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你們兩個,聊的沒完沒了啊,把本小姐晾在一邊,仔細(xì)我回去向時淵殿下告狀!”賀君賦坐在石凳上半天了,屁股都坐麻了,可就是插不上一句話,氣憤之下只好嚇嚇那個喋喋不休的玲悅。
玲悅不好意思的搔了搔頭皮,說:“哈哈,央蕭大哥他太冷漠了,我也是想讓他多說說話?!?p> 賀君賦聞言,又瞟了他一眼,確實(shí),認(rèn)識他的時候雖不久,但他一直都是那一個表情,現(xiàn)在他正抱著自己的那把刀,細(xì)細(xì)擦拭著。
拱門外,丫鬟傳來了信兒:“二小姐,午膳做好了?!?p> “知道了,我這就去。”她轉(zhuǎn)頭,“央蕭,你在這守著,我和玲悅先走了?!?p> “是。”
賀君賦怕大夫人又挑她毛病,所以走的速度快了一些,玲悅的小短腿都跟不上。
說到底,大夫人的背景還是很厲害的,余氏一脈在京城可是有名的世家,要不然她又怎能嫁到丞相府來輔佐丞相。不過說“輔佐”一詞,還是有些抬舉這小肚雞腸的婦人了。雖然她家世代為官,可她卻是個勢利眼的女子,只有婦人之見。
人們常說:女子無才便是德。賀君賦就不這樣覺得,她覺得女子就該飽讀詩書,為自己的才華派上用場。明大義,知禮儀,才是女子該學(xué)的事。
只可惜啊,余氏只有權(quán)勢,無才識。惡毒的思想再多,沒有本事去做,到最后還不是個窩囊廢,賀君賦到底還是懂,陪著她們玩兒,就得慢慢耗著。
“父親,母親。”到了小廳,賀君賦等二人入座后,才同張裊裊一起坐下。
“二姐姐,你這半個月待在時淵王府過的好不好呀?”張裊裊湊到賀君賦耳邊,關(guān)心道。
“還...不錯?”
張裊裊瞧著賀君賦臉上的傷,心疼的說:“你這是還不錯?父親和大夫人都對你不聞不問的,你也肯忍氣吞聲?!?p> “我有什么辦法,除了忍氣吞聲,還能做什么?”賀君賦溺寵的摸了下張裊裊的小臉,笑著說:“不用擔(dān)心我,用膳吧。”
——
用完膳后,張裊裊和賀君賦一起出了小廳,令賀君賦驚訝的是,一直和她沒有瓜葛的大少爺張清玄竟叫住了她。她帶著疑惑回頭,張裊裊先替她問道:“大哥,你有什么事嗎?”
“張...知柔?”
“正是。”賀君賦輕輕的笑了,從前自己呆在丞相府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的,這大少爺居然還沒有記住自己的名字,不由得一笑。
“二...二妹,我見你臉上有傷,可是遇到了什么事?”他從袖中拿出了一瓶金瘡藥,溫柔的塞進(jìn)了賀君賦的手中,“若二妹真的有什么事,大可放心的與我講。你我二人雖然生疏,但我身為哥哥,一定會為你做主?!?p> 賀君賦呆住了,這位面容姣好的溫柔男子竟然是自己的哥?
“多,多謝了。”
賀君賦傻傻地接過,在心里說:喔,這么帥的哥哥,我還是第一次見,有點(diǎn)小激動呢!
其實(shí)張清玄知道張知柔這個名字,只是他原本已經(jīng)做足了準(zhǔn)備,要鼓起勇氣去叫她的時候,還是緊張的忘掉了。
但是...雖然張清玄是緊張之下才忘記了她的姓名,可賀君賦是真的忘了張清玄的姓名了,尷尬的問:“大哥...你的名字是...”
他微笑道:“哦,張清玄?!?p> 張裊裊意味深長的看了張清玄一看,嘟起嘴巴一臉“我明白了”的表情,哼哼笑了兩聲,拉著賀君賦走了。
“二姐姐我們快走,我還有事情要告訴你呢!”張裊裊推著賀君賦向前進(jìn)的時候,突然回了頭,朝張清玄吐了下舌頭,也不出聲,就用口型說道:“你終于有出息了?!?p> 張清玄不解其意的皺了皺眉,深深地望了賀君賦一眼就離開了。
東院內(nèi),張裊裊和賀君賦坐在石凳上,央蕭和玲悅則站在一旁。
張裊裊說:“二姐姐,你知道我前些日子在大姐的房間里聽到什么了嗎?我不說,你也應(yīng)該知道吧。”
賀君賦點(diǎn)點(diǎn)頭,“李貴。”
“正是。那晚下著雨,我碰巧躲在她的房檐下,我第二日就去求爹爹讓我出去,可他不許我去?!?p> “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你看,我這不是沒事嗎。”她笑了笑。
張裊裊看著賀君賦滿臉的傷,“這哪里是沒事?!二姐姐,她們就是看你剛回府,看你好欺負(fù)!你怎么能任由著她們呢?這次你是平安的回來了,那下次呢?下次還有誰來保護(hù)你???”
“裊裊,我知道你是擔(dān)心我,可你也說了,我剛回府,在這里我誰都不熟悉,我本來就是個被拋棄的,現(xiàn)在就算回了府,又有誰能待見我?所以現(xiàn)在,忍耐,是最好的反抗?!?p> “姐姐,你難道要一直忍嗎?大姐都做到什么地步了,這是第一次,第一次??!”
“放心吧,我會保護(hù)好自己的,啊。你啊,最近就不要和我走的太近了,免得牽連了你?!?p> “我有什么好怕的啊,在府里生活這么多年,早就看明白了?!睆堁U裊趴在桌上上,無奈的說道。
“好了,時候不早了,回去吧?!?p> “二姐姐,你要記住我的話?!彼樟讼沦R君賦手后離開了。
“小姐,我覺得...四小姐她說的沒錯,雖然我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但是大小姐看起來就不像好人!”
“玲悅,別胡說,你也不懂得避嫌,快進(jìn)屋吧,要天黑了?!辟R君賦告誡了玲悅,讓她進(jìn)了屋后,又對央蕭說:“央蕭,守在外面蚊蟲多,不然進(jìn)來吧?”
“小姐,這不合規(guī)矩。”
“有什么不合規(guī)矩啊,我又沒讓你進(jìn)到最里面,你在客廳里守著便是了。”
央蕭猶豫了一下,就被賀君賦拽了進(jìn)去,安排到了一個墻角。
“喏,你就站在這兒,我把冰塊兒給你推過來?!辟R君賦將裝著冰的大桶推了過去,又走到門口,朝那棵大樹望了望,“看來他今日是不會來了?!彼p輕合上了門,早早的就歇息了。
這幾日閑來無事,賀君賦總會在桃花樹下背誦古詩。
轉(zhuǎn)眼已是六月,蟬在樹上鳴叫著,擾的賀君賦心煩意亂。
“這一直都見不到太子,那我回來的意義是什么啊,還不如繼續(xù)待在時淵王府,過著愜意的小生活呢!”
賀君賦不知怎的就冒出來這樣一個念頭,死勁搖了搖頭,又把這個念想給搖沒了。
她把厚厚的書往自己腿上拍了拍,喚了一聲央蕭:“你過來你過來!”
“小姐有什么吩咐?!?p> 她問:“玲悅出去了嗎?”
“出去了?!?p> “什么時候能回來???”
“玲悅姑娘走的時候說,大約半個時辰。”
“半個時辰?”她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睛,“那也快了...哎央蕭,你幫我個忙,你等玲悅回來的時候,就告訴她,幫我打個幌子,我要出去一趟,若是有人問起我,就讓玲悅說我著了風(fēng)寒,不宜見人。”
“小姐,為什么一定要告訴玲悅,難道告訴我不可以嗎?”
賀君賦想了一會兒,“嘶,央蕭...”她起身拍拍屁股,伸出手觸碰上了央蕭的額頭,央蕭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也不敢動彈。
“你也沒發(fā)燒啊,喂,這可是你第一次,第一次跟我說這么多話。”
央蕭的臉有些燙,也不知道是什么緣故,“小姐...不喜歡我話多嗎?”
“啊...也不是,就是覺得意外。還有啊,我讓你一個大男人打幌子...屬實(shí)不太好。而且,你又不擅長撒謊,對不對?玲悅機(jī)靈些?!?p> “小姐要去哪,我也去?!?p> “啊呀...你就...不要跟著去了吧?就是沒事瞎出去逛逛,你還在東院好好看家吧,啊?!辟R君賦拍拍央蕭的胸脯。
“可是保護(hù)好小姐是屬下的職責(zé)。”
“我現(xiàn)在命令你,不許跟著我?!辟R君賦撇撇嘴,撒腿就往樹上爬,央蕭嚇的往前一步,生怕賀君賦一個不注意就掉下來。
“小姐小心著些?!?p> “知道了,我又不是沒爬過?!?p> “屬下不知道小姐爬沒爬過?!?p> 賀君賦已經(jīng)跨上了墻,朝底下大喊一聲:“就你最耿直!無語,走啦!”
“小姐小心!”
人已經(jīng)跳下去了,央蕭因?yàn)閾?dān)心而喊出的聲音卻還在回蕩。
“哼哼,可算出來了,一個月沒有出來,可憋壞我了?!?p> 賀君賦自豪的拍拍手,剛走沒幾步,就撞進(jìn)了一個男人的懷里。
“知柔這是做什么去?”
那個熟悉的聲音在賀君賦的頭上方響起,又是那個成熟穩(wěn)重的感覺。
賀君賦抬頭望去,龔時秋正拿著扇子為自己遮陽,一臉好奇的看著賀君賦。
“啊...太子殿下,是我冒犯太子殿下了,殿下請見諒!”賀君賦從他懷中退了出來,連忙道歉。
“小野貓學(xué)會跳墻了?”他嘴角勾起一個好看的弧度,沒有被遮住的一縷陽光照在他的一只眼睛上,充滿光亮。
“娘親啊,說曹操曹操就到了!怎么辦怎么辦,怎么和他相處啊...”賀君賦在心中默念著,腦回路一轉(zhuǎn),反問道:“野貓本不就是會跳墻的嗎?野貓還會爬墻呢?!?p> “哦?”他被賀君賦的話逗笑了,“那這只小野貓,能不能給本宮表演一個爬墻呢?”
“這...我...我剛跳下來啊...”賀君賦尷尬的笑了笑,臉上寫滿了窘字。
“不逗你了?!彼炙崃司头畔铝苏凵龋频阶约盒厍吧攘松?,好像是意識到了什么,把拿著折扇的手緩緩伸向賀君賦,然后快速的扇了兩下,又頓一下,又扇兩下。
這一系列的動作十分呆萌,就連賀君賦也呆住了。
“熱...熱不熱?本宮給你扇一扇?!彼蚯暗土说皖^去詢問她,她才反應(yīng)過來,“啊不熱,多謝太子殿下...”
“本宮不是說過嗎,在外面叫我時秋就好了。”他將折扇收了回去,又在自己胸前扇著。
“那太子殿下,不是還以‘本宮’自稱嗎?”
龔時秋停頓了一下,微微笑道:“好好好,我們兩個現(xiàn)在是朋友?!?p> “時秋為何會出現(xiàn)在這里?”
“嗯...我要是說,我是來專門看你的,你信嗎?”
賀君賦以為他在開玩笑,就也用看玩笑的語氣說:“時秋有這般閑情雅致?還來探望我一個無名小卒。”
“隨你怎么想吧~那...不知知柔得不得空,陪我走一會兒?”
“好啊,正好我出來不知道干些什么呢?!?p> 兩人肩并肩漫無目的的走在街上,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
“知柔,我上次贈給你的面具,你可還留著?”
“昂,留著呢?!?p> “那可是我們友情的見證,可不能弄丟了。”他只要一跟賀君賦說話,就會輕輕揚(yáng)起嘴角。
“那肯定不會弄丟啊,畢竟是太子殿下送給我的東西,我必然要好好保管的?!彼龑ⅰ疤拥钕隆彼膫€字放輕了讀音,俏皮的說著。
“時秋,有沒有...喜歡的人?”她壯了壯膽子,問道。
“喜歡的人...”他很認(rèn)真的捏起了自己的下巴,回答道:“母后。”
“噗...”賀君賦一個沒忍住就笑了出來。“哈哈哈哈哈,你怎么這么可愛呀?”她拍了拍龔時秋的手臂,笑的肚子疼。
龔時秋瞥眼去看他,露出了滿意的笑容,問:“你笑什么?”
“沒什么,就是覺得你可愛極了?!?p> “可愛又不是形容男子的,若是形容你這樣的女子,那肯定是恰到好處的?!?p> “哦?那我就當(dāng)你是夸我咯,多謝時秋公子?!辟R君賦福了福身,故作微笑的樣子答謝。
“頑皮?!彼鹆祟^,又直視起了前方,開心的笑了笑。
“想不到時秋也有得空的時候。”
龔時秋用折扇拍拍自己的下巴,打趣說:“一得空便想著來找你了,說來也巧,我剛想去找你,你就自己撞我懷里了。”
“這是哪兒跟哪兒???你這樣說不嫌害臊。”賀君賦和他置了氣,轉(zhuǎn)過頭悶悶的說了這句話。
龔時秋給賀君賦扇風(fēng),立刻認(rèn)錯:“我錯了,知柔姑娘大人不計(jì)小人過嘛,雖然我句句屬實(shí),但知柔并不這樣覺得,那我只好認(rèn)錯咯?!?p> “道歉還這么不誠懇,該罰!”賀君賦擋開了他的折扇。
“哦...那知柔說說,該罰我些什么好呢?是以身相許,還是以身相許?”
“你一個大男人,要以身相許?”
“怎的不行?你方才還說我可愛,我又如何不能以身相許?”
“不行不行,你得讓我考慮考慮?!?p> 他笑著俯下身,湊近賀君賦耳邊輕聲說了一句“那知柔便好好考慮罷?!焙?,揮著折扇步調(diào)輕快的離開了。
賀君賦還沒反應(yīng)過來,等她回過神時,才對著那背影大喊:“龔時秋!你敢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