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
“什么!”
數(shù)名文武官員直接站了起來,他們無論如何也沒想到羅輕天最后竟然會說出這樣一句話。
他們以為接下來就是縮減開支,俸祿腰斬,甚至是讓他們自己掏空家底來供給余杭。
放棄余杭,棄城而逃?這絕無可能!一寸山河一寸血,輕言丟掉一座大城,失去了軍心,那赤奮若國其他的土地還能受得住嗎?
只是,哪怕他們怒氣沖天,后槽牙都要咬碎,也不敢沖撞羅輕天。
羅輕天和龍鳴圖或是羅陵厚完全不同,他來到這代表的是整個羅家的意志,直接損害羅家的利益,連尚棄這個直言不諱的大將軍也不敢。
李戎的手撐在案桌之上,緩緩站起。
砰!那案卓直接碎成四塊。
“羅輕天,你以為你是羅陵傾的兒子我就不敢殺你?”李戎的聲音冰冷,平靜到?jīng)]有一絲感情,只是越平靜,眾人就越能感受到其中的殺意。
羅輕天連忙端平雙臂,做出一副阻擋李戎的樣子,“我說李將軍,我只是提了一嘴,并沒有本事命令您的城池做什么啊,何必如此動怒呢?消消氣,消消氣?!?p> 見李戎沒有理他,羅輕天又道:“不過依我之見,將軍也該考慮考慮手下和百姓,問問他們愿不愿意繼續(xù)守著。將軍想想,遷城之后,百姓軍士數(shù)量更多,更靠近中庭,無論是調(diào)兵運糧還是攻守都將比現(xiàn)在強上百倍千倍,根本不存在諸位擔(dān)心的一失再失……”
“你再提此事一句,我立刻殺你!”李戎右手已經(jīng)摸到在腰間的佩劍,打斷道。
場中一片寂靜,羅輕天瞇眼看向李戎,輕笑道:“我自然不是將軍的對手,將軍或許也不懼我羅家,只是在場諸位都武功平平,家人更是普通人,將軍雖不懼,難道也不在乎將士生死嗎?”
話語之中的威脅之意不言而喻,將眾人的性命與李戎的態(tài)度綁到了一塊。眾人面色驟變,呼吸急促,身家性命完全不掌握在自己手中的感覺實屬難受。
“我不在乎!”時光緩緩站起,盯著羅輕天,“羅大人,你我之間不足五丈,這個距離,此處沒有任何人能攔得住我?!?p> 羅家可以威脅李戎,可威脅不了自己,而在伏碑那,自己只不過是充當(dāng)一個殺手而已,應(yīng)該不會有事?!傲_大人可以殺任何人,反正我不在乎,你再說一句這種擾亂軍心的話,我立刻出手?!?p> 底下坐著的大臣震驚得無以復(fù)加,他們已經(jīng)一再高估時將軍的膽魄與本事了,可沒想到還是看低了時光。面對上柱國羅陵傾的兒子毫不退縮,當(dāng)著數(shù)十位將士說出無一人可擋的豪言,可偏偏還能令人信服。
“哼……”羅輕天死死地盯著時光,眼神中盡是怨毒。沉默良久,他才面色陰沉地坐回席位。
詹蠻望著時光的身影,用極低的聲音說道:“若他是我赤奮若的權(quán)貴子弟,帝國如何會像現(xiàn)在這般……”
一個糟糕至極的開場敬酒,攪得眾官員再也沒有了談笑的雅興,而李戎此時眼眶有些泛紅,端著酒壺往肚子里灌酒。
眾人看在眼里,全都在喝悶酒,喝苦酒。
時光一邊用傳音之法傳授著公良齊與蘇焱逝修行功法,一邊注視著羅輕天。只見羅輕天與李烈李戎都沒有說話,不多時又到客席與宋翎喝酒。
逐漸的,心情煩悶的眾人越喝越多,毫不節(jié)制,整個神府竟然酒氣熏天,絲毫沒有以往莊嚴(yán)肅穆的樣子。
便在這有些混亂之時,一枚速度極快又悄無聲息的針,自東跨院的墻上直射而來!
這一瞬間時光、公良齊、蘇焱逝三人便已感受到那針射向的正是時光的左胸口。
他們都沒動,這針的速度雖然快到肉眼不可見,甚至可能直接殺死一位神將,不過在撥云境盡的修行者眼中就如瘙癢一般,毫無威脅。
這針不帶起一絲微風(fēng),就像是隱藏在大雨之中的水滴,隱匿在天地之間。
叮!
針剛一碰到時光的胸口,便掉落在地,時光立刻應(yīng)聲倒下。蘇焱逝和公良齊馬上相對而笑,假意嘲笑時光酒力太差。
只是令時光驚奇的是,那針竟然隨風(fēng)飄散,不留一點痕跡!這簡直就是絕佳的暗殺利器啊,貫體之后便會無法找到。
時光這么想著,混沌眼的視線已然穿過東跨院,看見一魁梧漢子和一名美艷少女。
公主李傾溪?膽子不小,這種場合也敢暗殺,就憑這種凡器?時光不覺冷笑。
酒宴逐漸冷清,很多人都處于半夢半醒之間。李戎沒心思管這些人,將李烈攙扶回房之后,又來到時光的桌前,看著蘇焱逝道:“這小子怎么了?”
蘇焱逝嘿嘿一笑,“回神將,光哥外強中干,看著厲害,實際上虛得很,幾杯就倒?!?p> 李戎皺皺眉,這小子會喝醉?說道:“扶到我的書房。”
各家仆人都在神府門外等候,接走散席離席的大臣,神府衛(wèi)將羅輕天宋翎抬回西廂房,公良齊背著時光進了李戎的書房。
夜已深,神俯一片寂靜,天黑得仿佛要吞噬整個余杭。
三個屋中有五人同時起身。
西廂房中的宋翎與羅輕天面色如常,毫無醉意。“大人,隔墻有耳,我們?nèi)ヂ狅L(fēng)臺商議……”
羅輕天默然點頭,二人很快消失在屋中。
東廂房,魁梧漢子一身黑衣,低聲道道:“殿下,他們奔聽風(fēng)臺的方向去了,無形針給我,殿下就不要去了?!?p> 魁梧漢子離開東跨院,暗夜?jié)撔小?p> 李戎書房。
“羅輕天此行目的真是勸我遷城?”李戎問道。
“不好說,只是有兩點很可疑。”
時光伸出兩根手指。
“首先,羅輕天不是傻子,他不可能真的認(rèn)為單憑他兩句煽動就能讓將軍遷城,那他今晚這一番說辭有何作用?其次,我揚言要殺他的時候,在場的大臣并沒有表現(xiàn)出多么驚慌,也就是說那些大臣并不認(rèn)為,我真的會動手從而惹怒羅家牽連他們。他們都能猜到,羅輕天沒道理看不出來,可他順勢便坐下了,有點借坡下驢的意思?!?p> “那你覺著他此行目的不是勸我回城?”
“我們先來分析一下他今晚的目的?!?p> “首先,如果他是給將軍看的,這是何道理?第一,他若是真的想勸誡將軍,那么如此惺惺作態(tài)的好處是什么呢?迷惑將軍您,可是之前我們分析過了,他哪怕智謀再高,身邊無可用大高手,這么做就是畫蛇添足。第二,若他不是想勸誡將軍,那就是還有別的目的,今晚的行為就是為了掩蓋其他的目的??墒侨缟厦嫠f,這算是一種迷惑行為,就算將軍信了他,之后他再做什么,也都不足以對將軍造成威脅。”
“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