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連修,其實我一直覺得你挺奇怪的?!备党兄劭粗谧约簩γ娴幕暨B修說道。
“奇怪在哪里?”
“怪好的,哈哈哈哈哈?!备党兄坌χ卮鸬溃约簶泛橇税胩欤Y果發(fā)現對面的霍連修一點也沒笑,只好一個人尷尬的繼續(xù)喝茶。
“與我結盟,自然要對你好些?!被暨B修一句淡淡的話其實包含了太多,與人交好這個詞從小他就不會,也許是因為霍夫人太過于霸道,霍老爺對自己也并非很上心,他的童年向來是孤孤單單的,兒時過生辰也只有這滿院子的月光陪著自己,所以長大了之后才給這個院子起了個清宵月影四個字,冷清的夜里月光照亮了這里的每一處角落,這就是他的生活,他已經如此度過了二十年。
“你的眼睛?!边@個時候的傅承舟還并不能理解霍連修的情感,又指著眼睛問道:“我知道這樣不是很禮貌,但是…我就想知道這是怎么回事?!?p> 霍連修輕輕的摸著臉上的眼罩:“我不是瞎子。”
傅承舟更好奇了,既然不是瞎子,又為何要帶眼罩:“那這個是干嘛用的?額,擋灰塵?”
霍連修搖搖頭,用一種無法捉摸的語氣緩緩道來:“我的眼睛很可憐。他不屬于我但是卻又不得不歸于我?!?p> 顯然這一串話,傅承舟并沒有聽懂,只能似懂非懂的搖搖頭,總不能在這個和人談心的時候露怯吧。
“給?!被暨B修拿出一塊令牌遞給傅承舟。
鐵漆的令牌上赫然是一個霍字。
“這是?”傅承舟不解的接過,左右擺弄了一番。
“這是霍家的令牌興許日后你會有用?!?p> 說完,兩人又靜靜地坐了一會兒,看著這一地的月光和腳邊的落葉。
“這么多年,你是第一個陪我看著月光的人?!?p> 這一句話,倒讓傅承舟有些可憐面前這個少年老成的男子,看著也就二十歲的模樣,做事卻萬事周全。在這二十年的清宵月影里,除了孤獨,他一無所有。
看的久了,傅承舟到覺得霍連修的側顏居然好看了,棱角分明的側臉,眼中帶著星子的光,怪不得外頭有那么多姑娘對霍連修趨之若鶩。
“對了,霍大公子的身體怎么…”傅承舟剛想問,就看見了傅子衿的身影出現在了門口。趕忙迎了上去,拉著傅子衿左看看右瞧瞧,著急的問道:“子衿,怎么樣,那個老婆子為難你了?”
傅子衿搖搖頭,說道:“師兄,霍夫人對我禮遇有加。還問…問我是否婚配?!?p> “我就知道呀,她就盯著你這塊肥肉巴不得直接讓你嫁進來。所以你呢,你怎么說的?”
“我就直說了,然后她就帶我去見了霍大公子。”傅子衿想著剛才霍連平的樣子說著,“這么多年不見,他雖然身子好像不是很好,但是倒也是文雅翩翩?!?p> 傅承舟看傅子衿這模樣,心里就想到了霍連平的病情:“你們什么時候見過?難道他還好好的?”
傅子衿點點頭:“他看著是弱了些,但是氣色還是不錯的。就是小時候見過嘛,哎呀,你就不要問了。阿憑呢?”
“里面呢,早睡著了,小白陪著他。你也快些去睡吧?!备党兄劭吹贸鰜砀底玉撇⒉皇呛芟氚褎偛虐l(fā)生的事情告訴他,尤其是霍連平,便也就不問了。反正她安然無恙的回來了便好。
次日天還沒亮,霍連平和傅承舟一行便準備好了一切急匆匆的出發(fā)了。傅子衿剛準備上馬車的時候,一個仆人卻從霍府里拿出了一屜子準備好的東西拿給傅子衿,只說是霍大公子怕姑娘和小少爺路上無聊準備的小零嘴。傅子衿接過,上了馬車拆開一看,居然是一顆顆晶瑩剔透的糖葫蘆,嘴邊不自覺的露出一個淺淺的微笑,又重新把盒子裝好小心的放在了車上。
從霍家到萬俟氏族的路途并不算遙遠,行了整整一天的路,方才到了萬俟氏族的地界。傅葉白一下車,便將萬俟蘭之前給他的萬俟翎箭出示給門衛(wèi)看,門衛(wèi)見了這翎箭便立刻進去通報。
不一會兒,一個女孩的身影跑跑跳跳的出現在了前門,這身形傅承舟自然熟悉。
“小傅哥哥!傅哥哥!你們來啦!”萬俟蘭身上的傷似乎好的差不多了,走路也看上去輕快了不少。霍連修,萬俟蘭是見過的。傅承舟便把傅子衿和傅憑稍稍的介紹了一下。
“你們隨我來吧。今日,我爹和小娘他們都不在。所以我把梅長老請了過來,你們先和他見一面。其他的我就幫不了你們了?!比f俟蘭一邊說著一邊給傅承舟他們引路。萬俟作為前門八派唯一一個有域外血統的氏族,就連這府中的裝飾都有異域的風情在。
“到了,梅長老這個人不喜說話,所以你們就長話短說,也別多問?!比f俟蘭轉頭對著屋里恭敬的說道:“梅長老,他們到了?!?p> “進來吧。”房內傳出一個聽上去似乎很年輕的聲音。傅承舟讓傅葉白留在外面和萬俟蘭一起也好有個照應,便和其他三人一起進了屋。屋內的蒲團上盤坐著一個年輕的男子,看上去約摸只有十幾歲的樣子,長相秀氣的很。嗯,原來是一個好看的和尚。這是傅承舟心中唯一的想法。
“誰求機緣?”小和尚眼睛也沒有睜開便問道。
“我弟弟。”傅子衿回答。
和尚聽到這兒才睜開眼睛看了看面前的人,招了招手讓傅憑過來。傅憑倒也不害怕,就這么走了過去。
“把手給我?!备祽{聽話,將手掌合到了梅長老的手掌之上,兩個手掌相交之處,便漏出了絲絲金光。梅長老嘴里開始默默的念起了經咒。才一會兒的功夫,便松開了手掌,看著傅憑道:“歸去來兮,萬般皆夢。回去吧。你的機緣不屬于這里,就算是開了也沒有用?!?p> 一聽這話,傅憑還沒有急,傅子衿便急了起來:“長老,什么意思,阿憑他沒救了嗎?求求你,救救他,他是我唯一的弟弟啊?!?p> “子衿子衿,你冷靜點?!备党兄圳s忙拉住傅子衿,安撫著她:“你先出去等我們,我來問清楚,相信我。小白,進來?!备等~白聽到喊聲,就直接進來了,見如此情景,想必事情不太順利。傅子衿抬頭看著傅承舟,眼神堅定的一如當年的爹爹,心中踏實了一些,才跟著傅葉白出去了。
“長老,恕在下愚鈍,不知何意?!备党兄壅f著招手示意阿憑到自己這邊來。
一旁的霍連修沒有做聲,只看著蒲團上的少年。
“霍二公子。我們還真是好久不見了?!泵烽L老沒有直面回答傅承舟的話,卻問候起了霍連修。這是讓傅承舟出乎意料的事,傅承舟有些詫異的看著霍連修:“你們認識?”
“以前有過交情,只是不知道原來是萬俟氏族的人?!被暨B修目不轉睛的看著面前的梅長老。
“霍二公子的交情,我可不敢擔著,我勸這位公子也還是離他遠些,不然到時候是什么下場都不知道?!鄙倌晷χf完了這句話,又看向傅承舟,一張青澀的臉龐和詭異的笑容讓傅承舟不由得有些毛骨悚然。不過霍連修的為人,梅長老不說,他也知道,他也不是傻子。
“能不能治?!被暨B修顯然不想再和梅長老過多的回憶前塵往事,就把話題重新轉回了傅憑的身上。
“他身上的就不是病,是個契約封印。我沒辦法,就算你們開了機緣也沒有辦法。機緣只能定人生死,但不能解除封印。帶他回去吧。”
“封?。渴裁匆馑??!备党兄鄹唤馄湟饬?,傅憑連術法都沒有鉆研透徹,一直待在傅家,怎么會被下了封印,就算是要對付傅家,也不該對一個孩子下,傅子衿和傅承舟絕對是更好的人選。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傊?,我沒有辦法,任何人都沒有辦法。你們回去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