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落,連芷連畫忙讓開身,讓拿著瓷瓶的宮女好做事。
“娘娘,有點疼,您忍著些。”宮女溫聲說道,先拿藥酒輕輕擦了擦傷口。
床上的女子連疼都忘了,只愣愣的看著正低頭給她上藥的宮女。
“連芪?”
“是奴婢,娘娘可是疼了?很快就好?!鄙纤幍膶m女抬頭溫聲說道。
疼?
是了,她會疼,會流血,她……
抬起另一只手放在胸口,
砰砰砰~
她的心臟,是跳動的?!
這,
這!!!
“連畫,給我鏡子,快。”
女子極快的翻身坐起身,對立在一旁的連畫吩咐。
“娘娘您慢點,當心又流血?!边B芪忙扶住女子受傷的那只手。
女子卻無心在意這個,且,能流血是好事。
只有活生生的人,才有血有肉?。?p> “娘娘,別急,鏡子來了。”
女子也不管傷口,伸出雙手捧著鏡子舉到眼前。
這,
是她!
也不是她。
這是年輕時候的她,不是被熬的不成人樣,死在冷宮里的她。
女子,顫著一只手摸著自己的臉龐,她連瀟冉活過來了。
帶著記憶活過來!
“哐!”
銅鏡摔在地上發(fā)出刺耳的聲音,但三個宮女卻無心收拾。
只因,
那女子,在看完鏡子后,就掩面哭起來,哭的跟個孩子似的。
“娘娘,您怎么了?”
“別嚇奴婢們?!?p> “娘娘?!?p> 這哭聲聽的幾個貼身大宮女心里酸溜溜的。
也忍不住紅了眼眶。
一時間主仆一起哭了個痛快。
帶著太醫(yī)趕回來的連珠一瞧,也憋著嘴哭了起來。
太醫(yī):我是誰?我在哪?發(fā)生了什么?
太醫(yī)一把年紀,也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人,可面對這種情況,真是……尷尬的冷汗都下來了。
太醫(yī):真是太難為我老家伙。
還是連芪先收拾情緒,“勞煩太醫(yī)跑一趟。”
太醫(yī)摸摸胡須:“姑娘客氣,都是應(yīng)該的?!?p> 兩人的對話,讓陷入情緒不可自拔的主仆幾人暫時收住。
“給娘娘請安?!?p> “免禮,勞煩您跑一趟,流點血而已,沒什么大事。”連瀟冉聲音里帶著濃濃的鼻音,又吩咐連芷給太醫(yī)搬來凳子坐下。
也不耽誤時間,主動把受傷的那只手遞過去。
許太醫(yī)一看,血已經(jīng)止住了,又看了上的哪種藥粉,便心里有數(shù),不算大問題。
但對這皇宮里金尊玉貴的主子們,破個皮也是大事。
更何況……
“許伯父,若有機會幫我給家里帶句話,就說,別再掛念我,我會很好。讓他們都照顧好自己?!碧崞鸺胰?,連瀟冉眼里又沁了淚水。
許太醫(yī)聞言,忙道不敢。
哪怕眼前這女子也算他看著長大的閨女,哪怕看女子傷懷也心疼。
但是,君臣之別,天壤之別。
“許伯伯?!边B瀟冉啞著聲音又喚了一聲。
“唉!”許良成條件反射應(yīng)了一句。
應(yīng)完就看到有了笑容的女子。
許良成無奈嘆口氣:
“娘娘,這不合規(guī)矩。”
連瀟冉眼底閃過嘲諷,“規(guī)矩是用來破的,不是用來守的。”
許良成:……
心里知道就好,說出來干嘛,唉,這實誠丫頭,真讓人操心。
聽不到、聽不到,老頭子啥也沒聽到。
許良成收起藥箱,“娘娘別擔心,不會留疤。讓你的人跟微臣再走一趟,我跟你拿點潤喉的東西?!?p> “娘娘好好歇息,萬事寬心,微臣告退。”
“好,許太醫(yī)慢走?!边B瀟冉說完又對還包著眼淚的連珠看過去,好笑吩咐道:“連珠再跑一趟吧,記得讓小塵子跟著,打上燈籠?!?p> “是,娘娘?!边B珠福身。
起身的時候眼巴巴的看著連瀟冉說道:“奴婢很快就回來。”
不能撇下奴婢偷偷哭。
等著奴婢陪您一起哭。
連珠的心思全在臉上,看的連瀟冉嘴角抽抽。
揮揮手,去吧去吧!
本宮才不哭呢!
“給我準備熱水,我泡一會兒?!边B瀟冉起身在地上走動著。
一切都太突然,又驚又喜的,身子都僵了。
連芪張張嘴想提醒一下,想想還是不說吧。
她們多留意傷口,不讓沾水就是,一會兒再加點甘菊在水里。
娘娘最近太傷神了。
—————
皇宮,是秘密最多的地方,也是最難有秘密的地方。
尤其是后宮。
鳳臨宮半夜三更叫太醫(yī)的事,讓有心妃嬪主子們,都得了消息。
不過也都是一聽而已,向來這放在明面的消息,都是不打緊的。
既然不打緊,何必緊張呢!
繼續(xù)睡吧。
龍陽宮里剛幸完小嬪妃的司赟(yun)飛(fei),聽完下面的匯報,喝水的動作一頓。
皇后這是不舒服?
思緒在心頭一轉(zhuǎn)。
“愛妃先回去,朕明兒個去看你?!彼沮S飛不咸不淡的對整理衣服的女人說道。
“李盛安,差人送曲美人回去。朕看看皇后去。”說完就大步走出內(nèi)室到外面更衣。
那位曲美人抿了抿唇,“恭送皇上。”
送走皇上后,
“小主,奴才送您。”龍陽宮的一個二等太監(jiān)躬身對曲美人道。
還在穿衣服的曲香琳眼底閃過難堪,咬了咬牙,終是帶著笑,柔聲說道:“勞汪公公稍后?!?p> “小主客氣,應(yīng)該的?!?p> 曲香琳芊指快速在衣服上劃過,“走吧汪公公?!?p> “好嘞,小主注意腳下,”
曲香琳含著笑,就著昏黃的燈籠,走在干凈整潔的青石路上。
路兩邊那在白日里美麗的花草樹木,在夜幕之下,顯得影影綽綽,有幾分嚇人。
對此,曲香琳臉上卻毫無異色,不慌不亂的走著。
—————
“你來干什么?”剛泡完澡出來的連瀟冉,皺著眉看向在她殿內(nèi)喝茶的人。
這話一出,讓伺候的宮女太監(jiān)一溜的跪下。
唯恐皇上生氣。
連瀟冉身邊的四個連字排開的大宮女,更是提著一顆心。
司赟飛瞧著披散著長發(fā),著一身玉色里衣的皇后,挑挑眉。
這語氣,貌似有火氣啊!
“皇后這是什么話,朕聽說皇后叫了太醫(yī),就立馬過來,皇后這語氣,是不歡迎朕?嗯?”司赟飛轉(zhuǎn)著杯子,似笑非笑的望著連瀟冉。
連瀟冉盯著司赟飛那張臉看了一會兒。
垂了垂眼,“哦?!?p> 哦?
司赟飛手指一頓,復(fù)而一笑,放下杯子,站起身朝連瀟冉走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