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夢境之明了

　　林溪已有十幾天沒看見陸正則了，聽見敲門聲，一下子變的很是緊張。她透過貓眼，看到了陸正則就站在門口。她開了門，陸正則拉著行李箱走了進來，說道：“從今天起，我便住在這里了?！?p>　　林溪望著他，說道：“住在這里，陸正則你什么意思？”陸正則笑了起來，雙手放在林溪的肩膀上，說道：“沒什么意思，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住在這里，我可以交房租的，你不要多想，未經(jīng)你同意，我是不會亂來的?！?p>　　林溪每每面對他如此一本正經(jīng)的說話，都會敗下陣來。很是無奈地說道：“陸正則，你這樣真的有意思嗎？”

　　陸正則笑得更開心了，“有意思呀，我覺得特別的有意思，我今天晚上就暫時睡在沙發(fā)上吧，明天我會去買張床的。好了，現(xiàn)在已經(jīng)很晚了，我要休息了，你也早點睡吧。對了，麻煩你幫我找床被子過來，謝謝了?！?p>　　林溪很是無語地看著他，說不出話來。陸正則拉著她的手，輕柔地說道：“林溪，不怕，以后有我來照顧你，現(xiàn)在，去給我拿床被子吧，我在非洲的這三年過的很是辛苦，身體已大不如從前，不能著涼的，不然很容易生病的?！闭f完，推了一把林溪，“乖呀，去吧?！?p>　　林溪并沒有多余的被子，她拿了床空調(diào)被給他，陸正則開心的接了過來，說道：“去你房間吧，我要脫衣服洗澡了，你在這里我會不好意思的?！?p>　　林溪斜了他一眼，說道：“陸正則，麻煩你搞清楚狀況，好嗎？這里是我家，不是你家。”

　　陸正則坐在沙發(fā)上，抱著空調(diào)被，語氣幽幽地說道：“就算是你家，你也不能這么看著人家脫衣服吧。你現(xiàn)在怎么變成這個樣子了，之前給你看，你可是都不好意思看的呀?！?p>　　林溪閉著眼睛搖著頭嘆了一聲，陸正則連忙站了起來，對著她的額頭，輕輕地吻了一下，“晚安，早點休息了，我今天實在是太累了，改天吧?！?p>　　林溪憤憤地跑到了房間，啪的一聲關(guān)上了門，門外傳來陸正則的聲音，“不要生氣嘛，明天好吧?！?p>　　林溪朝著門外，大聲地喊道：“陸正則，你閉嘴，否則的話，趕緊滾出去?！?p>　　林溪摸著額頭，似乎還帶著陸正則的溫度，想想又覺得很是好笑。不一會，客廳里也沒有了聲響，林溪趴到門縫中看去，陸正則似乎已經(jīng)睡了過去。她有些擔(dān)心被子薄了，陸正則的話終究還是讓她擔(dān)心了，又翻出一條大的毛巾，躡手躡腳地走出去，輕輕地蓋在了陸正則的身上。

　　看見她轉(zhuǎn)身了，陸正則睜開了眼睛，心道“林溪，不怕，有我呢，我會一直陪著你的?！辈痪?，陸正則帶著安心和滿足，沉沉地睡了過去。

　　林溪躺在床上，卻是輾轉(zhuǎn)難眠，只要一想到陸正則就睡在外面，她就一點睡意都沒有。她找了本書，看了起來。

　　早晨，林溪在一陣食物的香味中醒來，她推門出來，陸正則坐在餐桌前朝她笑的開心，林溪揉了下眼睛，“傻了呀，趕緊去洗漱了，看你很愛吃，我去買了上次的餛飩?！标懻齽t笑著說道。

　　林溪急忙沖進了衛(wèi)生間，瞬間眼淚流了下來，她用水仔細的沖洗了下眼睛，又化了點眼妝，再三確認看不出哭過，才出來。

　　陸正則喊道：“你快點過來了，我上班就要遲到了。你吃完，碗放在洗碗池里了，我下班回來洗。我先走了。”說完，輕輕地擁抱了林溪，“真舍不得就這么離開你呀，晚飯等我回來做，你要按時回來?！?p>　　林溪保持著擁抱的姿勢，懷里的人卻已經(jīng)離開了，林溪呆呆地坐在餐桌前，看著桌上擺的東西，眼淚再次地流了下來。

　　陸正則在醫(yī)院查完房后，和同科室的同事?lián)Q了個班，便去采購了。他去超市買了很多的廚房用具，又去生鮮市場買了不少的海鮮。然后開車去了家具城，買了床，買了書桌，想著林溪房中那個硬得膈人的沙發(fā)，果斷地又買了個新沙發(fā)，這才心滿意足地回到了林溪的住處。

　　晚上，林溪開門一進來，便覺得平時很是寬敞的客廳，變得緊湊了不少。陸正則正在廚房里，陣陣的飯菜香味從里面飄出來，林溪沒有發(fā)出任何的聲響，只是靜靜地站在廚房門口看著他。

　　陸正則聽見了開門聲，抽油煙機的響聲蓋過了林溪的腳步聲，他覺得身后有人在看他，一轉(zhuǎn)身便看到她就站在自己的身后，他的內(nèi)心忽然間就快樂地開出了花朵。他走到林溪的面前，用雙臂輕輕地環(huán)抱了一下，語氣里滿是討好的意味，道：“很快就好了，你先歇后，我新買的沙發(fā)，你去坐下看舒服嗎？”

　　林溪點頭答應(yīng)了，坐在沙發(fā)上，眼睛卻一眨不眨地看著廚房里的他。

　　飯菜很快就好了，都是林溪愛吃的，陸正則往外端菜的時候，心情頗有些忐忑地說道：“很久沒做了，不知道味道怎么樣？”

　　林溪拿起筷子，嘗了一口，說道：“嗯，挺好的?！?p>　　陸正則遞了碗飯給她，討好地說道：“你喜歡就好，你太瘦了，要多吃些。”說完，便把菜不停地往林溪的碗中夾，他也不吃，就看著林溪。

　　林溪在陸正則的注視下，吃完了一碗飯，摸著有些撐的肚皮，笑著說道：“不能這樣吃，太容易長胖了。你工作也忙，真的不需要再做飯給我吃，我在公司吃也是一樣的。”

　　陸正則低著頭，看著碗，說道：“林溪，我想好好照顧你，不要再拒絕我了，好嗎？”

　　林溪看著他，說道：“正則，真的不需要這樣的，我們就像之前說過的那般，一別兩寬，各生歡喜不好嗎？”

　　陸正則緊緊地抓著她的手，說道：“好，一別兩寬，各生歡喜。不過在我找到新的歡喜之前，我要留在這里。我這三年苦極了，每天的呼吸都是痛的，我也不想再虛度光陰，現(xiàn)在你便是我的歡喜?！?p>　　林溪抽出了手，說道：“隨你吧，不過你要盡快離開。還有呀，你上班也很忙的，真的不需要再做飯給我吃?！?p>　　陸正則笑著，說道：“好，我會盡快離開的，我保證說到做到，我每天都做早飯，晚飯有時間就做，覺不會耽誤工作的，你不用擔(dān)心我的?！闭f完，便開心地吃了起來。

　　林溪對于陸正則的變化很是奇怪，現(xiàn)在不管自己怎么說，他都一律笑著答好，卻依然我行我素。前段時間那個動不動就發(fā)脾氣、沖自己生氣的陸正則再也不見了，現(xiàn)在的他，整天一副討好自己的笑容，讓她每每狠不下心說出傷他的話。

　　吃完飯后，陸正則拉著林溪在外面散了一會步，講了些非洲當(dāng)?shù)胤棚L(fēng)土人情?；氐郊液?，倆人便各自看書。醫(yī)生是個終身學(xué)習(xí)的職業(yè)，林溪記憶中最多的也是陸正則坐在書桌前看書的模樣?？磿拈g隙，陸正則切了些水果，放到了林溪的面前，說道：“吃點水果，其實你真的不需要這么拼命的，我養(yǎng)你便好了?！?p>　　林溪頭也沒抬，只顧低頭看書。陸正則也不生氣，拿起一塊蘋果，塞到了林溪的嘴里，看著林溪的模樣，哈哈大笑。

　　生活就這樣平淡地過著，一眨眼，陸正則搬過來已經(jīng)有一個月了，而且絲毫沒有要搬出去的打算。他每天早早地起來堅持做早飯給林溪吃。大部分時候，晚飯也會做好，邊靜靜地看書，邊等著林溪下班回家。時間好像回到了三年前那般，這樣相似的場景，時常讓林溪恍惚，仿佛這三年的分離從未存在一般。

　　倆人似乎找到了相處的新方式，陸正則也只是偶爾的親下，抱下，甚是規(guī)矩。林溪的變化卻是很明顯的，一個月下來，她胖了5斤，陸正則開心地不得了，這不，正商量著林溪去吃一頓慶祝一下。

　　“我們?nèi)コ孕┡Ｅ虐桑谕饷娉?，我做這個不行，味道總是欠缺了些?！标懻齽t說道。

　　林溪現(xiàn)在和陸正則每天的話題就是吃，除了吃還是吃，除此之外，陸正則也總有辦法給你繞到這個話題上來。林溪每每想把話題轉(zhuǎn)到讓他搬出去這個話題上時，陸正則瞬時就變得像個無家可歸的小可憐一般，眼淚汪汪地乞求般地看著林溪。林溪有些無奈，卻也無可奈何，她的心里又何嘗真的愿意陸正則搬出去呢？

　　林溪也有些想吃牛排了，便點了點頭。陸正則開心地披上外套，準備出門。在門口，遇見了樓上的阿姨，阿姨笑著說道：“小陸，和女朋友出去呀，上次真的是謝謝你了，多虧你了，再晚一些，你劉叔叔就搶救不過來了。”

　　陸正則也笑著說道：“阿姨，你客氣了，這都是我們醫(yī)生應(yīng)當(dāng)做的。阿姨，我們先走了，你們注意身體呀?！?p>　　看著他走遠的背影，阿姨不禁感嘆道：“多好的小伙子呀，真是可惜了，有女朋友了?！?p>　　林溪看著陸正則，說道：“你現(xiàn)在連老年人都不放過了，收起你的笑，不是之前告訴過你，不準對任何異性笑的嗎？”

　　陸正則哈哈大笑，“你是我什么人呀，我想對誰笑，就對誰笑，能管住我的人就只有我的女朋友和老婆，你選一樣吧?！?p>　　林溪差點中了他的套路，反手推了他一下，“我不是你的什么人，你愛對誰笑就對誰笑?！标懻齽t笑的更加開心了，他的林溪終于開始慢慢地在打開她沉重的心結(jié)，他把林溪攬進了懷里，“以后，我只對你笑，可好?”

　　林溪此刻真的好想回答好，可卻沒有說出口。

　　吃完飯后，陸正則牽著林溪的手，問道：“下周，我有3天的假期，你想去哪里玩下嗎？”林溪很是納悶，說道：“你最近怎么這么的清閑呀，不上班嗎，你這樣沒少挨領(lǐng)導(dǎo)罵吧？”

　　陸正則很是鄭重地說道：“林溪，從非洲回來后，我的身體一直都不是很好，醫(yī)院并沒有給我安排很多的手術(shù)，我現(xiàn)在也很少做那種大型的手術(shù)了，我大部分時間都在門診上?！?p>　　林溪緊張地問道：“你是哪里不舒服嗎，要不要緊呀？”陸正則把她摟在懷里，說道：“這個事情事關(guān)男子的尊嚴，我現(xiàn)在不想說?！?p>　　林溪聽到他這么說，更加的好奇，一路上都不停地追問著。陸正則見她著急，笑著說道：“林溪，你不是說過一別兩寬，各生歡喜嗎？我想我是沒有那個資格了，我在非洲時染過兩次瘧疾，雖然現(xiàn)在是治愈了，可是卻影響了我的生育功能，我這輩子可能都沒法做爸爸了。我實在是不想再去禍害別的女孩，想現(xiàn)在這樣，一直單身也挺好的?！?p>　　林溪拉著他的手，如被雷劈了一般，又好似掉進了無盡的深淵一般，怎么會這樣呢，老天爺真的是太不公平了。林溪渾身都在顫抖，手一直哆嗦個不停，她上前一步，輕輕地抱住了陸正則的腰，輕輕拍著他的后背，說道：“不要緊的，你還有我呢?！?p>　　陸正則頭放在她的肩膀上，說道：“我不傷心，反正最痛的也不過就是你和我分手，生不了孩子算什么呢，實在喜歡去領(lǐng)養(yǎng)一個就是了?！标懻齽t心里不停地道著歉，“林溪，對不起呀，我真的不是故意要騙你的”

　　林溪太清楚聽到這種消息的心情了，她想安慰，卻不知道如何說出口，只是不停地拍打著陸正則的后背，陸正則有些不忍，不禁抱緊了她。可又忍不住的開心，欺騙就欺騙吧，自己這么慘，林溪肯定不會離開的，只要林溪不離開自己，怎么著都行。

　　林溪一臉沉重地回到了家，事情說開后，她忽然明白了陸正則最近一系列反常行為，回來的一路上，她都緊緊地拉著陸正則的手，陸正則的心里則是樂開了花。

　　“下周，我們?nèi)ツ侠ド桨?，我好喜歡那個地方。”林溪說道。

　　陸正則楞了一下，明白了她的意思后，連忙說道：“好呀，不過你可不能再喝酒了，真是太可怕了。”林溪輕輕地推了他一把，說道：“好了，我保證不喝，你也不準買。”

　　陸正則抱住她，像現(xiàn)在這樣多好呀，如果林溪一直不能治愈，那就讓這個謊言一直繼續(xù)下去吧。

　　當(dāng)晚，林溪靜靜地坐在床上，拿著已經(jīng)泛黃的全家福，眼淚不停地流。林溪似要把這些年積攢下來的淚水流盡一般，淚水吧嗒吧嗒地落在了照片上，不一會就模糊了，林溪似全然沒發(fā)覺一般。

　　等到深夜，她輕輕地來到了陸正則的房間，躺在了他的身邊，從后面抱住了他。許是哭得太久了，抱著陸正則時，她的呼吸中還能聽出哭過的痕跡。

　　陸正則不禁有些想罵自己，他不敢動，只能裝睡，任由林溪抱著他。林溪貼在他的后背上，感嘆著老天爺?shù)牟还?，她的正則做錯了什么，要經(jīng)歷這樣的痛。她永遠都忘不了，陸正則在她面前描述過的那個五歲的小女孩，他的語氣里滿滿的都是對那個孩子的喜歡。想到這里，林溪的眼淚又流了出來，許久，她哭累了，她抽泣著睡了過去。

　　陸正則一直等到林溪睡著了，才轉(zhuǎn)過身來，把她放平，輕輕地擦去她臉上還未干掉的淚水，心疼又無奈，在她的額頭上輕吻了下，道：“林溪，我這次再也不會離開你了，余生就讓我陪在你身邊，一房、兩人、三餐、四季?！?p>　　第二天，陸正則醒來時，林溪已經(jīng)起床了。陸正則喊了她一聲，林溪聽到聲音忙走了過來，朝他粲然一笑，說道：“正則，起床了，早餐我做好了，抓緊起來，趁熱吃?！?p>　　看著林溪的滿臉笑意，陸正則的心臟瞬間停跳了半拍。自他回來，他第一次在林溪的臉上看到如此燦爛的笑容，他一下子從床上跳了下來，給了林溪一個大大的擁抱，用力地在她的額頭親了一下，笑著去洗漱了。

　　林溪看著他的背影，喃喃地說道：“正則，我這次再也不會離開你了，余生就讓我陪在你身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