境舟還想再跟上來說些什么,被冬霖伸手攔住了,冬霖道:“境舟公子,小姐要開始煉丹了,外人不便打擾,請回吧?!?p> 境舟看了看面無表情的冬霖,又看了看緊閉的煉丹室的門,挑了挑眉,最終還是離開了。
煉丹室內(nèi),扶瀾小心的將凝淵花放在桌上,仔細查看了一下寬大葉子上的脈絡顯示,這株凝淵花,年份至少在二百四十年以上,有了它,煉制真正素心黃蕊丹就完全沒有問題了。
其實還是感謝境舟能夠找到它送過來的,只是也不知道為何,她看著他那張招搖艷麗的臉,就怎么也無法將他同他人一樣看待,不想與他過多接觸。所以還是趕緊打發(fā)他離開的好。
清點了一下剩余的藥草,幸好當時讓冬霖多備了一些,現(xiàn)在剩余的完全足夠再煉制一枚素心黃蕊丹。
沒有急著煉制,而是席地而坐,調(diào)整狀態(tài)到最佳,本來這幾日煉丹,就將她一身衣裙弄的慘不忍睹,也不必再在意地上是否干凈了。也難為境舟,看到她這副模樣,居然能夠視若無睹,面不改色得與她交談那么久。
睜開眼睛,此時她的精氣神都已達到了巔峰,站起身,輕吸一口氣,左手重新燃起丹火投入爐中,新的一輪煉制開始。因為已經(jīng)有了成功煉制的經(jīng)驗,這一次的煉制十分順利,最后將凝淵花整株投入爐中,左手手指微動控制著火焰的溫度,融合,烘烤,凝丹。最終一枚渾圓的白色丹丸呈現(xiàn)出來,在丹火上滴溜溜旋轉(zhuǎn),當?shù)ね柚苌憝h(huán)繞出一圈如星云般的黃色光暈之時,一股遠比上一枚半成品濃郁許多倍的丹香爆發(fā)出來,瞬間就將整個院子籠罩。
房中安睡的小冰動了動,面上的酒醉的潮紅退了不少,眉頭舒展,似是有要醒來的跡象。
扶瀾散去丹火,取出一個玉瓶,右手輕輕一揮,白色丹丸從爐中飛出,落入玉瓶之中,蓋上蓋子,阻絕空氣。周圍那醉人的丹香依然飄蕩,經(jīng)久不散。
將玉瓶舉到面前,手指在瓶子上輕輕一彈,扶瀾笑道:“解毒效果怎么樣,就看你的了,可千萬別讓我失望啊?!?p> 境舟從扶瀾幾人的小院里出來,轉(zhuǎn)身看了一眼關上的院門,右手又習慣性的勾上了一縷黑發(fā),垂眼低笑一聲,向城主府走去。
來了谷城見了步泓明后,他就被步泓明安排在城主府西面一處僻靜的院落居住。關上房門,斜倚在鋪著厚厚毯子的長椅上,一個周身籠罩著黑霧的身影無聲無息的靠了過來。
一道沙啞低沉的聲音傳了出來:“少主,為何要費如此大的功夫幫助步泓明解毒?讓他毒發(fā)而死不是更好嗎?”
境舟拿起桌上的一個精致的白瓶,緩緩倒?jié)M杯子,頓時一陣清冽的酒香飄蕩了出來,拿起杯子湊近薄唇,淺泯了一口,眼睛一亮笑道:“這霧梅酒果然名不虛傳……步泓明這些年蝸居一隅,一是因為家人慘死,朝中好友背叛,心灰意冷,另一個就是因為中毒,而如今他發(fā)現(xiàn)南燕一站皆是陰謀,肯定是要與軒轅崇算賬的,我們何不幫他一把,到時候攪他個天翻地覆……這天下越亂,于我們越有利,不是嗎?”
話落,仰頭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黑霧中人道:“屬下明白了,那韶光樓的那些人要如何處置?”
境舟再次倒了一杯酒,拿在手中卻不飲下,摩挲著杯沿,若有所思道:“她嗎……我自有打算?!?p> 說著,再次將杯中酒一飲而盡,伸了個懶腰道:“好不容易出來了,這大好人間,怎么能不好好玩一玩呢,哎,對了,眉山樓好像排了新曲吧,去轉(zhuǎn)轉(zhuǎn)好了,你不要跟著我。”
“是?!?p> 黑霧又又如同他來時一樣,悄無聲息的隱匿了下去。
扶瀾推開門時,冬霖早已再門外等候,今天是個陽光明媚的晴天,北方的太陽并不刺眼,暖洋洋的照在人身上,心情便也像天氣一樣明朗起來。
扶瀾張開雙臂深吸一口混合著淡雅花香和丹香的空氣,伸了個懶腰,活動一下有些僵硬的身體,對迎上來的冬霖問道:“小冰兒醒了嗎?風嵐呢,不會又帶小冰兒出去玩了吧?”
冬霖笑道:“沒有,今天韶光樓重新開業(yè),風嵐去主持了,小冰一直在睡。”
扶瀾道:“我都忘了韶光樓這回事了,那行,我先去看一下小冰兒。”
冬霖道:“宗主,還有件事?!?p> 扶瀾聞言停下要走的腳步,道:“什么?”
一般的平常事務都有長老打理,是以扶瀾要處理的事務并不多。
冬霖道:“是禹國長公主?!?p> 扶瀾想了想,想了起來,奇道:“長公主?軒轅容羽?就是和你有婚約的那個?”
冬霖眼神微有波瀾,道:“……那都是以前的事了,不過是先皇后和我母親隨口定下的,如今她們都不在了,更何況我與軒轅崇……做不得數(shù)的。”
冬霖出身皇城世家貴族,其母親與先皇后年歲相仿,是知交好友,有了孩子之后,便口頭上為兩家的孩子定了親事,只可惜,先皇后十一年前因病暴斃,只留下了這一個長公主也漸漸被軒轅崇所淡忘,雖然身為長公主,但其實也并不受重視。而冬霖的家族,全數(shù)被以通敵叛國之罪處斬,只有冬霖剛好被扶瀾救了下來。實際上,兩人也就是很小的時候見過幾面,不過也許對于冬霖來說,是對于那座冰冷的皇城唯一的溫暖了。
扶瀾道:“所以人都以為你死了,這門婚事看來是很難有結果了……她出什么事了?”
冬霖道:“軒轅容羽前些日子獨自一人從皇城跑了出來,軒轅崇不管她,可能連她出了宮都還不知道。她一個不通世故的小女孩,修為又不高,我怕她會出什么意外,所以就讓兄弟們注意一下她的動向。”
扶瀾點點頭,道:“應該的,讓弟兄們好好照看下吧,這樣的事情你自己看著辦就行,不用向我匯報……不過她沒事跑出來干嘛,還一個人,現(xiàn)在在哪兒呢?”
冬霖道:“這正是我要說的,我們的人在暗中保護軒轅容羽的過程中,跟著她到了少陵城外的一座山上,結果發(fā)現(xiàn)了些奇怪的東西?!?p> 扶瀾好奇道:“奇怪的東西?怎么個奇怪法?”
少陵城是進皇城的必經(jīng)之地,對于他們的計劃十分重要,之前他們探查過很多遍了,也一直處在監(jiān)視之下,并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奇怪之處。
冬霖道:“少陵城外的山谷之中,突然彌漫上了一股黑霧,黑霧里面影影綽綽,看起來差不多有上百人,按說這么多人突然出現(xiàn),我們不可能一點消息沒有。好在這些人并沒有進一步的動作,暫時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有危害性的舉動?!?p> 扶瀾皺眉道:“少陵城主也沒有發(fā)現(xiàn)嗎?”
冬霖搖頭:“沒有,城主武廣是個什么貨色,除了尋歡作樂根本不會用心治理少陵,上行下效,自然是不會發(fā)現(xiàn)的。”
扶瀾凝眉思索了片刻,道:“讓人盯著點,別被發(fā)現(xiàn)了,少陵城對于我們是很重要的一個交通要塞,不能出差錯。”
冬霖道:“是,宗主?!?p> 扶瀾忽然笑道:“冬霖啊,你比我大一歲,今年都十九歲了,也該考慮娶妻生子了吧?要不趁這次的機會,你與那軒轅容羽發(fā)展一下?”
冬霖身體微不可查的一僵,聲音卻平靜道:“大仇未報,屬下沒有談情說愛的心思,更何況,我只當容羽是妹妹?!?p> 扶瀾挑挑眉,道:“一人做事一人當,冤有頭債有主,軒轅崇造的孽由他一人承擔,跟人小姑娘沒有關系,你們以前關系挺好的,何不……”
話音未落,冬霖忽然道:“宗主,你不是要去看小冰嗎,快去吧,我去給你準備水沐浴?!?p> 說完不等扶瀾說話,轉(zhuǎn)身匆匆走了。
扶瀾看著他挺拔的背影,嘆了口氣,心道要不是了解他的性格,以這么多年他從不與其他女子多加接觸的樣子,她還以為他的性取向有問題呢。
身為他的上司兼朋友,可算是為他操碎了心。
“哎呀,我這八品丹都煉完了,這小冰兒怎么還沒醒呢……”
搖搖頭,扶瀾轉(zhuǎn)身進房看小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