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各位鄉(xiāng)親?！?p> 西街連丁點聲音都沒有，有人看著地上的血跡膽戰(zhàn)心驚，有人被那大塊銀錠給吸住了，還有人對著錢進手中那杯茶念念不忘。
錢進舉起茶杯，再度嗅了嗅這味道。一位仆人湊了過來，奉上一款玉茶杯，錢進把這茶倒入其中，臉上滿是歡喜，他對著兩位北國商人說話，臉上盡是笑容，“在下可否將此茶帶回家中？”
“不可?！卑倘艘豢诜駴Q。如此直白的拒絕讓錢進笑得僵硬起來:“為何？”
“此茶一但開封，必須在一刻之內(nèi)喝完，否則香味全失。”錢進半信半疑，喝茶還有變味一說？他狐疑地看了眼杯中茶水，里頭的樣子的確和剛才不同，翻騰的氣泡歸于平靜。
“你喝一口試試便知?！闭f話的只有那位稍矮的商人，瞇眼微笑。錢進不自覺地看了眼他，一時間腦內(nèi)天人交戰(zhàn)。
他想要把這茶水當(dāng)禮物送給城里一官，如果這茶的確如商人所說解封半刻香味盡失，那位大人不滿意的話自己可就完蛋。
也就幾息，他把茶杯送到嘴邊，這價值一錠銀子的茶水咕嚕咕嚕地落入他肚中。香甜還是那般香甜，但少了一股由內(nèi)而外的氣，那種讓人酣暢的沖勁。真如商人所說，此茶越早喝越好。
“謝謝?！卞X進嘆了口氣，此茶當(dāng)真美味，把它獻給那位大人自己定然官位直升，他想了想再度找了個法子，“二位可否再賣我可茶？”
“此茶只送不賣。”矮商人說道，狡黠的眼光一閃而過。
“那……先生什么時候再送可茶。”錢進看著自己的銀錠被商人收入囊中，含笑說著，只是眼角有點抽動。
“有緣再送。”矮商人把兩個高腳板凳分開，自己背一個，給高個子一個，挎上竹箱，繞過眾人往著西街出口走去。
“……”西街的兩個黑點沒了，看戲的一伙人也在私語之中離開，唯獨錢進看著西街盡頭，沉默不語。
“錢大人，您還不走嗎?！币粋€壯漢已經(jīng)陪同錢進多時，天色漸暗，主子卻遲遲不愿離去。他的話使錢進有了動靜，他哈哈大笑起來，讓大漢有點慌張，他跟隨錢進這么久，這種笑聲是一種危險信號。
果不其然，錢進轉(zhuǎn)頭了，他吩咐道:“林祥，多找點人看著西街，東街與中道也派些人，看見那兩個商人立刻通知我，如果他們離城就給我攔下來！”
“是！”林祥低頭，錢進繼續(xù)道，“還有，多準(zhǔn)備些金銀。商人哪有不圖利的?！卞X進想起那個商人嫻熟收錢的樣子，肯定是自己錢做的不夠到位，商人重利人盡皆知。
……
“呂叔叔謝謝你！”曾泫陽抱著一個高腳椅踏入了一家雜貨店，里頭正打掃店面的漢子正是呂大刀。呂大刀聽著這熟悉的呼喊，高興地一扭頭，頓時樂開了花。
“來啦，小陽?！眳未蟮督舆^曾泫陽手中椅子，注意到一旁的另一人了，“這位是……”
“收留我的哥哥?！痹柡┬χ?，溫暖了呂大刀的心。“也是個苦孩子?。 眳未蟮秶@息，曾泫陽說他被一個同病相憐的小哥收留了，此刻看見他身上滿是補丁的麻衣，蓬頭垢面的模樣呂大刀同樣心疼起來。
“快坐吧。”呂大刀把二人拉到內(nèi)室，取了一碟花生讓他們吃。曾泫陽則擺了擺手，“呂叔叔不用了，我們今天靠自己的雙手掙了錢，可以自己買吃的！你看?！痹柹敌χ鴶傞_手，它黑乎乎地像個球，與藏在手心里頭的銅幣顯得格格不入，“我倆做了一天的雜貨呢。”
“哪個店這么黑心？一天只給三個銅板？！”呂大刀怒目圓睜，暴跳如雷他平復(fù)下心情，盡可能和煦，“你們來我的鋪子打雜吧，管錢管飯！”
“謝謝叔叔。”曾泫陽似乎有點意動，他狠狠一咬牙還是拒絕了，“我娘說在庇護之下的鳥兒是飛不遠(yuǎn)的！叔叔可以保我一時，但我以后成家還得靠自己啊，我必須靠自己努力?！?p> 呂大刀動容了，曾泫陽的話與那純真的笑容讓他不禁慚愧，心疼。
“好。”呂大刀摸摸倆孩子的頭，像是個老父親。
“叔叔，我這次要用自己的錢再買點上次東西！”曾泫陽笑瞇瞇地把三個銅板遞了上去，呂大刀遲疑片刻，苦笑中接下銅板。
“行，行?！眳未蟮稄囊慌缘墓褡永锬贸鲆淮蟠?，一團面，與幾棵保存良好的檸果。這些東西哪止三個銅板！曾泫陽一臉驚訝，“三個銅板能買這么多東西嗎？”
“能，到叔叔這里買多多的！”呂大刀拍拍胸脯，自信滿滿。
“哇，謝謝叔叔。”曾泫陽抱起大袋子，把檸果和面團交給了周天劍，二人此刻都憨笑起來，對著呂大刀再三感謝，一步步離開了雜貨店。
“媳婦，你一直躲著干什么，誒，你咋哭了？”呂大刀轉(zhuǎn)頭喊了聲，阿令緩緩掀開簾子走了出來，只是臉上哭的暴雨梨花。
“我，我在想，我們的孩子還活著是不是也是這般歲數(shù)了……”
“……”呂大刀霎時間沉默了，他一把摟住阿令，許久后才道出一個“安慰”:“傻子?！?p> 漆黑的小巷，又是那兩個熟悉身影，黑暗能遮住他人行動，這倆位可不行。
“先生，實在厲害?！敝芴靹φJ(rèn)真道。一想到今天的歷程周天劍就由衷敬佩他。
“不必妄自菲薄。”曾泫陽打斷了他，終止兩人對話。
“嗯?！敝芴靹ζ届o的回道。八年的宮中生活讓他尊敬真正的強者。二人不說話了，腳步自然也快了。曾泫陽想著明日的計劃，周天劍則回味著曾泫陽今天的所有行為舉止。不知不覺他們就摸黑回到城外，今夜的茅草屋沒有絲毫光亮，大概是張柳已經(jīng)睡了。兩人就躡手躡腳地過去，曾泫陽直接就找棵樹躺了，而周天劍靠近草屋，臉色瞬間大變，“不好?！?p> 他焦急地沖進屋里，里面連個人影都沒有，然后他奔進了樹林，瞬間消失在陰影當(dāng)中。
“喂，怎么回事？”曾泫陽遠(yuǎn)遠(yuǎn)呼喊，只有一道道回音回答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