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腳王捋著下巴上僅有的幾根的胡須給書平把脈,許久才詫異的問道:
“丫頭,你月事怎么樣?”
“三個月沒來了!”
赤腳王驚奇地看著書平:“什么?哎呀呀,丫頭你可太不注意自己的身體了,這是憂思郁結(jié)的脈象,到底是什么大事讓你這么想不開!這可不是一天得的病,是日夜積累所致。你以前是不是就有過精神恍惚、注意力不能集中的時候,還睡不好?”
書平仔細的回想,上學時確實經(jīng)常走神,經(jīng)常的胡思亂想,睡覺時也很輾轉(zhuǎn)反側(cè),因為失眠而痛苦不堪。
“嗯,是有過!”書平點點頭。
“傻孩子,這弄不好繼續(xù)發(fā)展下去可是干血癆啊!”赤腳王頻頻搖頭。
“干血癆?”書平緊張起來。
“是的,唉,你和你母親又鬧什么不愉快了?我跟你說,那可是你親生母親,再怎樣也是為你好,別再置氣了,自古以來像你這樣的人就愛生病,林黛玉知道不?她就是因為憂思而傷神傷身,脾氣太硬的人都這樣!就像你平時肯定精神過度緊張才導(dǎo)致氣血郁滯,平時也不不想吃飯吧?”見書平點頭,若有所思,赤腳王繼續(xù)說道:
“這就對了,虛火久蒸而導(dǎo)致干血內(nèi)結(jié),新血不生,所以才郁滯不通,不思飲食,好在你來找我還及時,要是再拖晚些,可是神仙難救了。”
“大伯,麻煩你不要告訴我媽!”
“為什么啊?”赤腳王奇怪的看著書平,“我得給你開些草藥,你必須按時吃,想不讓她知道,那你熬藥的時候不也能看見了嗎?”
“我……,我……!”書平不想在外人面前說母親的壞話,眼睛里流出一大串淚。
赤腳王嘆口氣:“孩子,記得你以前吃過苦杏仁中毒的事吧?那時候你媽可擔心了,別以為她對你多么多么不好,孩子都是父母身上掉下來的肉,能怎么不好?世上沒有不是的父母,你想想,是不是因為自己太倔強,實在是把她氣到了?她可能說話難聽點,或者罵你打你,但那也是恨鐵不成鋼的表現(xiàn)。唉,我這么說,你不一定能懂,等你將來有了孩子就會懂了!”
書平?jīng)]有說話,眼淚不斷的流。
赤腳王找出筆和紙,說道:“孩子,大伯給你寫個方子,你拿好了,感覺好點了再來找我換藥?!?p> 停了一會兒又說道:“沒事,遇事想開些,千萬不要怨恨父母,百善孝為先,有時候聽著她嘮叨也是對她的孝順,不要往心里去,那個年齡的女人都如此,將來你就會懂得。”
赤腳王教育了書平一頓,很快寫好藥方,又稱量了一些中草藥遞給書平,囑咐多加休息。書平再三謝過,掏出所有錢遞給赤腳王,還不夠。
“算了丫頭,不用給了?!背嗄_王擺擺手不收。
“不行,您得收下?!本髲姷臅讲幌肭废氯饲?,何況之前對自己還有救命之恩,于是強制性的把錢按在桌子上就離去了。路上摸摸兜里,已經(jīng)空空如也,看這一次病就將自己偷偷攢的積蓄花光了,看來得需要自己上山去挖草藥。
岳何氏此時已經(jīng)和書平形同陌路了,看著書平臉色蒼白的拎著藥包回來,仍然不理徑自走進了里屋。書平冷笑了一聲,在院子一處空曠的墻腳,找?guī)讐K磚頭搭了個簡單地小灶,把小瓷盆放上,等空閑下來再去熬藥。
書平把藥熬好,喝進口,真是苦??!皺皺眉把它當成了水,一飲而盡!
在家的時候,母女倆彼此視而不見,如同陌路人一樣并肩走過也不會喊對方一下。實在覺得別扭,岳何氏就會用罵兩聲,書平倒是學會了充耳不聞,自己照做自己的。
老岳好像沒有看出娘倆之間的問題,即使看出來了也懶得管,倒是文玉觀察的仔細,一天,她找到書平說道:
“二姐,你還生媽的氣呢?”
“沒啊,早不生了,生氣有什么用?”
“其實媽是為了能給你找個好人家!”
“哼,她就認錢,誰給的錢多就能把我賣給誰,從來也不問我的想法!”
“你看,那你這樣子還是在生氣嘛?!”
書平嘆口氣,說道:“我不生氣?!?p> “胡說!”文玉不信,癟著嘴斜著眼,故意做出滑稽的表情。
書平被逗笑了:“三妹,你不要管了,可別忘了過幾年你也到嫁人的年齡了!”
“我還小!”文玉扭頭不理。
岳何氏管不上老二,因為剛收到老大來信,聽說大囡已經(jīng)懷孕了,要回家來住幾天,快半年沒見到她了,也不知道過得咋樣,這回她能回來就太好了,近幾日都在忙忙叨叨的收拾家里,準備迎接女兒。
大囡被丈夫開著小轎車送回來的,風風光光的在村里又引起了一場喧嘩,大人孩子都愛看熱鬧,三三兩兩的跟著車走到老岳家門口,岳何氏本來想放幾聲炮仗,被老岳阻止,這才沒放。
老兩口在門口收拾的齊齊整整,好比結(jié)婚那天的派頭,大囡從小車里出來,丈夫小心翼翼的扶著,岳何氏趕緊扶另一邊,口中說著:“小心點,小心點,別碰到了?!?p> “媽,沒事,過了三個月了?!贝筻镞€是那么溫柔的說道,她變胖了,更白凈了,看來城里生活是真的好,文玉看著羨慕,捅捅長英,擠吧著眼睛,兩個丫頭的個子都已經(jīng)趕上大人了。
“小人精,來給你們喜糖!”大囡輕輕戳了戳文玉的腦袋,從丈夫手中拿的袋子里捧出一把糖來遞過去,接著又給長英和佑生各捧了一把,丈夫耿文海拿著那個袋子笑盈盈的發(fā)給看熱鬧的人群,小孩子一陣哄搶,大人們也拿到幾塊糖,一邊夸著老岳家這個女婿,一邊放進嘴里。
“大姐,都想你了?!蔽挠裥ξ囊獢堖^姐姐的腰。
“滾一邊去,不能摟?!痹篮问虾暗溃s緊護住大囡。
“沒事,沒事?!贝筻镎f著拉著文玉進屋,后面跟著蹦蹦跳跳的長英和佑生。
老兩口跟門口打著招呼,隨后一家人浩浩蕩蕩的進屋里坐下。
“媽,書平呢?”大囡的眼睛四處去找,問道。
“別管她,一天天的誰也管不了。”岳何氏一聽又沒好氣,手伸過去幫大囡脫掉鞋,又拿來一件毯子遞給她,說著:“你都懷孕了,啥也不用干,好好炕上坐著?!睂Ρ却筻?,岳何氏是真的不想提書平。
李卓瑪ya
對于一個母親,雖然說孩子們是手心手背都一樣,但是十個指頭伸不齊,愛之深,情之切,因此恨也深,怨也深,反而彼此障礙了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