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
咻…高舉過頭頂的木劍平穩(wěn)下落,劍身與下巴齊平時動作停止。
“……五千!”
劍館內從來只有一人,他會在每天晚上十點零五分準時揮出第五千劍,最后躺在空曠的劍館地板上休息。
空曠的房間會給人壓抑感,特別是漆黑的夜進入劍館后,心理承受能力不夠強的人會感覺呼吸困難。
當下時代學劍練劍的人寥寥無幾,更別說堅持數以十記的堅持。李文宰翻了個身,眼角有翔劃過,他突然替自己荒廢在劍上的十七年感到不值,如果不是被“家族傳承”捆綁,興許他會坐在某個公司的辦公室里舒舒服服的混日子。
“?。。?!”
想到這里,李文宰忍不住開始咒罵始作俑者。
“李天你可真是個神人,真他嗎的是個神人。”
李文宰始終認為阻礙自己獲得快樂的始作俑者李天會受到應有的懲罰,不曾想李天真的在一次出差后失蹤,八年來音訊全無,生死未知。
習慣是可怕的,李文宰能清楚感受到每天回家后躺在沙發(fā)里想放松放松時,全身上下不停扯皮,像極了身體發(fā)育時期睡覺后雙腿被推拉的感覺,身體仿佛在說“不練劍我們就很不舒服”,尤其討厭。
十點三十五,李文宰坐起身,破爛木劍讓他氣不打一處來,站起來使勁一腳將木劍踢飛老遠,最后噠噠噠的掉落在地面,左右搖擺。
“練狗屁的劍…別人都他嗎覺得我是傻子!劍術厲害有屁用。破銅爛鐵和血肉之軀能強得過熱武器和機械義體?”
罵罵咧咧間,劍館大鐵門不知第幾次被李文宰飛踹,“砰”地一聲巨響,灰塵被激起散落在空氣中。抬腳走出大門時,李文宰突然注意到鞋底落下很多碎掉的風干油漆塊,太他嗎寒酸了!
這不禁讓李文宰控制不住怒火,大罵了自己一句傻*。
“明天再來就是大傻*!?。∵€他嗎犇骉山劍圣!我呸!”
……
……
天星區(qū)與犇骉山只一河之隔,就因為這條該死的河,李文宰必須早早出了門擠頭趟電車。
他的工作是模特,因為長期練劍而精致的肌肉和長期無人可交流形成的面癱臉受到附近二次元cos愛好者們的瘋狂追捧。
李文宰承認自己腦子有坑在先,如果不是三年前的那個清晨跑到犇山山頂吞吐“日之精華”練劍。雖然那幾個女孩子開出的價格雖然很高,但李文宰覺得但凡自己再堅定一點,必然不會有后續(xù)長達三年通過出賣“身體”換取錢財的辛酸史。
好吧……報酬真的豐厚。不長不短的三年,李文宰在圈內混得風生水起,賬戶余額在前天沖上了七位數。在賬戶余額突破百萬關口時他做出了一個決定——跳出沒有希冀沒有生機沒有色彩的第五域,前往第四域甚至是第三域、第二域。
第四域開始世界便是斑斕多彩的,義體改造、基因手術……雖說身體發(fā)膚受之父母,但科技和社會無法同步的情況下時代變得畸形,傳統(tǒng)觀念早被人類前進的車輪碾得稀巴爛。而無論是義體改造還是基因手術,其強大程度是第五域鄉(xiāng)巴佬們無法想象的,最起碼是血肉之軀無法比擬的強大,李文宰堅持練劍也是出于這一點。
看見世界的真實需要付出巨大代價,第五域公民想獲取第四域合法身份,需要支付百萬巨款!
…
電車很快穿過跨河大橋,距離約定好的工作時間還有一小時,李文宰在橋頭站下了車,沿河堤一路快跑。
跑步時李文宰目不斜視,在活著的二十幾年間他已經受夠了散發(fā)著淤泥腐臭味的天星河,還有第五域的一切,都是那般毫無生機。這里的人思想腐朽,生活循規(guī)蹈矩,感受不到半點希望。李文宰不覺得誰有錯,世界也沒錯,錯的,可能是漫長生命中不經意間做出的二三選擇。
清晨河堤沒有行人,李文宰覺得早鍛煉少了些味道,或許是即將離家的人才會有這般多愁善感?
八點零一分,早鍛煉的第三十三分鐘,腕表開始震動,手機管家提示有電話打入。鍛煉的腳步被迫停下,李文宰皺起眉頭,生活這狗東西就是這樣,并不會讓事情往你想要的方向發(fā)展,甚至是背道而馳。
“說?!?p> “文宰哥,我們已經到了,你看今天是在三樓拍還是在五樓拍?”
“三樓吧,馬上過來?!?p> 四十分鐘的早鍛煉就這么難?
好在工作地點距離天星河有一段路程,現在一路狂奔到工作地點,能跑完早鍛煉的四十分鐘。
……
硬核攝影工作室在天星區(qū)集中辦公區(qū)域,每天都是鬧哄哄的,就算是有錢賺李文宰也很嫌棄。
工作時內二次元愛好者和他們請來的攝影師已經準備完畢,嘰里呱啦的討論著該如何拍出效果爆炸的照片集。
突然間門被推開,眾人停止交談,滿臉期待,而李文宰則是滿臉冷峻的走進工作室。他們管李文宰的面癱叫高冷、冷酷。在眾人認知中,他就是冷酷男,基本不會拿面癱說事。
“對了,這是我最后一次接活,想換個地方生活?!崩钗脑渍f完話鉆進換衣間,外面是搞不清狀況的眾人。
“不會吧???有錢不賺???”
“天!犇骉山劍圣要退圈了?大新聞!”
“哈哈哈!絕版古風!賺大發(fā)!”
二次元愛好者竊竊私語,而攝影師們也聞到錢的味道,加入討論。直到換上一襲青衣、手握長笛的李文宰走出換衣間,他另一只手里還拽著一束假發(fā)。
“開始?”
詢問的時候李文宰把假發(fā)戴上,完全體古裝男出世。
“哪個場景?”李文宰見眾人望著自己發(fā)愣,不耐煩道。
攝影師如夢初醒,指了指右邊的竹林場景:“哦哦,這邊?!?p> ……
“下一個場景是沙漠?”
“對對對!”
“我去換套衣服?!?p> ……
“下一個是古都?”
“對對對!”
“我”
交流被腕表的再次震動打斷,手機管家提示李文宰電話打入,致電號碼被15514人標記為“快遞送餐”。
向眾人揚了揚腕表示意走進換衣間。
攝影棚里再次被幾千只鴨子的叫聲填滿。
走進換衣間后李文宰才接通電話,對于對方告知自己去取快遞這件事,他很懵逼,他很肯定自己沒有網購,出于禮貌詢問快遞員:
“請問是什么快遞?確定沒送錯吧?”
“哦,倒是沒具體寫明,不過我想如果我沒打錯號碼,收件人也沒寫錯,這個快遞就是送給李文宰李先生的。”快遞小哥巴拉巴拉說了一串。
“寄件人是誰?”
“李天?!?p> “淦!”
“嘿?!你罵誰?”
“不不不,拉褲子夾到毛了,放在小區(qū)門衛(wèi)室吧,謝謝!”
“莫名其妙……”
老鬼寄來的東西對李文宰來說并沒有平地驚雷那么夸張,但人間蒸發(fā)近八年的人會寄來什么呢?李文宰不清楚,但這件事已經影響到他,心不在焉的拍完,匆匆向眾人收取酬金后快步走出工作室,徑直返回犇骉山家中。
……
……
“什么鬼?”
茶幾上擺著一摞書,清一色的黑皮書,除此以外沒有其他類似“家書”或“遺書”的信件,僅僅是一摞書。
“老鬼自己寫的書?”
自言自語結束后,拿起最上面的一本,抱著“這些書說不定是李天八年來的人生感悟這”的想法準備閱讀。
黑色書皮下的書名是這樣的:《???》
李文宰是這樣的:???
克制住想罵人的沖動繼續(xù)往下翻,書的第一頁只有一個字。
“你”
第二頁的風格與第一頁如出一轍,寥寥幾行。
“想成為拯救者嗎?”
“想,轉第三頁?!?p> “不想,轉第四頁。”
你他嗎是在干什么啊李天?!神經病???!李文宰抑制不住怒火,罵了出來,然而……不聽話的手輕輕翻開黑皮書第四頁。
瞬間,視線開始扭曲,所處空間生出的漣漪將空氣震出道道波紋,李文宰感覺身體被巨大的吸力拉扯,下一秒就支離破碎。突然,他的眼睛睜開到最大,眼角余光掃到了手機屏幕,玻璃材質的屏幕上真實的記錄下幕后黑手的模樣——手中的黑皮書!
它張開血盆巨口,巨口后隱藏有無盡黑暗,將李文宰一點一點吞入其中。
不要再寫了
瞎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