豐城地勢東低西高,這才半個夜晚整條東街就淹了,一到早上豈不是得把半個城給變成大河?
朝楓林望著這條已過膝蓋的河流不由嘆了口氣。一個轉(zhuǎn)身,他便離開了。
雨中狂奔的他早已想到了對策,只需回到客棧喊上兵馬便可實(shí)施。
烏云遮月雨朦朧,就灰暗的豐城如今更顯幾分陰沉。暴雨聲驚起了幾戶人家,他們沖出家門卻被無情大雨給逼退了回來,看著門口的漸漸高漲的“河”,他們心里越發(fā)緊張,透過窗戶想看看別人的情況,然后他們見著了黑暗中那最耀眼的光芒。
那似乎是豐城的中心,龍鳴客棧。
“你們干什么,敢不聽本公主的命令?”周靈劍氣急,她插著腰在一群人面前跳腳。但他們一臉面癱,軟硬不吃,而且說來說去就只有一句話。
“沒有朝將軍的命令我們不能行動。”
“敢不聽我的話?馬上我就叫父皇殺你們的頭!”周靈劍氣急敗壞,但這群士兵一臉無所謂。一個老兵走了出來,他看著囂張周靈劍,呵呵一笑,正準(zhǔn)備搓搓她的銳氣。
“違抗軍令我們也要被殺頭,既然都是死還不如聽將軍的話。”他這一喊,后頭的士兵立馬跟著叫好。周靈劍的眉頭皺了一番,但瞬間就舒展開來。
“違抗軍令?”周靈劍一笑,那上挑的嘴角顯出一分詭異,面前的老兵不自覺地往后撤了一步。
“是,是啊?!彼穆曇糨p微顫抖。
面對三公主他似乎有點(diǎn)怕了?
但他絕對不是怕她以皇帝的名義殺自己,而是另一種……另一種感覺。
“剛才朝將軍讓你們?nèi)繚L回去睡覺,你們現(xiàn)在蹲在客棧門口是不是違抗了軍令?”
“我們……”老兵回過神頓時語塞。
“你們現(xiàn)在是不是應(yīng)該滾回去睡覺?”
“我們……”
“這場雨下的死了多少人也不歸我管,反正是你們這些駐軍的事~”周靈劍隨手找了個板凳,二郎腿一翹,繼續(xù)對著神色不定的眾人說,“說不定朝將軍還被困在回來的路上呢~”
“我們……”老兵看了眼屋外的大雨,忽然猶豫起來。他們一眾人就是為此聚集在一樓的……
他想退回去卻又被他的戰(zhàn)友們給推了一把。一個刀疤男在后頭悄悄來了一句,“外面的雨再下一會兒連客棧都要淹了。”
“我他娘哪不知道啊,但她這么囂張,老子可放不下面子?!彼驳吐暭?xì)語,看向了周靈劍,沒想到這一眼就看到她向著自己挑了挑眉!他氣得要暴起,還好被后頭的刀疤男攔住了。
“唉,違抗軍令,違命本公主就算了,沒想到你們還一點(diǎn)人性都沒有,雨都已經(jīng)快淹了半條街,不去救還在熟睡的老百姓,站這里當(dāng)王八,連我個不學(xué)無術(shù)的小公主都知道濟(jì)民,當(dāng)兵的你們不會不懂吧?!?p> “公主殿下,我們這就聽您指揮!”刀疤男再度摁住想要發(fā)瘋的老兵,對著三公主一陣訕笑。
周靈劍頓時從板凳上蹦了起來,臉上的笑意藏都藏不住,“那好,你們帶上傘和斗笠隨我來!”
她先行一步出了客棧。
“你攔我干什么???”老兵大吼,把他身后的刀疤男差點(diǎn)沒給震聾了。
“我怕你動了三公主被誅九族。”刀疤男顯然清醒的很,“而且,三公主的做法很對,不是嗎?”
老兵頓了一下,嘴巴張了又張,但他繼續(xù)犟嘴,“她說的傘和斗笠呢,難不成要我們自個兒去找?”
“你看那里是什么?”刀疤臉笑了笑,讓老兵順著他的手指看。客棧的柜臺早就擺好了一套套雨具。
“什么時候?!”老兵瞪大雙眼難以置信。
“我剛下來的時候就放那了,我數(shù)了下,剛好四十九件,我們這一隊人馬剛好能配上。”刀疤男忍不住嘴角的笑意,到了最后卻化為一聲長長的嘆息,“要不是早點(diǎn)看到那些東西,指不定我也跟你一起抬杠呢。這個三公主,不一般吶。”
刀疤士兵松開早已冷靜下來的老兵,拍了拍他的肩膀,取了兩件雨具過來,同他一人一件。
披上斗笠,老兵恍惚的精神徹底安定下來。摸著這蓑衣真實(shí)的質(zhì)感,他也嘆了口氣。
“你們五人去西邊,叫醒所有士兵和百姓,記得護(hù)好糧食送往城最西邊的柳家,那里的糧倉最安全,一切安置好立刻派人來東?!?p> “其他四十四人,隨我去東,先救人再疏水。”
那個帶著斗笠的女子說得鏗鏘有力,吩咐的井井有條。不少士兵都傻了眼,揉了揉眼睛還以為是自家將軍回來了,包括老兵,他不僅揉眼還掏了掏耳朵。
“都在等什么?”她處在風(fēng)雨中,對著呆滯的所有人一聲大喝。
蓑衣一抖,像是化為了披風(fēng),老兵眼中的她似乎也變成個人……那個時候的恐懼感他終于想起來是什么了!
十幾年前在街上遇見皇上時候的感覺——
“跟上!”老兵沖進(jìn)大雨,一道貫徹云霄的怒吼讓所有人精神一震。
“是!”
“是!”
“是!”
四十八人之力,連雨水也退了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