衣袖變成這樣，是自己的原因？可自己做什么了？完全不記得??！
“穢能施加在衣服上，不得不承認是個好點子?！闭f完，李齊修看向了張兵。
張兵聽完便愣住了，將穢能施加在衣服上？
李齊修見張兵一副不解的樣子便露出了驚訝的表情，“難道這是你第一次這樣使用？”
張兵立馬搖了搖頭，他可沒有做過這種事的映像。但感覺李齊修不像是撒謊的樣子，重新看了一眼身上破爛的衣服。結(jié)合當前情況，自己在失去意識期間可能真的使用了穢能，并施加在了衣服上。想到這里，便又木訥地點了點頭。
李齊修看到張兵一會兒疑惑一會糾結(jié)的樣子便明白過來，“看來你是不記得了?！?p> 被說中的張兵也不隱瞞了，點頭道：“確實不記得了。”
“哈哈哈哈?！崩铨R修突然大笑起來，有趣有趣，在失去意識的情況下還能摸索出新的招式，若不是衣服上的袖口是松緊型的，自己恐怕很難將其制服，突然他心血來潮，“你想不想控制血欲？”
張兵大喜，“什么？血欲可以控制？”
“我也沒有嘗試過，是理論上可行的法子。”李齊修
“有什么辦法？”張兵生怕某一天陷入血欲，傷害到身邊的人，他每次清醒后都感到后怕，生怕清醒后身邊是冰冷的身體。若有辦法，他定是會嘗試的。
“ETK研究科在幾年前發(fā)現(xiàn)了板藍根可以抑制穢卵的活動，隨著濃度的增高，對穢卵的干涉就會越強，甚至可以暫時讓被穢卵影響的感官失去作用。”
張兵聽到板藍根便失落起來，如果李齊修說的是這個方法，那自己早試過了?！班牛抑昂冗^一劑，但維持時間很短?！?p> 李齊修哈哈一笑，繼續(xù)說道：“別急，聽我慢慢說?！?p> “服用板藍根也會讓穢魔因素受阻，導(dǎo)致穢能無法正常釋放或者被削弱，也因為抗藥性，這個方法時間長了就變得越來越不可行。”
話到這里，張兵猛然想起在東新橋下釋放穢能的失敗經(jīng)歷，頗有感悟地點點頭。
“在那之后，又發(fā)現(xiàn)了通過手術(shù)將嗅球摘除也能阻止血欲發(fā)生，便將這一方法施行下去，石獅子機關(guān)廳也有了招收穢跡作為協(xié)助者的想法?！?p> 說到這里，李齊修微微停頓，眼中的落寞隨著視線飄向遠方。似乎又想起了一件讓痛恨的事情，表情又變得兇狠猙獰。
看到李齊修的異常，張兵關(guān)切地問道：“你沒事吧？”
“哦，沒什么?！彼季w被打斷，李齊修好奇地看向張兵，“你可真是個怪人。”
又是這種眼神，張兵下意識摸向了自己的眼罩，因為這樣東西，他一直承受著旁人畸形的好奇，但他從來不敢在人前摘下，因為在眼罩之下，還有更讓張兵感到羞恥的東西。
李齊修繼續(xù)說道：“當然，因摘除大量嗅球的原因，我無法感知到穢血以外的氣味?！?p> 張兵：“你的嗅球被……”
李齊修：“那是進入ETK的必要流程?！?p> 張兵錯愕，“你是ETK的成員？”
李齊修失落地笑笑，“我在石獅子做過協(xié)助者?！?p> 張兵：“協(xié)助者？”
“輔佐石獅子培養(yǎng)的優(yōu)秀人員，作為他們的搭檔。”
“那怎么會？”
“你是想問，我怎么會變成這樣？”李齊修坦然一笑，“遇人不淑，成了別人拋棄的墊腳石?！?p> 看李齊修的樣子，張兵已然猜到了大概，不過他也不知道現(xiàn)在該說些什么，只好默不作聲地看著一旁的李齊修。
“好了，不說這些了，時間馬上就到了。”李齊修說著塞給了張兵一顆黃色的豆子。
張兵疑惑地看著手心里的豆子，好像那晚王書佳往自己嘴里塞過這種東西，之后便失去意識了，“這是什么？”
李齊修用可憐的目光打量著張兵，“干炒過的黃豆，怎么，不認識了，你們城里人五谷不識到這種程度嗎？”
張兵搖搖頭，怎么說自己也是讀過書的人，“只是覺得被你拿出來的東西平常的不敢相信?！?p> “察覺即將失控就立馬丟嘴里，干炒過的黃豆可以暫時讓你陷入昏迷，阻止血欲擴散，那就是你的機會?！?p> “沒什么時間了，記住我說的話，遠處的黎明是虛假的光明，內(nèi)心的言語才是觸碰鑰匙的指尖?！?p> 滴-
李齊修話音剛落，手腕上的東西就閃爍著紅色的燈光，張兵還未來的及詢問李齊修到底想要他記住什么，一股血腥涌入鼻腔。
視野被黑暗侵蝕，煙霧狀的黑絮在視野邊緣游蕩，眼前的事物變得模糊，隨著黑絮的擴散，張兵眼神逐漸呆滯，愣愣地停留在原地，一動不動。
“快把黃豆丟進嘴里！！”
聽到李齊修焦急的提醒，意識模糊的張兵這才呆呆看著手里的黃豆，“黃……豆……得把黃豆……”
張兵艱難地提起如同鉛塊一樣的胳膊，手心的黃豆顫顫巍巍，慢慢靠近嘴唇，即將到臉前時，黃豆卻順著手掌滑落，跌落在地，還僥幸地彈跳兩下。
李齊修眼疾手快，快步上前一把抓住還在地上彈跳的黃豆，丟入了張兵的口中。
黃豆入口，一股鹽咸迅速在口中融化，在味蕾上蔓延，同時蔓延的還有眼前的黑絮，短短幾秒，張兵便置身于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