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很快從驚懼當(dāng)中反應(yīng)過來,既然對方在萬里之外只能以符傳音,那便絕會不是時光死而復(fù)生。
緊接著,取代驚慌情緒的便是狂喜。
時光留下過傳承這種事,恐怕整座天下他們是第一個知道的人。
世間曾經(jīng)出現(xiàn)過無數(shù)驚才絕艷的修行天才,再久遠一些的早就找不到任何痕跡,近百年來最負盛名的四位絕世天才,白曉,兩忘,張三,時光全都舉世公認,相比之下華爭峰之流似乎已被遺忘。
這四位之中,每個人的修行之道都是一個謎,前三人還活著,天下沒有人能也沒有人敢刺探,眾人只敢覬覦已隕落的時光的傳承,只是苦于有心無力。
如今見到有第二個人使出了時光曾經(jīng)的劍氣,肖霄如何能放棄這個一探修行之道的機會。
“現(xiàn)在怎么辦?”林沛雨抱著右肩,臉色蒼白地問道。
“先去將馮曉接出來,然后引出蘇焱逝。”肖霄一指林沛雨,一道圣人氣息瞬間將她包裹起來。
人乃萬物靈長,天地之間有靈,靈氣頓時聚攏,充斥全身,她只覺斷臂處一痛,眼前一陣恍惚,接著便是渾身奇癢無比。
皺眉低頭望去,林沛雨目瞪口呆,她的手臂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生長著。
幾個呼吸過去,身體便已恢復(fù)如初,修為不減,更是隱隱有些增進。
不過林沛雨心中的怪異又加重了幾分,她第一次感受到無待境那超脫天地的神奇力量,無中生有當(dāng)真是令人瞠目結(jié)舌,只是這樣的人物,又怎么會走火入魔呢?
肖霄見她表情凝重,以為她還是對先去伽藍道懷有芥蒂,解釋道:“馮曉留在伽藍道越久,被道宗發(fā)現(xiàn)傳承的可能就越大,無論她能不能引出蘇焱逝,我們都要把她帶出來?!?p> 林沛雨聞言,先是一愣,明白了肖霄這番話的用意,不禁羞澀一笑。這個男人終究還是考慮自己的,而以他的身份和實力,完全不必如此。
“好了,這里是困頓國地界,不要再說傳承之事,以免被道宗知曉。雖然不大可能,但也不得不防?!?p> “剛剛那一劍……”
“那一劍太快,連我都是在距離三寸時才感應(yīng)到熟悉的氣息,其他人定然無法猜到那與時光有關(guān)。況且同是無待境,道宗比我,也不強多少?!?p> 林沛雨點點頭,隨肖霄一同向東北飛去,只是在轉(zhuǎn)頭的一瞬,不禁又是心中一寒。
越聽肖霄說話,便越覺怪異,她似乎有些抓到這種怪異的精髓了。肖霄現(xiàn)在說話,好像是在不經(jīng)意間模仿時光!
那時光不就是做事不像一般修行者,看似魯莽實則精心思索推斷嗎?肖霄以前從來不如此小心謹(jǐn)慎……想到這里,她眼角余光瞥了一眼肖霄的臉頰,又連忙直視前方。
……
伽藍法山山腳下,兩人不跪不拜,靜靜站立。若是有伽藍信徒在此,定會想著將這二人趕走,再揍上一頓,好叫他們知道上山須跪行。
“道宗在上,嘯天門肖霄,林沛雨前來拜山?!倍水惪谕?,聲音中滿是恭敬。
無論肖霄怎么看道宗,在這座山腳下,卻也不得不低頭,再敬以最高之禮。在別人宗門前,便是他父親肖遙來了也不能放肆。
不多時,伽藍法山半山腰金光大作,似乎將空中的邪遮都染上一層金色。
釋懷在金光之中踏空而出,居高臨下,距離二人千丈之遙。
他微微張嘴,似乎上下唇都沒有完全分開,便有如洪鐘大呂般的聲音傳出,令人不禁有些懷疑,這種聲音是怎么從一張小嘴中傳出來的。
“道宗在上,釋懷在此特意靜候多時,便是要替道宗傳一道法旨。肖霄圣子,林施主,二位請回吧,緣分還未到,馮施主還需在我伽藍法山中待上些日子?!?p> 肖霄看著這個在天下第一樓一同修行七年的伽藍道修士,臉色沒有一絲變化,依舊掛著淺淺的微笑。他們雖然共處一室修行過,但是說過的話加起來也不超過十句,似乎彼此間都有些瞧不上對方。后來肖霄勘破無待,而釋懷停在無岸境盡境界,他便更不屑與此人打交道。
“大釋莫不是在說笑,道宗當(dāng)初許我今日前來,難道他老人家還會打誑語嗎?”
“大膽!你雖貴為圣子,無待境修士,但道宗之名豈是你能詆毀,想問劍我伽藍道不成?”
肖霄自然不敢,不過如今他也不是召之即來揮之則去的小人物,沉聲道:“道宗自是不會食言,請我來也沒說今天一定讓我?guī)ё唏T曉,不過也沒有白來一趟的道理吧,不如這樣,大釋讓我見上一眼,見過后肖霄立刻就走。”
“道宗言出法隨,豈是兒戲,今日貧道便治你一個不敬之罪!”說著,釋懷輕輕邁步,身體微傾。
林沛雨面色驟變,胸口沉悶無比,便是那輕描淡寫地一傾,她感覺到整座伽藍法山都向自己碾壓而來。
這不是一般的山,這是外表占地萬頃,其內(nèi)另有天地的法山,比一般的高峰山巒不知沉重多少萬倍,一旦真的壓下來,便是圣人也得脫一層皮。
“可笑,”肖霄口中默念,嘴角掛上一抹譏誚,隔空對著伽藍法山一指。
這一指所迸射的圣人氣息,并沒有沖向釋懷,而是直奔山頂而去。
如瓢潑大雨頓于空中,如滾滾驚雷戛然而止,釋懷只覺自己與周圍的天地都割裂開來。這種不觸世間不觸萬物的感受,令他十分難受,多年修得的禪靜道心竟然有些悸動。
“呼……”林沛雨憋在胸口的悶氣終于長舒出聲,身上輕快不少。她知道,釋懷與法山的勾連,斷了!
釋懷眼睛微瞇,脖頸上的寒毛都豎了起來,他相信在山門前肖霄不敢殺自己,可是他在這一瞬間能感覺到,對方想要殺自己簡直易如反掌。
原來無岸境盡與無待境差距如此之大,便是法山加持,也不是對方一招之?dāng)?,或許大圣卿了清師叔才能勉強撐個三五回合。這么想著,釋懷雙手合十,微微頷首。
忽然,一道聲音在三人耳邊炸響。
“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