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沈璧的哭聲止住了,上官流云的帕子也濕透了。
她抬起了自己紅紅的眼睛,看向楚七。
正如楚七猜測的那樣,她有重要的事情要講。
沈璧道:“楚公子,見笑了?!?p> 楚七沒有說話,他在等待著沈璧接下來的話。
果然,沈璧繼續(xù)開口道:“楚公子是否想抓住兇手,為我姐姐報仇?!?p> 她未提起江湖上流傳的以身相許和萬貫家財。
楚七瞇了瞇眼睛,藏住殺氣,讓那雙眸子更清澈了些,他只回了一個字:“想!”
他也絕口不提江湖上流傳的那些事情。
沈璧繼續(xù)說著:“現在便有這么一個機會?!?p> 楚七道:“何時?何地?”
他沒有問是什么機會,只是問出了他最想要知道的。
“九月九,重陽節(jié)那天,就在沈府?!?p> “嗯?”
沈璧開口解釋道:“不久之前,我收到了一封書信,這就是?!?p> 邊說著,她邊拿出了一張紙。
上面寫著:沈家余孽,九月九日,定當取你小命。
筆走龍蛇,想不到這賊人竟然還寫得一手好字。
楚七默默的想了一會兒,現在是九月初六,也就是說那賊人會在三天之后到來。
現在,來沈家該做的事都已做,他也不打算留下去,于是便要道別。
劍已掛回了腰間,楚七抱拳,說道:“既然如此,楚某人三日后再來。”
說完,他一點也不含糊,黑色的靴子已經動了一步。
而在這時,上官流云叫住了他。
“楚兄且慢!”
楚七比上官流云要小很多,但是以他的本事,卻也當得起這一聲‘楚兄’。
楚七的動作停住了,不過他邁出的那一步并沒有收回來,望向上官流云。
楚七已知道上官流云叫住他是要讓他不要走了,若是別人,楚七或許連解釋都不會,但是上官流云是沈環(huán)的姐夫,所以他回了一句。
“我不喜歡外面那些人?!?p> 上官流云道:“我知道,但信上說的未必就是真話。”
楚七道:“上官公子難道沒有把握?”
上官流云猶豫了一下,道:“只有七成?!?p> 楚七道:“加上外面的那些人呢?”
上官流云這次沒有絲毫的猶豫,道:“恐只有六成?!?p> 楚七輕笑了一聲,道:“我只占四成?”
上官流云臉上的笑意更濃,道:“楚兄占十成。”
楚七收回了之前邁出的那一腳,然后道:“我要一間房,能睡就行?!?p> 聽到這話,上官流云那張總是掛著笑意的臉,笑得更生動了。
沈家老爺子武藝高氣,更何況還有兩個武功并不差的女兒在,但是兇手卻依舊滅了他全家。
所以上官流云也并沒有十足的把握能夠對付他,只有七成,要是再加上外面那些人亂事,就只有六成把握了。
若那封信只是一個計,兇手并沒有按規(guī)定的時間到來,那沈家唯一的幸存者恐怕也有危險。
他不能讓這種危險發(fā)生,所以他希望楚七能夠留下來,若是楚七留了下,那無論如何,都有十成的把握!
上官流云現在已是沈璧的主心骨,他邀請楚七留下來,沈璧這個主人也自然是無話可說。
于是,兩人便帶楚七去選了一間客房。
客房也是精巧至極,各種物件雕花尤美,并不像楚七說的那樣“能睡就行”。
楚七進門,將身上的包袱放下,不過那把劍依舊別在他的腰間。
他立馬又出了門,向著沈璧道:“沈姑娘,可否帶我去你父親遇害的現場看看?!?p> 本來楚七是打算直接等到兇手自己出來,但是現如今既已留在了沈府,他不妨試著主動找一找那兇手。
沈璧沒有立刻回答,而是看向了旁邊的上官流云。
上官流云點了點頭,道:“既然楚兄要看,我們自然樂意為你效勞。”
楚七道:“那就有勞兩位了?!?p> 這時候沈璧卻開口拒絕了,她一副又要哭出來的樣子。
道:“請楚公子勿怪,那地方小女子實在是不想再去一遍,就讓姐夫帶公子去吧。若有無禮之處,還望公子見諒。”
沈家三姑娘果真是極美,此時一副淚眼朦朧的樣子,像是那澄澈的西湖水,湖邊風中飄蕩的柳絮,惹人憐惜,試問天下會有誰狠得下心來怪罪這樣一個可人兒。
但楚七卻沒有其他的情緒,淡淡的道:“無事。”
沈璧又道:“那小女子告退了!”
說完,她就踱著步子,走進了自己的閨房。
她走得有些匆匆,但依舊那么優(yōu)雅,她簡直不像出身在武林世家一樣,而應該是大戶人家的千金小姐。
“唉?!鄙瞎倭髟茋@了口氣,有些惋惜,又慢慢變成追憶。
他在追憶誰呢?
楚七應該是能夠猜到的,但他不想去猜,因為他怕自己也變得追憶起來。
回過神來,上官流云道:“楚兄,我們走吧。”
楚七道:“好?!?p> 路上,上官流云繼續(xù)說著:“岳父一家是在用膳的時候被害,他們幾個都死在膳廳?!?p> 這里的他們幾個當然不包括那些仆人,上官流云只說那些值得說的。
楚七主動問道:“血跡、損壞的東西,都收拾了嗎?”
上官流云明白楚七想要做什么,道:“那些東西小璧見不得,所以早已令人清理了?,F在只有墻柱上還留有些打斗的痕跡。你還要去嗎?”
楚七回答道:“反正閑來無事,去看看又何妨?!?p> 說話間,兩人已經來到了膳廳,這里大門緊閉,門梁上還能看見些許的蜘蛛網,看來已很久沒人來過這。
上官流云將門推開,“吱嘎”,同時一些灰塵也都撲了過來。
但兩人都是武藝高強之輩,豈會讓這些塵染了衣裳。
撲來的灰塵像是遇到了一層無形的屏障,竟然停在兩人的三尺之外,不得寸進。
緊接著,一絲淡淡的血腥味又飄了過來。
屋已積灰,但血腥味竟然還未散去,簡直難以想象這里之前是一副什么樣的慘狀。
兩人心中都想著些什么,但是兩人都沒有說出來,因為說出來只是徒增傷感罷了。
大步跨進門,屋內的一切都已映入了楚七的眼簾。
而墻上那幾道還沒有變老的劍痕,率先吸引住了楚七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