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眾人都是愣住了,然而,短暫的失神后,立刻便有人跳了出來。
“周林,你睡醒沒有,人家來拜的是我宗試煉榜首第一人,關(guān)你何事?當著這么多師兄弟的面,你還要點臉不?”
第一個出言謾罵的便是段青。
此人自劍泉山莊一事后,就對周林妒忌若狂,要知道周林晚他好幾年入門,但是剛一入門,便得了天大的機緣,用俗人的話來說,這就是一夜暴富,段青就算在門中再怎么任勞任怨,也是拍馬都趕不上的..
眾多新晉弟子們,也是冷笑不迭,許多本來就不服宗門給法修好處的人,只不過礙于秦音在場,不好多說的人,此時也是紛紛開口..
“你能拜入我宗已是天大的福分,怎么如此貪得無厭,不知所謂?”
“你還要不要臉了?”
“呵呵,他要臉?要臉就不會巴結(jié)城里的豪族子弟了,你們都不知道,我可是親眼所見,前些日子,此人便和那跟班門客似的,跟在那錦繡王家的王公子身后,亦步亦趨..”
“竟有這等事,這鄉(xiāng)巴佬倒是很會鉆營嘛!”
..
城中的世家子弟們,也是紛紛嗤笑,那中年門客口中所說的周莊主,他們自然知道是誰,正是籌建了臨江義莊的那位。
坊間傳聞,臨江義莊的莊主,就是劍門的弟子,與這不知所謂的小子,確實是同姓,但那臨江周莊主是什么人,在落仙樓里,就連唐家的唐清河看到了,都要驚懼三分,都要恭恭敬敬地叫一聲前輩真人,那可是一句話就能逼的錦繡王家的王浩然,自己來劍門領(lǐng)罪的狠人??!
這些人雖然道聽途說,窺得一鱗半爪,卻也不是親眼所見,有好事之人向錦繡王家打聽,可是王浩然自劍泉山莊一事后,備受打擊,一直閉門不出,所以即便周林當面,他們也是不識。
韓飛羽和段青相視一眼,也是笑了起來,覺得周林冒認領(lǐng)功的作派,當真是滑稽無比。
不錯,這小子和唐家的唐慕嫣,有點說不清道不明,但在他們看來,那不過是投資和回報的關(guān)系,這再正常不過了,哪個世家不投資幾個劍門弟子,等著以后派上用場?如果他真是臨江莊主,那意義可就非同凡響了,唐家的人今日怎么不來拜山?他就是唐家的一枚棋子而已,說他是枚棋子,都已是萬分的抬舉他了!
秦音和那幾名內(nèi)宗弟子,也是目露懷疑之色看了過來,臨江義莊的事情,他們這些人,也是直到近期才略有耳聞。
只不過,門中周姓的門人足有幾十位,卻一直都無人去宗內(nèi)邀功領(lǐng)功,眾人也就心照不宣了,全都在暗自猜想,這人在門中的位置,大概是極高的,否則怎么可能不在乎這份功勛,又怎么可能在臨江那邊豪擲萬金?
然而,眾目睽睽下,那名中年門客卻是淡淡一笑,便向周林行禮道“小人李牧,見過莊主,此物乃是我天星商行的一番心意,請莊主笑納,恭喜莊主奪得本年試煉榜首第一人之位!”
接著,他便將錦盒交到了周林的手里。
李牧乃李長風的得力助手,心腹之人,極富眼色。
義莊建立時,他恰好不在臨江,等他回了臨江后,李長風便差他來劍門拜山送禮,畢竟天星商會的拜山之物十分珍貴,李長風也不放心旁人,此時他看到周林后,便將他的相貌與李長風描述的對上,知道這便是莊主本尊無疑。
此時此刻,韓飛羽愣住了,莊羨魚愣住了,秦音愣住了,內(nèi)宗來的幾人愣住了,段青愣住了,王金虎愣住了,在場數(shù)十家前來道賀的豪門,眾多的行腳弟子們,通通愣住了..
他..此人..居然真的是臨江義莊的莊主??
..
李牧放眼環(huán)顧,不由淡淡一笑,心道周莊主果然是低調(diào)啊,在臨江那邊做下大事,創(chuàng)下如此不世功勛,回來后,居然還不第一時間跟宗門領(lǐng)賞?甚至連提都不提,甚至連自家的同門師兄弟,都不認識他,這份淡定和從容,這等境界和心懷,簡直是高深莫測啊。
一時間,在場的人皆鴉雀無聲,就連段青也再說不出半個字來,只是看向周林這邊,滿臉的不可置信。
臨江義莊救人無數(shù),賢名遠播何人不知?但周林此人的出身根腳,家世背景,早在他入門時,就有專人調(diào)查的一清二楚,他家世代佃戶,土中刨食,他哪來的錢買糧借糧,還籌建義莊?這怎么可能?
“呵..我若沒聽錯的話,天星商會派你過來,拜的是本宗試煉榜首第一人吧?此人一介法修,說的不好聽些,現(xiàn)在就是個剛剛覺醒了靈根的凡人而已,他甚至連本宗的試煉都沒參加,他憑什么?他有什么功勛?”此時,宋凌云不屑地道。
他本就是域外之人,哪知道這里面的前因后果,此時回想起先前的種種,臉上紅一陣白一陣,只覺得自己被人戲耍了一番,顏面盡失,臉上也不由帶著一絲怒色。
“哦?非也非也,此話不妥,你斬妖除魔是功勛,周莊主活人救命,莫非就不是功勛了?”
“你問憑什么?”
“好,我來告訴你,憑的是這個..”
只見李牧呵呵一笑,當場被宋凌云給逗樂,便從袖中摸出一本薄冊來。
宋凌云本以為是什么了不得的東西,一看是本薄冊,心中頓時不屑,剛想譏諷兩句,卻又看到了那薄冊上寫著的三個大字,心中猛然一驚..
“萬民書?”宋凌云喃喃自語著。
“不錯,正是萬民書,臨江萬民所書。”李牧淡淡道。
手一抖,薄冊便迎風展開,只見此冊長有十丈,其中密密麻麻,全是一個個的人名,全是一個個鮮紅的手印,一眼掃過,何止成千上萬..
“臨江天災(zāi)赤野千里,飛蝗所到寸草不生,上有黃家重租,下有待哺妻兒,然全年勞作化為烏有,吾等黔首奄奄待斃,今焚香禱告,向東而拜,幸得劍仙搭救,籌建義莊活人救命,臨江萬民泣血上表,以彰其德,感激涕零..”
此時此刻,白衣秦音一字一句地讀著,宋凌云呆若木雞,內(nèi)心深處翻江倒海,終于也是苦笑一聲,明白自己確實是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