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還微亮,楚掌柜就被搖醒,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是廚子的大臉。
“掌柜的,你怎么睡在這里???可千萬別凍著了!嫂子在前面都急瘋了,要報官了!”
楚嫂確實很焦急,睡到清晨才發(fā)現(xiàn)楚掌柜半夜出去后就沒有回來,客棧都鬧開了,楚岳霖自然也被吵醒了。
楚掌柜出現(xiàn)在大家面前的時候,楚嫂早已經(jīng)哭的梨花帶雨,惹人憐愛。
“哭哭啼啼的像什么話!快回房去?!背乒癫]有解釋什么。但是有的房客擠眉弄眼,擺出一副男人都懂的樣子。
實際上楚掌柜自己也不怎么記得了,他只記得自己準備喊伙計查房巡邏,不知道怎么就從廚房醒來了。
怎么在倒在廚房睡了一夜,渾身難受,腳步有點虛浮。楚掌柜摸了一下腰向小六子使了一個眼色,小六子機靈的過來扶他上樓。
路過那個商人的客房,楚掌柜突然問了一句:
“那個商人呢?”
“大概是趕早走了吧,有一個人看見他大早上就出去了?”
“走了?那就好…”楚掌柜莫名松了一口氣。
角落處,風信子疑惑,不知道楚掌柜昨天晚上干什么去了?這可是失職,但是比起任務目標楚岳霖的優(yōu)先級更高。誰叫他只有一個人呢!好在都沒有事。
楚掌柜回房,老板娘就是一把掐過來,“你個死鬼,昨晚去哪里了?老娘不活了!你不說清楚我跟你沒玩?!闭f罷就開始哭哭啼啼,拿出剪刀作勢要和他拼命。
“我也不知道啊!”楚掌柜一邊躲閃,一邊把昨晚的經(jīng)歷告訴她,她將信將疑。
“不相信你去問廚子??!還是他把我喊起來的?!?p> “廚子是你幾年前撿回來的,救命之恩呢!肯定幫著你說話,我不去!”
楚掌柜只能用男人的方式和她好好解釋一下了。
中午,楚掌柜手上把玩著逍遙樓的蘇雅派伙計送來了一塊小鐵牌,上面刻著楚岳霖三個字。
“侄兒?你什么時候改名叫楚岳霖了?誰給你改的名字?”楚掌柜非常不悅的責問。
“舅舅,是我唐突了,我當時怕萬一不小心惹出了笑話,人家一聽名字就知道我是萊昇酒樓的人,怕給您丟臉?!?p> “你不叫這個名字人家就不認識你了?!荒唐!可笑!”楚掌柜的怒火簡直可以看見。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背懒責o奈只能說出這八個字。
“以后就叫我楚岳霖吧,這樣子或許能給你們少許多麻煩?!背懒卣Z重心長的說,完全不像一個孩子。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此刻不僅僅是楚掌柜在體味這八個字,那個神秘人也在心中同樣重復這八個字。
不得不說,另外那個世界里的金老前輩對江湖人的總結(jié)非常精辟,一下子楚掌柜就沉默了。
楚掌柜把小鐵牌遞給了楚岳霖,上面一面寫著楚岳霖的名字,另外一面刻著云紋紫鶴圖。
兩個篆體字“試煉”非常醒目。
激動的心,顫抖的手,接過令牌的那一刻,楚岳霖覺得自己抓住了未來,那是命運的脈搏在跳動。
現(xiàn)在才三月開頭,逍遙派離這里有上百里,這僅僅是直線距離,又沒有千里馬可以一日就到。
如果慢慢的趕路估計要十多天才能到,若是有個什么意外可能就會誤期,這個時代出門往往不是你不找麻煩就可以了,更多都是麻煩找你。
所謂江湖人,很多都是在附近幾個郡縣跑熟了,你今天賣我一份臉面,下次我盡地主之誼。
至于出門闖蕩,能在附近幾個郡縣小有名氣就很不錯了。像楚岳霖這次名聲也隨著宴會傳到了附近幾個郡縣,出名要趁早這輩子倒是做到了。
午后,萊昇酒樓門口貼出一個告示:誠招靠譜鏢客俠士,護衛(wèi)小侄楚岳霖去逍遙派報名,價格面議。
這是一個有紙的時代,武林秘籍也要識字,所以白話文還是比較普及的,或多或少總是認識百來個字的。
楚掌柜給了兩個人每人一個大錢,很快街上就響起了他們的吆喝聲:“萊昇酒樓誠招靠譜鏢客俠士,護衛(wèi)楚岳霖去逍遙派報名!”
收錢辦事,兩個人一個往南一個向北走,邊走邊吆喝。
一個人路過王家門口吆喝聲音自動就低了兩分,做什么事都是要有眼色的,結(jié)果里面還是跑出來了一個人。
那人一看就加速準備走,王家管事,可不是他能招惹的。
“慢著,就是你我讓你停下!”
本來還想裝沒聽見,結(jié)果被厲聲喝住了,那人只能賠笑:
“不知道大管家喊小人何事?”
“我叫你還敢跑?膽子不小啊!”說著手用力捏著他的肩膀,那人臉色比哭還難看。
“哎呦呦,小人該死,小人該死。”那人膝蓋一彎差點跪下來,管家才松手。
“剛剛你在吆喝什么?”
“小人吆喝,吆喝,萊昇酒樓誠招靠譜鏢客俠士,護衛(wèi)楚岳霖去逍遙派報名!”
“那個宴會上名聲大噪的楚岳霖?”管家問道。
“對!”那人點點頭。
管家隨手甩出幾文錢,“滾吧,下次注意點,讓你別動就別動。”
那人走了好一截路,看了看四下沒人,才“呸”了一聲,“狗仗人勢!”然后才揉著肩膀繼續(xù)吆喝。
江湖百業(yè),人生百態(tài),小人物無論是哪個時代都活的很艱難。
最先來的是一個商隊,表示可以順帶帶過去,楚掌柜非常不放心拒絕了。商人重利,幾個聯(lián)合商人帶兩個伙計能保護什么?自己還能出比貨物價格更高嗎?貨物本身就很吸引人。
隨后楚掌柜又陸續(xù)拒絕了幾個,還是楚岳霖說的話給了他心里極大的震撼。他不認為這個話是他說的,那么大概率就是他妹夫說的,他們一家現(xiàn)在只剩下楚岳霖了。
“斬草除根”四個字如同一個陰影,在楚掌柜心頭揮之不去。
直到晚上,留下來了三隊人,一個是王家門下的一個商隊,他們家的商隊還是安全系數(shù)很高的。不過要兩個禮拜后才能出發(fā)。
還有一個是一個鏢局,如果只保護一個人價格有點虛高,跟團卻是要繞路,鏢價值不低也是風險不小。
最后一個是北大胡,宴會上也出了小名的鏢客,不過他的要價也是不低。
資源,社交,食宿什么東西不需要錢,送一個人就要幾十兩,一家酒樓也經(jīng)不起這么浪費??!
思來想去,楚掌柜決定還是聽聽楚岳霖的意見,他是一個有主見的孩子。
楚岳霖看了看鏢局,又看了看北大胡,決定選北大胡。
北大胡一笑,“楚公子我們也是見過的,我這個實力也是露過一手,十五兩不高吧?!?p> “不高,但是我有要求?!背懒孛靼装灯魇址ǜ叩娜耍瑢毠?jié)的把握,對危機的敏感性更高。
“送我到逍遙派之后要保護我直到進入逍遙派才能離開,而且不可以阻攔我的正常活動?!?p> 北大胡把玩著手中的小酒杯,流暢的從每一個手指邊一個個傳遞下去,酒杯里的酒打著旋卻沒有灑落一滴。
小六子看著眼睛都瞪起來了,“你這個是讓我給你當兩個禮拜的護衛(wèi)啊?這個價格?”
“先付十五兩,到位再加十兩,不過要立字據(jù),但凡我出現(xiàn)傷殘你不僅僅要雙倍退還,還要負責到底?!?p> “可?!北贝蠛饬恕?p> 旁邊的鏢局急了,“二十五兩我們鏢局可以專門派四個人保護你去,單鏢?!?p> “有修出內(nèi)力的高手嗎?”楚岳霖努了努嘴,“人家可是修出了內(nèi)力呢!”
婉拒鏢局后,北大胡立了字據(jù),楚掌柜又花了三兩租了一個趕馬車的人送他們兩個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