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奇怪啊……”
“既然獻(xiàn)祭了老杰瑞，為什么沒在這里看到他呢？”
“難道是因為我是你的第一個祭品？或者說是因為老杰瑞不是魔法師？”
“艾倫，你在聽嗎？”
弗朗特在右臂中自顧自地說著話，見艾倫久久沒有回應(yīng)，他只好坐了下來。
“這家伙，不會出什么事吧？”
身為靈體的他，什么都做不了，也感知不了外界的情況，只能在此地默默地等待。
……
這是……
艾倫睜開眼睛，看著木制的天花板，一時有些恍惚。
自己和老杰瑞一戰(zhàn)后，昏迷了過去。
低頭看了看自己被繃帶纏滿的身體，以及周圍有些熟悉的環(huán)境，艾倫大概明白發(fā)生了什么。
“魔法師大人，您醒了？”
一個女人打開房門，走了進(jìn)來，正是村長的妻子，她看到艾倫醒過來的樣子，連忙恭恭敬敬的行了個禮。
“嗯，外面過去了多久？”
“一天多?！?p> 艾倫點了點頭，問道，“我的東西呢？”
艾倫指的自然是自己的祭品袋，委托卷軸，以及老杰瑞留下的那個鼻子。
女人連忙從一旁的柜子中將艾倫的東西拿了出來，隨后走出了門外，“我去告訴丈夫您醒來的消息。”
艾倫將祭品袋打開來，先前從老奧克那里取得的祭品已經(jīng)只剩下那塊殘缺的斧之碎片，其他的祭品都在先前的戰(zhàn)斗中耗光了生命力，損毀了。
手里拿著老杰瑞的鼻子，感受著其中蘊(yùn)含的豐富生命力以及那股似曾相識的氣息，艾倫仿佛看到了穿成小丑一樣的老杰瑞，正和老鼠們一齊為孩子們表演。
“唉……”
將老杰瑞的鼻子放進(jìn)祭品袋中，艾倫決定出村后，就找個機(jī)會試驗一下這鼻子的魔法。
據(jù)弗朗特所說，魔物都各不相同，所以掉落的祭品也千奇百怪，所能施放的魔法自然也不一樣。
門外傳來敲門聲，“魔法師大人，我是村長，能進(jìn)來嗎？”
“可以?！?p> 村長打開門，走了進(jìn)來，恭恭敬敬地給還在床上的艾倫鞠了一個躬。
“如果不是您，古爾村已然不復(fù)存在?！?p> “用不著，收錢辦事，排除魔物也是魔法師的使命?！?p> 艾倫擺了擺手，心里并不是那么在意。
“不，我已經(jīng)調(diào)查清楚了，一切都是我們?nèi)浅鰜淼穆闊?，如果不是因為我們的無知與偏見，他也不會變成魔物?！?p> “假如您不是剛好在我們村，我們連反抗的機(jī)會都不會有。”
“所以，請收下我們誠摯的歉意?！?p> 村長的山羊胡抖了抖，他從懷中掏出十個銀幣，在艾倫的面前跪了下來。
十個銀幣，足以讓一個人吃喝無憂一兩年，可見村長對艾倫的感激。
“不需要?！?p> 搖搖頭，艾倫選擇了拒絕。
經(jīng)過這一串事件之后，他的心里再也沒有亂七八糟的想法，剩下的只是不知所措與愧疚感。
“可是……”
“行了，我有些累了，你先出去吧?！?p> 村長還想再說些什么，可見艾倫的態(tài)度如此堅決，他只好站起來，恭敬地向艾倫行了個禮，隨后走了出去，順手將門關(guān)上。
“弗朗特？”
“艾倫，你醒了？”
“嗯，我現(xiàn)在不知道怎么辦了，心里很難受?！?p> 艾倫躺在床上，呆呆地看著天花板。
嚴(yán)格意義上來說，這是他第一次殺人。
殺害弗朗特的時候，艾倫已經(jīng)失去了神志，醒來也只是有些惡心而已。
但這次，他卻親手收割了一個人的靈魂，這個人還是他的朋友。
這讓他的心里充滿了罪惡感。
“曾經(jīng)我獻(xiàn)祭我哥哥的時候，我比現(xiàn)在的你還難受。”
“整整一個星期，我都沒吃下飯，把自己鎖在房間里，兩個人的記憶和情感混淆在一起，讓我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誰?！?p> “哪怕后來好了一些，但當(dāng)我獻(xiàn)祭幾個人形魔物之后，其他人的記憶碎片讓我的精神更加混亂，哥哥的殘念影響也越發(fā)劇烈起來?！?p> “不僅要面對兇惡殘暴的魔物，還要接受良心和精神上的折磨，這就是魔法師?！?p> “既然你已經(jīng)走上了這條路，那么你也只能咬著牙堅持下去。”
聽著弗朗特的話語，艾倫逐漸振作了起來。
“去殺幾只哥布林吧，它們的靈魂能讓你好起來?！?p> 艾倫從村長的柜子里翻出一套麻布衣服，將祭品袋放進(jìn)口袋后，走出了房門。
“魔法師大人，你這是……”
村長一直守候在門口，聽到門的響聲，連忙轉(zhuǎn)過頭來。
“我出去殺幾只魔物?！?p> “可是你的傷……”
“不礙事，我已經(jīng)好了。”
將綁在自己手上的一截繃帶扯了下來，艾倫露出了已經(jīng)結(jié)痂的傷口。
“您執(zhí)意如此的話……麥克在外面轉(zhuǎn)悠的時候，發(fā)現(xiàn)了那些老鼠魔物的巢穴，他們就在東方那座小山下的山洞里?！?p> 村長猶豫了一下，手指著東邊的方向，說道。
艾倫看向他手指所指方向，勉強(qiáng)可以看到一個小山頭的輪廓，“我知道了?！?p> 經(jīng)過村子時，村民們也認(rèn)出艾倫就是先前的魔法師，他們的目光在艾倫那變得越發(fā)血紅的右臂上掃來掃去，但卻不像先前那樣充滿厭惡和忌憚，反而滿是尊敬。
就連一些小孩子，都在一旁駐足觀看，大大的眼睛里滿是好奇。
他們早已去過村外圍的那個樹林，現(xiàn)場的血跡以及樹木被摧毀的痕跡，無一不說明了那場戰(zhàn)斗的慘烈與危險。
看到那一幕，大家心里對艾倫的印象不禁改變，心里對那些坊間的傳聞也不在相信。
哪有殺人犯會為了與自己毫不相關(guān)的人去拼命?
說來也是諷刺。
明明是為了保護(hù)普通人，而被逼殺人的英雄，卻被普通人惡意解讀成邪惡的殺人犯。
不僅要承受右臂中靈魂的折磨，還要受到外界的白眼，所謂的魔法師，只不過是一群有著特殊力量的可憐蟲而已。
艾倫的腳步停了下來。
他看著面前那漆黑無比的山洞口，打開了心眼。
山洞之中，一共有著七道哥布林的輪廓。
清除掉這里的哥布林，應(yīng)該也就不會再有魔物騷擾古爾村了吧。
艾倫從祭品袋中掏出了僅剩的那塊斧之碎片，催動魔力。
古樸的巨斧出現(xiàn)在他的手中。
緊握著還染著老杰瑞的血的斧柄，艾倫進(jìn)入了山洞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