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巨瞳

　　當(dāng)時光凝視深淵的時候，深淵也在凝視著時光。這不是什么名言諺語，因為這大洞里面的真的有一只“眼睛”。

　　那是一團(tuán)渾濁，時光不知道它是什么。從外面往下望，它離地面至少有十丈遠(yuǎn)，像一只灰色的眼睛。

　　它是活的！時光能感受到它時刻都在散發(fā)出一股熟悉的惡意。

　　這種惡意，他曾經(jīng)在爭吵的父母親臉上見到過，在領(lǐng)著幾個人沖進(jìn)學(xué)堂要揍自己的同窗臉上見到過，甚至在昨晚那群怪人身上也見到過。

　　不分大小，只要是惡意，就和這個眼睛給人的感覺一樣。

　　更可怕的是，自己胸口劇痛時的，便有這種惡意在體內(nèi)翻涌。他猶如被這個眼睛吸進(jìn)去一般，盯著它半天沒有任何動作。

　　“呼，呼......”時光的喘息聲越來越大，胸口起伏更加強(qiáng)烈，他突然覺得很憤怒。他狠狠地將手插進(jìn)泥土，挖起一大塊石頭，用力扔向那只怪眼。

　　石頭砸上去，沒有引起一點漣漪。

　　它真的就如眼睛一般，那么“眨”了一下，然后又緩緩“閉”了起來。最終由“渾濁”變成了一個黑色的球。

　　時光眼前一花，好像有什么東西進(jìn)入了自己的瞳孔。他沒做多想，頹然的坐在地上，嘗嘗嘆了口氣。

　　“如今的我，一拳就能把怪人打碎吧......”時光低聲說了一句，開始環(huán)島找人。

　　......

　　三天后，海邊，太陽晃得人睜不開眼。

　　時光清秀干凈的臉龐在烈日下沒有任何刺痛感，他準(zhǔn)備將做好的小船推入海中。

　　砰！

　　小船停在沙灘上，像是被什么東西頂住了。

　　時光上前查看，一腳踏入水中，衣服卻被留在了岸上！

　　他重新回岸到上，輕輕挑眉，沿著岸邊來回踱步。一把一把沙子扔過去，無一例外全都被一堵無形的墻擋住。

　　難道只有自己能出去？

　　“哎，看來只能光著出去了。”時光低頭看著自己身上說道。

　　正說時，幾道光自海面上空向島內(nèi)極速射來！

　　時光哪里見過這種場面，一個猛子扎入海水中。凝神屏氣，身體里流動的氣仿佛凝固，紋絲不動。

　　那光越來越近，在距離島上十米的空中停下。

　　哪里是什么光，分明是十一個快到看不清身形的人！

　　“他們五天了還沒出來，定是事情有變，午時已過，我們進(jìn)去吧。”

　　說話的是個聲音低沉有力，身著青色長衫的中年男子。

　　“那就請文參兄先請吧。”說這話的人嗓音更低沉，卻是一個小孩模樣。

　　“膽如其人。”說罷，青衣男子向島內(nèi)飛去。

　　砰！

　　還未落地，他便被一道無形壁障彈入水中！

　　“嗯？”眾人臉色微變。其中一人飛到落水處，“文參，你沒事吧？”

　　“無妨。”文參從水中一躍而出，大袖一揮，身上的水立刻化為一道水箭射向岸邊。

　　那凌厲的一箭在岸邊一頓，再次變成水珠四散開來，形成一道水幕。

　　時光藏在水下兩丈深處，卻能把剛剛的一幕看得聽得一清二楚，心想這群人飛來飛去，手中之物皆可成為兵器，他們難道是神仙？

　　還有青衣男子穿的衣服和那半個怪人穿著一樣，那群怪人之前和他們應(yīng)該是同樣的人。

　　青衣男子的水箭被化解，水上幾人互相對望一眼，立刻一齊動手。

　　“碩風(fēng)天降。”

　　“一葉杖。”

　　“破曉。”

　　……

　　招式法術(shù)令人眼花繚亂，磅礴的氣勢令周圍的氣息都扭曲起來。

　　可任這些招術(shù)如何聲勢浩大，都沒能讓島上那堵“墻”泛起一點漣漪，凌厲的氣息在那道“墻”面前一觸即散。

　　“這……”

　　眾人很快便收了手，面面相覷。

　　“嗯......”，那青衣男子沉吟片刻，轉(zhuǎn)身向一身材高大的人說道：“請落筆觀，方世真人開啟昨日之言，幫我們看看里面究竟發(fā)生了什么。”

　　被叫做方世真人的男子一頭長發(fā)半邊黑半邊白，兩條眉毛一黑一白，下巴上的胡須半邊黑半邊白，打眼望去，就像是兩個半張臉拼在一起。

　　他背負(fù)雙手，輕咳一聲，說道：“嘻嘻，我正有此意。”

　　說罷，方世真人一伸手，從腦袋左邊拔下一根黑發(fā)。他手掌一張開，那頭發(fā)燃燒起來，很快便燒得一干二凈。

　　“昨日之日，來！”一聲大喝，空中出現(xiàn)一個很像“心”字的字符。

　　三息后，方世真人睜眼，指指孤島嘆了口氣道：“什么也感受不到，仿佛這島根本不存在一般。”

　　眾人面色凝重，一言不發(fā)。

　　沉默片刻，青衣男子開口道：“我們十一人五日前本想一同進(jìn)去，但是我們飛在后面，前面人進(jìn)去之后，我們便碰到這無形壁，使出渾身解數(shù)也無法進(jìn)入?！?p>　　看其他人還在愣神，青衣男子接著道：“諸位說，是不是這樣？”

　　“我們不是商議在外等……”有人應(yīng)道。

　　“對，對，我等五天前便進(jìn)不去?！逼溆啾娙送蝗环磻?yīng)過來隨即附和道。

　　“可他們出來的話怎么辦……”那身形相貌都像小孩子的人皺著眉，指著島上說道。

　　青衣人嘴角一撇，打斷道：“那樣的話，我們沒進(jìn)去又有何妨？”

　　兩張臉的方世真人笑呵呵道：“嘻嘻，有理有理。這島從五日前開始，連昨日之言都感受不到了，島中出去的凡人也沒見過我們。從此以后你知我知，連這天地都不知。”

　　“走吧，在外面再等等，若是還不見他們出來，便各自回各自宗門領(lǐng)罰吧?！鼻嘁氯擞职櫰鹆嗣碱^。

　　“嘻嘻，怎么還要領(lǐng)罰？”

　　“無論如何，我們終歸是沒有拿到至寶，是不是領(lǐng)罰，就看各家圣人的心情了。”

　　說罷，青衣人轉(zhuǎn)身又化作一道青光遠(yuǎn)去。

　　眾人也緊隨其后離開。

　　藏在水下的時光，對于自己能在水里躲如此長的時間絲毫不感到驚訝。

　　最近身上產(chǎn)生的異象，已經(jīng)令自己麻木，何況自己身體里有那種元氣。

　　時光輕輕挑眉，想起剛剛那群神仙說的話，“島中出去的凡人”，還有“至寶”。

　　這幾天自己走遍全島，除了幾個怪人外，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人，看這樣子島民都被接走了。

　　想到這里，時光有一個很可怕的猜測。他慢慢從水中浮上來，踏上岸邊，盤膝而坐。

　　“不會的，不會的，一定是爹娘當(dāng)時在外勞作，剛剛那些人時間緊迫，在外碰見的凡人便立刻被趕上船送走，父母親這才萬般無奈下沒帶上我?！?p>　　說罷又低下頭呢喃：“一定是這樣，一定是這樣……”

　　突然，時光低頭看見自己水中的倒影。消瘦的臉龐，朗目疏眉。

　　但現(xiàn)在眼睛并不是朗目，他從自己的瞳孔中看見了，渾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