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末夏初,午后的陽光當(dāng)照,我這個陰差陽錯而重歸青春的少年,沒有在學(xué)校里勤苦讀書,而是在的平坦的油柏路上狂奔,后面還跟著一只在笑的柴犬。
此情此景,不知道惹來多少路人異樣的目光。
我奔跑的姿勢十分別扭,因為右手被包扎了起來,跑步的協(xié)調(diào)性不是很好。
今天是我術(shù)后的第三周,恢復(fù)得還不錯。
王宸毓回去準(zhǔn)備高考了,其余三人集訓(xùn)沒有什么效果,索性就放了假,結(jié)果只有我一個人整天蹲在基地孤零零地逗狗。
因為實在太無聊,我就和白若海要了點差事做,結(jié)果這老頭嫌我在診所里蹭吃蹭喝還一直幫倒忙,就特地為我安排了個圖書管理員的工作。
我一開始是拒絕的,書是不想再讀了,腦子里該有的上輩子已經(jīng)有了。但白若海說允許我?guī)Ч吠?,而且圖書館的環(huán)境適合靜養(yǎng),我還能沒事去操場散散步,陶冶陶冶性情。
這簡直就是老年退休工作者的福利啊,不用整天待在診所,不用整天面對那些老頭老太。還有溫度計和針頭,想想倒還不錯。
但是當(dāng)我白天醒來的時候……
“要遲到了!”我一路狂奔,阿三在后面追。其實我也想過打車,但別人不讓狗上啊。
……
“呼,是這里沒錯了?!?p> 我看著眼前的校門,那巨型大理石上鐫刻著“楓林大學(xué)”四個紅字,石頭后面是闊而氣派的校園,有無數(shù)挺立的教學(xué)樓、觀賞用噴泉、踩著自行車慢慢悠悠賞景的情侶、背著包揣著書的學(xué)生,進門路口兩邊栽滿了樹,枝上是醉人還未熟落的楓葉。
這就是大學(xué)嗎?
我兩輩子,為了打職業(yè)都止步在了高中校園,第一次見到這樣恢弘氣派的學(xué)府,此行應(yīng)該是個不錯的體驗。
我要進門,卻被門禁攔住,隨即敲了敲保安室的門:“大叔,能讓我進去嗎?”
香甜的午睡被打擾,這個胡子拉碴的大叔顯然很不高興,睜著半只眼不耐煩道:“不好意思,非本校生一律不得入內(nèi)。”
“我是這里的圖書管理員,今天第一次來?!蔽冶砻魃矸荩@然不信。
“東西呢?”
“什么東西?”
“連證明你身份的東西都沒有,我憑什么讓你進去。你們這些人我還不清楚,上次裝腿瘸,這次裝斷手,真以為保安是這么好騙的嗎?”
我右手裹著紗布,腳后跟著小狗,就這么愣在了門口,究竟是我在做夢還是他沒睡醒?
就在我發(fā)愣的時候,幾個女生結(jié)伴走來,保安直接開了門。她們經(jīng)過的時候刮起了一陣濃濃的香風(fēng),連趴在地上的阿三也打了個噴嚏。
“憑什么她們能進去?”我指著那幫女生,不服了。
“她們是女生,你見過女生特意混進學(xué)校去看男生的嗎?省省吧,有了證明你隨便進去,愛看誰看誰,沒有就站門口看吧,有能耐你逮一個做自己女朋友。瞅你那樣兒……”
臥槽?這大叔東北來的吧?
“喂,老頭?這門衛(wèi)不讓我進怎么搞?什么,東西放我包里了?哦哦,我找找看?!?p> 掛了電話,我極為吃力地翻起了包,纏著的紗布讓我束手束腳,用不習(xí)慣的左手沒拿穩(wěn)證明文件,讓它隨著一縷清風(fēng)劃了出去。
啊,今天真是諸事不順吶。
我嘟囔著走上前要撿,一個女生卻先行一步替我撿起。
“同學(xué),你的。”她的手,五指細(xì)長。
“謝謝?!蔽蚁乱庾R地抬頭道謝,卻愣在了當(dāng)場。
“白瑜?”
“蕭瑟?”
眼前的這個青春少女,正是許久不見的白瑜。
夏初還是有些悶熱的,她卻依舊穿著白衣長褲,頭發(fā)剪短了一些,發(fā)絲垂到臉頰,眼鏡也不見了,少了絲文雅,多了點純凈。
相比之下,我的裝扮倒是有些滑稽了,也難怪保安大叔不讓進。
這場景似乎有些熟悉,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也是在校園門口,只不過那時的她還留著長發(fā),帶著眼鏡,而且和我十分不對付。
“你怎么在這里?”我們倆幾乎是同時問出了口。
“我?我閑來沒事干,在這里找了份工作,圖書管理?!?p> 她笑了,無比憧憬地望了望我身后:“我是來提前熟悉校園的?!?p> “考完了?”
“嗯?!?p> 白瑜這么一說我想起來了,昨天是高考最后一天。嘖嘖,不愧是校董的孫女,剛考完就來逛心儀的大學(xué),夠自信。
“你的手沒事吧?”她指著我包扎的右手,語氣里帶著關(guān)心。
“啊,沒事,摔了兩下,小問題?!蔽覜]說自己動了手術(shù),上次和一桐見面我也是這樣的說辭,主要是怕她擔(dān)心。
白瑜笑著問:
“那你能帶我逛逛校園嗎?”
“啊?我今天也是第一次來?!?p> “那正好,我們一起吧。”
“好吧。”
我也沒刻意拒絕,畢竟是老相識了。
當(dāng)我把文件遞給保安的時候,這個大叔看了一眼白瑜,一邊開門一邊嘟囔:“還真讓他逮到了……”
我:“……”
————
逛了一圈,我們從教學(xué)樓走到體育館,再從圖書館走到操場,沿途她和我說了很多,主要都是有關(guān)蕭一桐的瑣事,她在我離開家去打職業(yè)的這段時間里,確實很照顧一桐。這些我都記在心里。
“其實我一直就想問了,它怎么一直跟著我們???”白瑜指了指屁顛屁顛跟在我們身后的微笑柴犬。
“哦,這是我的狗?!惫淞艘蝗?,我差點把它給忘了。這也難怪,除非是肚子餓了要吃飯,不然阿三基本不會開口叫。
“你養(yǎng)的?叫什么?”白瑜蹲下來摸起了狗頭。
我隨口道:“阿三?!?p> “不好聽?!彼櫫税櫭迹犷^想了想:“不如叫笑笑吧?”
“隨你?!彪m然我是打算來讓一桐起名的。
“那你這段時間就住這里嗎?”
我抬了抬右手:“天天跑來跑去我可不方便?!?p> “好的,我知道了?!卑阻まD(zhuǎn)頭笑著,繼續(xù)摸著笑笑的頭,那狗舒服地就差躺在地上了。
“東西呢?”她一邊擼狗一邊伸手問我。
“什么東西?”我又給愣住了,這年頭每個人都這么說話嗎?
“王宸毓打比賽時候的照片啊,步梔都催我好久了,光有你的可不行?!?p> 完了,我給忘了。
“那個,不好意思啊……”我撓了撓頭,剛想說下次一定,突然覺得哪里不對。
“什么叫光有我的不夠?”
白瑜神秘一笑:“王宸毓的游戲頭像啊?!?p> 我一拍腦袋,完了,晚節(jié)不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