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一讓,先生們!”
羅爾索薩港,除了來來往往的商船??奎c外,就屬城內(nèi)的各類酒館最熱鬧。
而安曼所在的黑荊棘酒館也算是其中的佼佼者。
溫暖整潔的客房,還有熱情火辣的舞女以及美味可口的餐點。
這都是那些一路風(fēng)塵仆仆的旅人們最夢寐以求的東西。
跌跌撞撞中,頂著一頭雜亂短發(fā)的安曼,努力擠開身旁幾個喝大了的酒鬼后,終于來到了取餐點。
他拿起柜臺上的抹布胡亂擦拭一下手上的油漬.
“是哪個房間?”
“上樓左數(shù)第四間!”
柜臺后面的胖子馬倫說著端起一個餐盤,轉(zhuǎn)過身放到了這個棕發(fā)男孩的面前。
似乎有些不放心安曼的細胳膊細腿,他又趴在柜臺上努力將頭伸到安曼面前小聲說道。
“端好了!小家伙!那有可能是個大主顧?!?p> 他伸出兩根胡蘿卜似的手指搓了搓.
“最好嘴巴再放甜點,說不定這個月的小費就能翻幾番!”
安曼無奈地點了點頭,在這干活的,誰不知道客人給的小費會被克扣掉大半后,才會得到屬于自己的那一部分。
正在低頭仔細擦拭餐盤周圍的污漬時,突然一只粗糙的手掌伸了出來拍了拍安曼的肩膀。
“慢著!”
聽到來人的聲音后,安曼不由地一個激靈,他和眼前的馬倫幾乎是同時喊道:“老板!”
“是給那個穿斗篷的家伙送的吧?”
一個左臉上布著猙獰疤痕的中年男子,走到安曼身旁時將身子重重地靠在了柜臺邊。
“沒錯,就是那個看起來有點神神秘秘的老家伙。”馬倫飛快地回答道。
穆克先是看了看四周,發(fā)現(xiàn)沒人注意到這里后,他拿出一個小藥瓶,當(dāng)著兩人的面打開瓶塞,然后將里面白色藥粉撒進了茶水中。
輕輕搖了搖茶杯,穆克又將它放在餐盤上,然后重重地拍了一下安曼的肩膀,獰笑一聲。
“一切照舊!”
感受到肩膀傳來的劇痛,安曼不由地低下頭齜牙咧嘴一番。
雖然來到這里的時間不長,但他很清楚老板穆克的意思,剛才下進去的藥足以放倒幾頭牛。
掃了一眼同樣幸災(zāi)樂禍的馬倫,他只能在心里默默地嘆口氣。
“看來羅爾索薩港的臭水溝里又要多一個倒霉鬼了?!?p> ……
“咚咚咚!”
“請進!”
聽到房間主人的聲音后安曼深深吐了口氣,他輕輕地推開房門,然后俯著身子站在門口恭敬地說道。
“先生,這是您剛才在樓下點的晚餐,一份鯡魚煎肉,一份烤面包,還有一份茶水?!?p> “嗯,進來放在桌子上就可以了?!?p> 安曼一邊邁步朝著房間內(nèi)走去,一邊偷偷打量著眼前剛剛與他對話的老者。
一身黑色的麻質(zhì)長袍,眼睛微閉,如果不是剛才和他剛說完話,安曼還以為他已經(jīng)坐在椅子上睡著了。
在燭火的映照下,安曼突然發(fā)現(xiàn)這間略微昏暗的房間里,那位老者身后的影子似乎在墻上不斷扭曲著。
或許是自己太過緊張了吧,悄悄咽了口唾液后,他強壓下莫名快了幾拍的心跳,繼續(xù)不動聲色的走到桌子前,輕輕地將餐盤放好,然后躬身說道。
“先生,祝您用餐愉快?!?p> 安曼小心翼翼地退后了兩步,準(zhǔn)備轉(zhuǎn)身朝著門外走去。
“先別急著走,小家伙?!?p> 聽到老者的聲音后安曼心里沒來由地慌了起來,難道被發(fā)現(xiàn)了?
正在胡思亂想之際,只聽老者繼續(xù)說道:“我有一個問題想要問你?!?p> 安曼只好硬著頭皮停下腳步,卻趁著這個機會把身子悄悄往門口挪了挪,然后低著頭問道。
“先生還有別的什么要求嗎?”
“不不不,年輕人,我看到你似乎心有躊躇?可以告訴我,你遇上了什么兩難的選擇么?”
老者緩緩睜開眼睛,而安曼卻沒有從對方眼中看到明顯的厭惡感乃至殺意。
反倒是宛如一潭死水般平靜,然而這更加令他緊張。
“呃……我只是對您的身份有一些猜測?!?p> “雖然你沒有說真話,比如說這些飯菜里都加了一些特別的佐料?!?p> 老者抬起手在桌子上輕輕敲了幾下,隨后安曼驚恐地睜大了眼睛。
只見餐盤連同里面的飯菜忽然散發(fā)出一絲絲黑色氣息,然后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快速腐敗下來。
咕咚一聲,他艱難地咽了下口水。
“不要緊張,小家伙,或許我們能做一個交易?!崩险呔従彽卣f道。
似乎是察覺到了安曼眼中的疑問,他先是在懷里摸索了一會,又嘆了口氣低聲嘟囔了幾句。
“如你所見,我是一名巫師?!笨粗荒樥痼@的安曼,老者繼續(xù)說道。
“你可以稱呼我喬伊斯先生,你怎么稱呼?年輕的侍者?”
巫師!他是一名巫師?!安曼心中狂吼著。
巫師不僅意味著擁有能瞬間置人于死地的詭秘巫術(shù),更意味著至高的財富,知識和地位,那么也就是說……
安曼想到這位喬伊斯先生剛才說要和他做一個交易?
他瞬間激動起來,以至于身子都有些輕微顫抖。
他彎下腰恭敬地說道:“您好,喬伊斯先生,我的名字叫作安曼,安曼·蒙特爾。”
“很好,安曼,你愿不愿意做一名巫師呢?”喬伊斯看著安曼微笑著說道。
“當(dāng)然,你先不用急著答應(yīng),我想你知道成為一名巫師后代表什么,所以因此也會付出相應(yīng)的代價,特別是因為我自身的一些原因,你所要付出的甚至還會包括生命,那么你還愿意達成這筆交易嗎?”
仿佛是盆冷水從他的頭上澆了下來,安曼在聽完喬伊斯的話后,心頭剛剛?cè)计鸬牡臒峄鸩挥傻闷届o了幾分。
是了,天下沒有白費的午餐,一個高高在上的巫師怎么會無緣無故找上自己這種什么都不是的賤民呢?
他輕呼了口氣,雖然不知道喬伊斯為什么會找自己做交易。
但是這是自己得來不易的一次機會,甚至于這一生可能就這一次機會,安曼又想到樓下穆克那張虎視眈眈的臉龐。
該死,如果繼續(xù)待在這,說不定哪天自己也要躺在某條不為人知的臭水溝里了。
在糾結(jié)一會后,安曼咬牙索性向前走了幾步,低聲說道。
“喬伊斯先生,如果可以擺脫這間牢籠,我愿意用生命來做交換!”
“很好,一個很有趣的小家伙,希望你那向巫師下毒的勇氣永遠存在。”
喬伊斯似乎很滿意安曼的回答,他笑著拿出一顆黑色水晶球。
“想成為一名巫師可不是說著那么簡單,雖然我能簡單判斷一個人是否擁有巫師的資質(zhì),但是,小安曼,把你的右手搭在這個水晶球上,它會幫助我更加詳細的了解到你的情況?!?p> 安曼看了看水晶球又看向喬伊斯,聽說巫師有拘禁人靈魂的方法。
有些邪惡巫師更是以此為樂,但是對方身為一名巫師想要對自己下手的話,何必會這么麻煩。
拋棄了自己心中這些可笑的想法后,安曼向前走了幾步,然后小心的將右手放在了水晶球上。
“轟~”
“快快快!凱爾文!你帶人去吧右邊的缺口堵上,不要讓那邊的綠皮矮子沖近馬車,該死,如果不是人手不夠,我一定端了它們的老窩!”
“?。【让?!??怂?!救我!”
“不要亂!不要……呃!”
安曼晃了晃自己暈沉沉的腦袋,但是身子還是本能地,連滾帶爬地跑到馬車邊上。
這是怎么回事?安曼心中驚叫一聲,自己剛才不應(yīng)該是在酒館里嗎?怎么會又跑到這里來?
眼前的場景安曼當(dāng)然不會忘記,這是幾年前他們這批難民向東逃難時路過的一片森林,在這里,他經(jīng)歷了離死亡最近的一刻。
一雙綠色的手,還有那張充滿惡心氣味而又恐怖的唇齒。不對!安曼突然發(fā)覺自己的臉上多了兩滴粘稠的液體。
他猛地轉(zhuǎn)身,一抬頭,卻發(fā)現(xiàn)兩顆慘綠色的眼睛正在直勾勾盯著他,而那幾點難聞的液體正是從眼前這瘦小的怪物嘴巴里流淌出來的。
安曼慌亂中想要退后逃跑,雖然這只要是個受過訓(xùn)練的民兵,就能輕易干掉的怪物,但他現(xiàn)在只是一個沒有任何武器的凡人。
而眼前的怪物在爭斗中往往悍不畏死,對于它們來說,細皮嫩肉的人類實在是難得一見的美餐!
像是看出了這個弱小生命眼中的那抹恐懼,綠皮哥布林乘著安曼向后倒退時一愣神的功夫,猛地發(fā)力從馬車上跳了下來,一把掐住了安曼的脖子。
它興奮地仰起頭吼叫了一聲,似乎是很滿意手中的獵物。
而安曼在驚慌中想要抓起身邊的物品砸過去時,卻沒想到一把撈了個空。
不死心的他也只好一把掐住了眼前這個惡心生物的脖頸,用盡力氣撐起身子反將對方壓倒在地。
他明白現(xiàn)在的情況,周圍的人都在忙于自救,那還會注意到不起眼的自己。
所以在這個屬于自己和綠皮哥布林的小戰(zhàn)場,最終能活下來的只有一個。
想到這里,安曼手中的力氣更加加重了幾分,以至于腳下的地皮都被蹬起了幾層。
而對面的哥布林似乎察覺到了情況不妙,不由得抓住安曼的手掙扎起來,但是為時已晚……
像是過了很久很久,除了零星的幾聲悶哼外,周圍的叫喊聲逐漸歸于平靜。
因為用力過度,安曼整個的身體都有些僵硬,而手中綠皮哥布林卻早已失去生命的氣息。
他活下來了!
安曼心中長舒了口氣,又驚訝地發(fā)現(xiàn),那只死去的哥布林突然化作粉塵一點點隨風(fēng)散去。
只留下一張造型精美,雕刻著劍形花紋的神秘卡牌靜靜的躺在自己的手中。
在他剛想要費力拿起這張熟悉的卡牌仔細觀察一下時,卻感到眼前一黑。
身子重重向后倒了下去,然后逐漸失去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