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發(fā)老者臉一僵，一時不知該說什么好。
時光輕搖折扇，轉(zhuǎn)過身面向街道，“由我”兩個字正好被華發(fā)老者看見。
老者胡子微微顫抖，半天才斥道：“好大的口氣，你是家傳還是密宗？”
沒人理他。
“你長輩沒教過你，我們這一行要對老天爺敬畏嗎？”
時光還是不理他，看著街上每一個人。
有人路過，聽見老者呵斥，知道時光也是算命披掛的。再一看時光，生的一副好皮囊，穿衣打扮也像是富貴人家的公子哥，不免有些好奇。
有個三十幾歲常年混跡于此的中年男子，湊了上來。
“喲，新來的??？”這人一身黃色粗布，胡子拉碴，袖口焦黃。平日里他就游手好閑，經(jīng)常找這些算命先生插科打諢，看見時光這么特殊的算命先生，生出一股挑釁的念頭。
“你算命多少錢??？”男子又問。
時光眼睛直視前方，仿佛沒看見這人，微笑道：“不收你錢?！?p> “嗯？不要錢？是不是怕算不準(zhǔn)?。俊蹦凶右幌伦有Τ雎晛?。
此時這里已經(jīng)圍過來四五人，見二人如此對話，也有些輕視時光，覺著他就是個出來玩的公子哥，是個繡花枕頭。
“因為你身上沒帶錢。”時光早已開啟了異瞳，將男子身上看了個清楚，見他如此說，就覺著很好笑。
“你......你胡說，來這里的誰還不揣個仨瓜倆棗的！”男人被當(dāng)眾揭穿，頓時有點惱羞成怒。
華發(fā)老者也不認(rèn)為這是時光算出來的，冷哼一聲：“呵！不問生辰八字，不磨骨拆朵兒，張口就來，真把自己當(dāng)神仙了？”
此時又圍過來兩個人。
眾人一聽老者所說，也認(rèn)為時光在瞎掰。
“你前天晚上，不是還在做些偷雞摸狗的事情嗎？你哪來的錢？”時光一語道破。這五天，時光已將城中絕大部分住戶家中的細(xì)節(jié)記住，還記得當(dāng)時這群人都在做什么。
“你......你血口噴人，小崽子，我砸了你的攤子！”男子說著就擼胳膊挽袖子，作勢要沖上去。
旁邊又走過來一人，笑道：“巴子，你什么樣我這個鄰居還不清楚嗎？你要是不服就把錢拿出來哈哈哈?！?p> 那男子頓時臉色變得紅一陣白一陣，操著小雞嗓叫道：“你，你清楚個屁！”又轉(zhuǎn)過頭對時光說：“看你第一天開張，我不和你計較，下次我見你一次，掀你一次攤子！”說完就罵罵咧咧躥進(jìn)人群中跑了。
眾人一看，又對時光好奇起來，這人難道真的有本事？
時光依舊看向前方，搖搖頭道：“是你瞎還是我瞎，我哪有攤子？”
“哈哈哈哈......”眾人都被時光逗笑了，本來大家以為，就算這人不是真的會算命，那也得是什么富貴人家的兒子，都不敢輕易招惹，也就那個光腳不怕穿鞋的才來這口無遮攔。
如今，時光三兩句話露了一小手，又讓眾人開懷大笑，頓時便少了些隔閡。
華發(fā)老者右眼皮使勁跳了一下，捋捋胡子，開口道：“看來是有些真本事啊，不如你給我也算上一卦？”
這就是真的難為人了，哪有給同行當(dāng)街算的？
老者本就有為難之意，又都是通曉算命的套路，對面隨便回應(yīng)個算得不對，或是給的消息都是假的，這讓算命的人如何接？
這種要求，實際上也是犯了大忌，若是這條街上同行們都互相算一算，大家都會沒有飯吃。
按說華發(fā)老者平時不會犯這樣的錯誤，可今天不知怎么的，血往上灌，嘴就不聽使喚了。
“你也要算？”時光不慌不忙。
“怎么，不敢？”華發(fā)老者繼續(xù)捋胡子。
“你算什么東西？”時光微笑道。
“哈哈哈哈......”這話說的其實沒什么問題，可就是聽起來別扭。
“你......”華發(fā)老者深吸一口氣，繼續(xù)道：“我就想知道知道，我家中的八寶玉金瓶丟哪去了？”
他沒有問前程，壽命，這些縹緲不定的問題。到時候，兩人若是各執(zhí)一詞，在場眾人也分不清誰對誰錯。
他干脆拋出一個，具體的，無解的問題。
眾人又看向時光，想看看這次時光是如何化解的。
不能再插科打諢了，總是把別人逗笑，徹底失去距離感，那層神秘色彩也必將減少，不利于造勢，時光這樣想著。
他伸出手，假模假式地掐訣念咒，片刻后對華發(fā)老者說道：“剛剛那人是個混子，我不與他計較?！鳖D了頓，接著道：“你是有正經(jīng)活計的人，若再編造這些話欺騙我，就別怪我不留情面了。”
眾人一陣茫然，這話什么意思？
華發(fā)老者剛想開口，便聽時光道：“你在這無為城最東邊住，根據(jù)星象所指，那里全是窮苦人家，你更是無兒無女，連祠牌都不曾供奉，哪里來的什么金瓶？”
越往后聽，華發(fā)老者臉上的冷汗越多，鼻翼兩龐的肉不停顫抖。良久，他對著時光深鞠一躬，顫聲道：“是老兒不開眼，得罪了小師傅，自此我不會再出現(xiàn)在這條街上了?！?p> 說罷，他擦擦額頭上的冷汗，慢慢離開了人群。他知道，今后在這條街上他也賺不到錢了。
此時這里已經(jīng)圍了八九個人，大部分都是來看熱鬧的，沒有多少是真心想來算命的。見到華發(fā)老者灰溜溜地離開，頓時又對時光信服幾分。
自古以來，瞎子算命就是更容易被人信服，因為他什么也看不見，還能將客人的身世說出個一二三四。
再加上時光剛剛的表現(xiàn)確實不像一般街頭算命的樣子，所以時光此時在圍觀之人的心里，已經(jīng)是真的通命理，曉前程的形象了。
“在下通玄，偶得玄祖神跡真?zhèn)?。”時光輕搖折扇，朗聲微笑道。
嘩！
眾人一片嘩然。這話可就真的說大了，若是沒有什么真本事，在上元這個信仰玄門的城里，非得讓那些玄士打死不可。
“今日第一次在這無為城中批卦算命，今天只接受一百人，每人只需一文錢！”
上午時分，上麻街愈發(fā)的熱鬧，人越來越多，時光身邊也陸陸續(xù)續(xù)圍上幾人。
終于，最前面站著的一個女人開口道：“給我，給我也算一下?！闭f著，掏出一文錢遞給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