嚶嚀一聲,陸歸塵眼皮顫了顫,扶著后腦勺慢慢坐起來,身子顛簸,車轱轆的聲音在耳邊格外清晰,陸歸塵立時弄明白了她的處境——她現(xiàn)在身處一輛晃動的馬車之上,馬車三面封閉,只余正前一面開口。
陸歸塵揉了揉額角,一陣頭痛。
看熱鬧的直接后果就是——被陰了。
若是放到平時她自然是不會中計,不過……
陸歸塵漫不經心的笑笑,搖頭。
誰叫她恰巧五感喪失呢?
好消息是她這一睜眼發(fā)現(xiàn)視覺回來了,壞處么……被綁了唄!
還是吃了兩次被敲悶棍的虧。
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邊,身邊一道聲音響起,“醒了?”
嗓音低沉清越,如珠落玉盤,煞是好聽。
昏暗的馬車里一道身影靠在車壁上,馬車疾馳帶起來的風吹開車簾一角,趁機透過縫隙鉆進來的月光映在那人身上,銀白色的大氅折射著盈盈光輝,點亮他的臉,明明滅滅。
若要用一句話形容的話,大概就是——不似人間,勝過天人?
文采這東西,她爺爺對她的評價就是一個半吊子,和定疆老王爺對她武功的評價如出一轍,半斤八兩,倒也齊整。
不過,此時她關注點更多在——這人很有錢,渾身上下都透著錢的香氣,煞是誘人。
“如你所見?!标憵w塵曲起右腿,右手搭在膝蓋上,歪頭打量著男子,姿態(tài)悠閑隨意。
這人可不就是街上有弱柳扶風之態(tài)的不男不女的公子么!
這么淡定倒是讓秦君蘭略微有些訝異,“姑娘可知道你如今的處境?”
“知道啊,不過就是被人當街綁架了么,下一步不是被賣掉就是被賣掉,如果這撥人是土匪估計搶你錢財,貪圖我美色當個壓寨夫人,這么老套掉牙的故事有什么可稀奇的?”
一段話不經大腦信手拈來,說的輕飄飄的,說白了就是信口胡諏。
從來沒見過一個這么淡定的人這么淡定的說出這樣的言論,秦君蘭一愣之后低低地笑了起來,“那姑娘不怕?”
“怕有用么?”害怕既不會讓她獲救,也不會讓這些人心軟從而把她放了,“我沒有仇家,左不過是因為我的容貌太過出挑,這才被人盯上了,所以,說起來我好像應該高興才是?”
除了膽識不像姑娘,這臉皮也厚得不像姑娘家。
從一開始靠近人群,聽到她一番“要不你把這小姑娘帶回去吧”的話時,他便覺得這姑娘異于常人,不想幫忙也就算了,最后還要添倒忙。
而方才交談下來也盡是信口胡諏,關于她自身更是滴水不漏。
“我這算不算被你連累?人家明明是沖你來的,我算是……被殃及池魚?”陸歸塵突然道。
“巧的是,在下也以為是為姑娘所連累?!?p> 聞言,陸歸塵揚了揚眉,沒有靈魂的“哦——”了一聲,尋了個舒服的位置調整好姿勢同秦君蘭一樣靠在了車壁上,不說話了。
聽他的意思,他認為這場局是為她而設,可她卻認為這場戲是他所演。
若他所言非虛,那這就值得好好推敲一番了。
陸歸塵垂眸,遮住眼底的晦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