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李戎的一聲大喝,整個戰(zhàn)陣中的所有修行者都是身形一滯。
時光就在附近?
李戎無法說服時光讓他幫忙,可看到自己同袍多年的兄弟如此慘重,還是令人難以接受。無法讓時光站在六國的立場上,可讓他保護一些麟威衛(wèi)也做不到嗎?
雖然這次修凡之戰(zhàn)必定會死傷無數(shù),可既然有人能護得麟威衛(wèi)一時周全,那便能拖一時是一時。
一陣清風拂過李戎的臉頰,時光看著李戎越來越紅的眼睛,沒做任何回應。
出手幫忙或許就是在幫倒忙,小不忍則亂大謀,時光只能死死地攥著拳頭默不作聲。
況且他盤算著,如果圣人不出手,這群修行者也并沒有對六國形成全面的碾壓之勢。
時光皺眉看著那個小娃娃修士,從他身上感受到了熟悉的氣息,那是斷化喧在上元城追殺自己時所裹挾的氣息。
只見斷杰怪笑一聲,“這種大場面,時光一個世俗間長出來的歪瓜裂棗,想來聽都沒聽過吧?”
聽都沒聽過,更別說見了。衍天道不參與,時光過來幫凡國……他敢嗎?
眾將士聽著斷杰那聲音稚嫩卻又故作成熟的言辭,看他人小鬼大的滑稽樣子,本該覺得好笑或是說有趣,可此時眾人都有種不寒而栗的感覺。
邪性!
這是斷杰給所有人的印象。這種天生的惡,給人心底一種講不清道理,只能祈求對方實力不濟的絕望感。
這種掩藏在心底的絕望,就像是眾將士頭頂站著的那幾個號稱圣人的修行者給他們的感覺一樣。
那些高高在上的修行者幾乎一句話沒說,冷漠地看著一切,等待著凡人的覆滅。傳達出來的態(tài)度就是,沒有什么合不合理,世間就這樣的,你們凡人就是魚肉。
凡是與他們作對的人,根本不管誰對誰錯,本就該死。正如時光在斷杰眼中一樣,本就該死。
二十息過去,雷柏飛眼珠骨碌碌亂轉,并沒有看到那道可惡的身影,竟有種松了一口氣的感覺。
這種感覺一出,他便更加憤恨。堂堂靈山圣人之子,竟會對一個撥云境盡的修士怕成這個樣子!
很多修行者不惱怒還好,一旦感覺顏面盡失,心境還比不上凡人。雷柏飛大喝一聲:“時光鼠輩,得勢不饒人,失勢藏頭露尾的鼠輩!”
斷杰和雷柏飛的譏諷都沒有人回應,雷柏飛轉頭看向李戎,叫囂道:“老東西,你所托非人了!”
李戎不老,只是如今的臉有如飽經(jīng)滄桑,不見灑脫。沒見到時光現(xiàn)身,李戎本就心中暴虐,抬手便是一劍。
刺啦一聲,劍氣撕開二人之間的天地,仿佛一道閃電撕裂夜空,竟令周圍之人無法直視。
雷柏飛第二次遇見這么快的劍,根本躲閃不及。
嘭嘭兩聲,擋在身前的兩只劍靈灰飛煙滅,他大叫一聲不好,已經(jīng)開始后悔方才不理智地挑釁李戎。
嗖的一聲,電光火石之間,李戎那道睥睨天下的劍氣陡然間止住,化為淡藍色的靈氣,最后凝成一只龍首羊身的劍靈。
李戎眼睛一瞇,向斜上方看去。只見雷鳴伸手一抓,那只劍靈滑進了他的袖中。
“我等不屑與你們這些凡夫俗子親自動手,你別不識抬舉?!崩坐Q淡淡道。
生而知之者又如何,別說你李戎生在世俗間,便是得圣人親自栽培,沒有勘破無待境也入不得圣人法眼。
此時,除了伽藍道宗世行與赤奮若國伏碑靜對而立,剩下七位還在陣中的圣人都停在半空中盯著神碑,以防神碑大放威勢斬盡修行者,亦或是防著神碑之力忽然斬向界劍。
雷鳴可以不管其他人的死活,但是自己兒子是斷然不能受一點傷的。
李戎撇撇嘴角,“許世外之人一劍殺我六國百人,不許我要他一命相抵?”
雷鳴不看李戎,也不出聲應答。
眾將士只覺得有一口淤氣悶在胸口,無比的憤恨、憋屈、絕望。
對凡人沒有任何道理好說的,人吃肉,牛羊吃草,圣人難道還要跟世人辯解這點道理嗎?
什么師出有名……
什么師出無名,無理也要辯三分……
在世外之人眼中根本不需要,只因八個大字。
向來如此!
天經(jīng)地義!
斷杰在距離李戎一里之外,他聽不懂雷鳴所說的言外之意,只是從懷中取出一只巴掌大小的布偶。
那是一只人干!
是斷化喧在百草郡取的還未出生的腹中嬰孩,然后煉尸而成。
這只布偶面色慘白而猙獰,巨大又邪佞的眼睛四處亂瞟,瞪誰誰渾身冒涼氣。
“哈哈哈……”這布偶嘴巴一頓一頓地張著,發(fā)出的詭異邪祟笑聲細細聽來就是斷杰的聲音。
斷杰撒手,布偶竟然凌空而立。
只見它并指凝劍,劍氣足有十丈。
轟的一聲,數(shù)十龍威衛(wèi)在這一劍下直接化作黑紅血霧,噴灑在周圍人身上。
但凡有人沾上一點點黑血,便有如同侵入骨髓般的劇痛席卷全身,最后蝕得那人腸穿肚爛。
“這是……元氣外放?”那個曾經(jīng)被時光毀去容顏的嘯天門女修林沛雨驚詫一聲,距離頭頂不足十丈的紅云透射出密密麻麻的劍氣,每一劍都能落在龍威衛(wèi)身上,例不虛發(fā)。
“簡直不可思議,觀山境元氣外放也是聞所未聞,他的天賦恐怕不弱于時光。”上玄門弟子張道良躲開數(shù)百驥威衛(wèi)刺來的神碑之力,揮手一道劍符盡斬眼前之人,隨口感慨道。
“不對,只是那只布偶有無岸境的實力,怪不得斷杰敢以觀山境的修為這么高調(diào)囂張?!绷プ跅顪\落劍氣傍身,所到之處便有無數(shù)人頭滾落。
“元氣外放何足道哉,以觀山之境控制無岸境尸偶,還可發(fā)揮出相當?shù)耐荨峙聲r光觀山境時遠不及此。”紫薇宮方嘉年站在尚棄正對面,忍不住冷哼一聲。
尚棄看著這些人輕描淡寫地殺人,輕描淡寫地對時光品頭論足,他額頭上的青筋直跳,忍不住狠厲怒喝:“憑你們也配貶摘時將軍!”
眾修士聞聽此言,面露不屑。
忽然,方嘉年面色驟凜。
戰(zhàn)陣中的元氣少了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