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翻越天山

　　大坂之上還有一個明顯是人工修筑的平臺，上面擺放著許多風干的祭品，和圖騰石像。趙特拉告訴耿秉，這是他們車師人祭拜太陽神的祭壇。

　　不知道是因為山口寒風凜冽，還是因為這里的地勢特殊，山口沒有車師的軍隊駐守，趙特拉回憶，好像從來就沒在這里設(shè)置過守軍。

　　耿秉告誡部下，不要去破壞人家的祭壇，要尊重當?shù)厝说娘L俗習慣。

　　翻過瓊達坂山口，接下來的行程可就開始逐漸下山了。

　　沒走出多遠，又遇到了一處險要之地，一道既光滑又高大的石壁攔住去路，中間只留出了一個一人多寬的口子。

　　胡二來過這里，他說這里就叫石門子，前朝漢軍與大匈奴爭奪西域的時候，就曾在這里激戰(zhàn)過，仔細看去，石壁上似乎還有刀劍撞擊的痕跡。

　　戰(zhàn)馬的馬蹄行走在光滑的石壁上偶爾還會打滑，猶如在冰面上行走一般，十分驚險。

　　這樣的地形就是胡二所說的那個一夫當關(guān)萬夫莫開，幸虧車師人沒有在這里派軍隊駐守，否則就這樣地形，漢軍如何能闖過去。

　　從石門子穿過之時，漢軍將士們的大腿都是擦著兩側(cè)的石壁穿行，大腿被馬匹擠在石塊上，卻都因為緊張而不覺得疼痛。

　　越過石門子之后，雖然仍是一路向下，高度漸低，可這一段路上都只有懸崖上的碎石路，仍是十分艱險。

　　而且天山的高度也導(dǎo)致了漢軍將士們有些缺氧，只不過當時的人不懂什么叫缺氧，只覺得喘不上氣，頭昏腦漲。

　　向?qū)иw特拉也不敢催促馬匹，而是緩緩而行，不時有石塊被馬蹄踢落懸崖，甚至都聽不到回聲，所有人手心的冷汗都打濕了手中韁繩。

　　萬幸，在這一段艱難的路程中，沒有出現(xiàn)什么人員傷亡，所有人都平安無事的通過了這一段最險的車師古道，簡直就是奇跡。

　　到了黃昏之時，漢軍在趙特拉的引領(lǐng)下已經(jīng)過了五道橋，這是當?shù)厝说慕蟹ǎ瑩?jù)說從車師后國到車師前國共有九道橋，這也就算走了半程吧！

　　在一條山間小河的灘涂空地之上，趙特拉建議耿秉，讓大家露營休息，山路太險，連夜趕路得不償失。

　　這里四面都是懸崖絕壁，巨松環(huán)繞，懸崖上面長滿了一種紅色的野果，趙特拉告訴耿秉，這種野果叫做覆盆子，十分稀有，只在這天山之中的懸崖峭壁上才有。

　　覆盆子的果實味道酸甜可口，有藥用價值，據(jù)說有壯陽奇效，不過不能多吃，否則容易腹瀉。

　　這山間的小河水，雖然冰涼刺骨，但是喝到口中甘冽透心，解渴提神，胡二說這是天山上融化的雪水！

　　耿恭感嘆這天山果然是個寶地啊，雖然山勢險峻，交通不便，卻有的是好東西啊，也是上天眷顧之地啊。

　　范羌帶人打了一些野雞、野兔，雖然數(shù)量不多，也僅供耿秉、耿恭、蘇安等將領(lǐng)改善一下口味，在這山中升起篝火，烤著野味，也是十分美味和愜意的事情了。

　　第二天，在趙特拉的帶領(lǐng)下，他們繼續(xù)下山，一直走到了三道橋，這才開始轉(zhuǎn)向穿越一片浩瀚的原始森林。

　　森林之中只有一條勉強可以辨認出來的小路可行，耿秉只能讓人在前面開路，不然大隊騎兵得走到何時，才能通過。

　　臨近中午的時候，天氣突然變幻，竟然刮起了狂風，還下起了大雪，漢軍只能頂風冒雪的繼續(xù)前進。

　　按照趙特拉的說法，這務(wù)涂谷就藏在這深山之中，車師人選中這個地方建立王庭，就是看好了它險峻的地勢。

　　頂著突如其來的風雪，穿過森林，有穿過了一些山谷和河流，終于面前出現(xiàn)了一座巨大的山坡，趙特拉告訴大家，這里就是務(wù)涂谷的入口，吾塘溝達坂，達坂就是山坡的意思。

　　走到這里，地面的路徑已經(jīng)難以辨認，幸好風雪漸停，不然頂著風雪爬山，對都是騎兵的漢軍來說可不是什么好事。

　　經(jīng)過了不屑的努力，終于在有一個黃昏時分，漢軍走進了吾塘溝，也就是他們想要尋找的務(wù)涂谷，這是漢人與車師人的叫法不同而已。

　　爬上坡頂，所有人眼前一亮，外面是狂風暴雪，這里面卻是山花盛開，放眼望去都是碧綠的草場，而且三面環(huán)山，只有吾塘溝這一條進山路徑，果真是一個易守難攻的好地方。

　　不過，吾塘溝的谷口，車師人依然沒有派出軍隊把守，似乎他們對這些險要的地形十分自信。

　　一直到漢軍進入草場，才被幾個牧民發(fā)現(xiàn)了，有那膽子大的攔住他們的去路，有人則要騎馬回去報信。

　　攔住漢軍的這些牧民其實非常害怕，他們不是真正的軍人，看到軍容嚴整的漢軍騎兵，手中的刀叉都在瑟瑟發(fā)抖。

　　耿秉讓向?qū)Ц嬖V他們不要害怕，自己是漢軍，是到西域來打匈奴人的，并不是來針對車師人的，讓他們回去告訴車師后國的國王，請他來見自己。

　　耿秉并沒有打算一上來就打打殺殺，既然對方?jīng)]有防備，任由自己的騎兵進入了務(wù)涂谷，面對一馬平川的草原，耿秉充滿了信心。

　　就算車師人有所準備，兩千漢軍鐵騎依然能夠踏平務(wù)涂谷，蕩平車師人的王庭。

　　聽說是漢軍，是來打匈奴人的，這些車師人果然不再那么害怕了，他們對漢人的恐懼遠低于對匈奴人的恐懼，匈奴人在這片土地上干的都是燒殺劫掠的壞事。

　　漢軍將領(lǐng)李廣利、趙破奴、鄭吉的故事至今仍在車師人之間流傳，漢軍的煌煌天威讓車師人喪失了與漢軍一戰(zhàn)的勇氣。

　　當牧民來到王庭，向車師后國的國王安得報信的時候，安得就是這樣的一種狀態(tài)，聽說漢軍已經(jīng)進入了務(wù)涂谷，頓時滿心的震驚和恐懼，哪有一絲敢與反抗的勇氣？

　　他立刻就派出使者給耿秉送信，表示自己愿意投降，請給他一點時間，為投降做點準備。

　　耿秉通過趙特拉已經(jīng)了解了整個務(wù)涂谷的地形地貌，就只有吾塘溝一條出路，所以也不怕車師國王跑掉，就大方的答應(yīng)了，讓手下的漢軍原地休息，等待安得國王來投降。

　　蘇安聽到使者所說，心思就活絡(luò)了起來，這一國國王投降的大功自然是應(yīng)該由自己的主將來獲得才是自己該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