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人救人（一）
二人尋了個面店，隨便叫了兩碗面。
呼延擎蒼笑道：“這老板說您的事兒倒是如數(shù)家珍。”
岑含扒拉一口面，苦笑道：“倒是把我說成妖魔鬼怪了?！?p> 呼延擎蒼饒有興致地拿筷子撥弄著碗里的面，道：“不過這人確也真有些手段，白云寨上的事兒還好說些，與那‘懷三劍’的比斗在場的只有您，我，懷空和懷空的書童，卻不知他如何能了解得這般清楚?！?p> 岑含不語，有意無意瞥了一眼右后方，繼續(xù)埋頭吃面。
呼延擎蒼見他不接話，便岔開道：“聽聞此間有個‘神刀將軍’，武功之高傳得神乎其神，咱們要不要去會一會？”
岑含喝了一口面湯，點頭道：“都說此人拳械皆精，似乎走的是精純至剛的路子，且性子十分豪爽；說來很像一個人，有機(jī)會是要去見上一見。不過...”岑含淡淡一笑，道：“眼下咱們還有幾只老鼠要收拾?！?p> 呼延擎蒼一愣，道：“老鼠？”
岑含拿筷子敲了一下他的碗：“先把面吃了?！?p> 呼延擎蒼應(yīng)了一聲，低頭麻利將碗里的面收拾干凈，一抹嘴笑道：“好了?！?p> 岑含隨手將錢擱在桌上，微笑道：“先去轉(zhuǎn)轉(zhuǎn)?！闭f完轉(zhuǎn)身便走，呼延擎蒼也不多問，只跟在后頭；二人信步而行，穿過鬧市，左拐右拐一陣，道路漸漸狹小，不多時進(jìn)了一處偏僻巷子，岑含忽然停下腳步，道：“便是此處了?！?p> 呼延擎蒼丈一時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
岑含笑道：“此處無人打擾，正是問話的好地方。”
這巷子靜謐異常，連根針掉在地上的聲音都清清楚楚。
岑含忽然嘆了一口氣，喃喃道：“你說這年頭為什么總有人光明正大的路不走，喜歡偷偷跟在別人身后？”
呼延擎蒼又一愣，還沒開口，巷口傳來一聲咳嗽聲。
除了自己和岑含之外，第三個人的咳嗽聲。
只聽那聲音嘆道：“我都已經(jīng)十二分的小心翼翼，你居然還能發(fā)現(xiàn)，真是沒天理。”
聲音是個中年人的聲音，聲音的主人是茶肆老板。
岑含不咸不淡道：“耳朵靈一些總不是壞事?！?p> 老板點頭道：“確實不是壞事?！?p> 岑含瞧著他，忽然搖頭道：“我不太喜歡你?！?p> 老板笑了，道：“哦？是因為我跟蹤你們？也許我只不過是好奇?！?p> 岑含望了他一眼，瞇眼道：“好奇？”
老板笑得如陽光一般燦爛：“像我這樣一個愛打聽的人，對你們這種氣質(zhì)非凡的少年英雄好奇，實在是再正常不過?！?p> 岑含忽然笑了：“既然好奇，何不請我們?nèi)ツ愕牟杷磷?？?p> 老板笑得更開心了：“那是再好不過，我本還怕你們不去的。”
岑含的笑容也燦爛起來，道：“我最喜歡喝茶，怎么能不去？只不過你我站著說話不累，上面拿刀趴著的想必累得很。不如也請他們喝一杯如何？”
老板的笑容一下僵在臉上。
岑含搖頭道：“看樣子老板是舍不得?！?p> 老板長長吐出一口氣，緩緩道：“我還是小瞧你了?！?p> 岑含道：“不敢，我只不過是耳朵靈些?！?p> 老板忽然又笑了：“但你即便發(fā)現(xiàn)了，又能如何？”
岑含摸了摸鼻子，道：“你們想要如何？”
老板悠然道：“這么安靜的巷子，這么鋒利的刀，自然是要殺人?！?p> 岑含皺眉道：“可是我實在想不到你們有甚么理由殺我?！?p> 老板嘆息道：“殺人有時候并不需要理由，你總該知道有些人只要給錢，就能去幫你殺人的，況且我們從來不會讓客人失望?！?p> 岑含雙眉一挑，道：“客人？”
老板笑道：“人是要吃飯的，有些人除了殺人本就什么都不會，總不能餓死。做生意最重要的是誠信，所以我們當(dāng)然也不能告訴你客人是誰
岑含目光閃動，道：“那你們又是誰？”
老板的眼神忽然幽深起來，仿佛自言自語一般道：“我們都是見不得光的人，江湖上管我們叫‘鬼差’，因為跟我們打交道的，只有死人。”
岑含忽然笑道：“但我今日還不想死?！?p> 老板嘆息道：“閻王要你三更死，誰敢留人到五更？”
話音未落，刀影已至，但人影已不見！
岑含不知怎的已在兩丈開外，搖頭道：“好快的刀！若慢一步，只怕就要歸西。”
老板的臉色頓時有些難看。這些殺手都經(jīng)由嚴(yán)格訓(xùn)練，一日拔刀不下五千次，刀法之快甚至一流高手都反應(yīng)不及。但今日竟然會慢一步。
刀，慢一步和慢一百步并沒有什么區(qū)別，都?xì)⒉涣巳恕?p> 黑影閃動，巷子里又多了六個蒙面人；加上先前六個，正好十二人。
岑含自嘲道：“居然來了這么多，看來我的腦袋確實很值錢?！?p> 老板的聲音已然冰冷：“這些都是最好的殺手。我本以為殺你只需要用一半，沒想到還是看走了眼?！じ贰匀虢瑥奈春狭⑦^人，今日為你破例，單憑這一點足下已可安心閉眼?！?p> 岑含置若罔聞，忽道：“擎蒼，你能打幾個？”
呼延擎蒼略一沉吟，正色道：“三個?！?p> 岑含微笑道：“好！那剩下的歸我。九乃純陽之?dāng)?shù)，看來我運氣不錯?！?p> 二人對話間，十二道刀光驟然暴射而出！直對岑含身上十二處死地！
只聽呼延擎蒼朗聲笑道硬生生將其中三人攔下。
其他九人未及反應(yīng)，忽然其中一人的刀碰上另一人的刀，接著又碰上第三人的，只聽當(dāng)啷之聲不絕，九把刀被粘到一處；忽然寒光閃動，劍刃劃過一道圓弧，悶哼聲中九人兵器掉了一地，各各捂住手腕，竟已全部斷了手筋。
岑含淡然收劍，不再瞧這九人，只看呼延擎蒼戰(zhàn)況。那邊呼延擎蒼以一敵三，正斗得火熱，三人刀法快，他刀法更奇，沒多久便占到上風(fēng)。只見刀如活物，隨身游走，越打越是天馬行空。忽然一聲輕喝，血光飛濺，一人右臂中刀；又過一陣，飛起一腳，將另一人連人帶刀蹬在墻上，當(dāng)即昏死過去；最后一人獨木難支，幾招后刀法便現(xiàn)亂像，被呼延擎蒼出其不意一刀繞頸而過，也當(dāng)場斃命。
這一下十二個殺手廢了九個，傷了兩個，死了一個。
岑含輕拍老板右肩，笑道：“我說過我今日還不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