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渾身沾滿炭灰的老僧憑借著燭光,看清少年的樣貌后,先是覺得眼熟,端詳了片刻,才忽地記起自己在燒火煮飯時,總有一相貌英俊的俗家弟子將劈好的柴送來,并好心提醒道:“你飯又燒焦了。”
眼前這少年赫然便是那送柴小伙。
他跟著走上前一步,納悶道:“你到這里來做什么?”
林崢心想既然已經(jīng)來到這藏經(jīng)密室內(nèi)了,還有什么好說的。
直接了當?shù)溃骸懊魅瞬徽f暗話,來藏經(jīng)閣,自然是奔著這里面功法秘籍而來?!?p> 燒柴僧尚不知林崢擅闖地牢,以及在藥王院里發(fā)生的事,只見掃地僧剛被對方以深厚內(nèi)力震退,已知眼前這少年絕非一名普普通通的香積廚小僧。
只道這小子是故意隱藏實力潛入少林,于是略微警惕道:“你小子隱藏的可真夠深的啊,具有如此深厚內(nèi)力,卻甘愿在香積廚里當個幫忙劈柴挑水的雜役?!?p> 林崢知道眼前這四老僧皆是身手非凡,以他們的武功境界,絕對能夠被選進達摩堂中,之所以甘愿躲在寺中做一名地位低微小僧,肯定是各有各的目的。
他笑了笑,拱手道:“彼此彼此,你們四人不也身負絕學,卻甘愿躲在這寺中當雜役嗎?”
除塵老僧將布巾往肩上一掛,喃喃道:“我們四人只不過是厭倦了江湖中的紛爭殺戮,才選擇隱姓埋名,到這少林寺中當一名無名小卒,不愿再過問世間俗事?!?p> 尹思過眉梢一挑,巧笑嫣然道:“這樣正好,我們拿完秘籍就走,你們繼續(xù)在寺中清修,咱們井水不犯河水?!?p> 掃地僧像是對待一柄絕世神兵般輕撫著竹掃帚,淡淡道:“雖說看守藏經(jīng)閣不是吾等分內(nèi)之事,但既已拜入少林,自然是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你們將經(jīng)卷帶走?!?p> “要拿秘籍可以,除非你能打敗我四人中的任意一人?!?p> 掃地僧說話之際,那無眉花袍僧卻已是在反復打量著眼前這白衫少女。
只覺得她膚白勝雪,杏眼桃腮,水靈靈惹人愛的同時卻又透著一股冷傲絕俗,實非塵世間那些庸脂俗粉能夠比擬的。
他不禁開口贊嘆道:“好美的一女子,真是叫人羨慕,我年輕時要是也有你這般樣貌便好了?!?p> 再瞥了眼少女的略帶曲線的腰肢,更是連連拍手道:“好身段。”
說完便側(cè)過身拉住那燒柴僧的手,如捏緊喉嚨學唱花旦一般,嬌媚做作道:“凡哥,你覺得這女子如何?”
灰衣僧人一甩手,面露不悅之色:“不是說好你我退隱寺中便不再過問世事了嗎,這少女美或不美,又與你何干?”
那無眉老僧也不著惱,只是低著頭扯了扯燒柴僧的衣袖道:“傳功之事一日未能完成,我這心就始終就放不下?!?p> “你別生氣,等事情一了結(jié),我再無掛念,便與你一同在寺中安度晚年了。”
那燒柴僧聽完之后,長長嘆了口氣道:“你若是執(zhí)意要傳...那也隨你吧?!?p> 尹思過被那妖僧盯著看了良久,又聽他尖聲尖氣地說什么亂七八糟的鬼話,嚇得連忙躲到林崢身后,罵道:“你這老妖怪,干嘛一直盯著我看,還說...說...”
說到一半,尹思過愣是沒好意思復述那妖僧所說的那些輕薄話語。
在旁的其他二位老僧聽到這番話語后也是有些愕然,彼此交頭接耳聊了一陣后,似是了解其中的緣由,也就沒再說些什么。
林崢看出了那無眉老僧有些不對勁,挺直腰桿,擋住那老僧的視線,讓那他無法再盯著尹思過瞧,心中卻是暗道:
“雖說尹思過繼承了小龍女的絕色容顏,走到哪都引人垂涎,這也沒什么奇怪的。只是這妖僧都這么老了,還能起這心思?”
“老驥伏櫪志在千里?”
那無眉老僧正打量到一半,忽地視線被阻,老臉陰沉似水,尖著嗓子叫道:“賊子,找死?!?p> 妖僧話音剛落,林崢便已見到妖僧五指微微撥動。
電管火石間,林崢無法看清對手使出何種暗器。
自知出招速度并無對方迅猛,于是以不變應(yīng)萬變,那一瞬間并不出手,而是迅速真氣外放,凝化出一層淡淡的氣流護甲。
只見紅芒閃過之后,三根帶著紅線的繡花針在林崢的巨闕穴、水分穴和中極穴前高速旋轉(zhuǎn)著。
繡花針如鉆頭一般不斷地旋轉(zhuǎn)著,然而卻始終沒能觸及林崢的衣衫,愣是被一道淡淡的霧氣格擋在外,始終無法前進半寸。
“這是...真氣?”
盯著那似霧非霧的氣體,無眉妖僧的眸中閃過一絲驚駭,他聽到掃地僧說這少年內(nèi)功深厚,還以為掃地僧是在為自己一擊失敗而找借口。
直到現(xiàn)在親眼見證到眼前少年不但能夠做到真氣外放,而且還能將真氣凝化成盾,才漸漸意識到掃地僧所言非虛。
林崢忽地聚氣一挺腰,將位于臍前三處穴位的繡花針盡數(shù)反震回去。
眼見繡花針如閃電般反撲回來,無眉妖僧手捻蘭花指,將三根紅線一卷,試圖一拉韁繩,重新掌控這數(shù)枚脫韁了的繡花針。
哪知他牽扯紅線之力竟是無法抵消繡花針蘊含兇猛內(nèi)勁,忽聽得啪啪噗噗數(shù)聲響起,三根紅線已然齊齊斷開掉落。
而那三根繡花針亦是受到繩子的拉扯,失了準頭,僅扎到了妖僧的肩頭上。
繡花針中蘊含的深厚勁力在紅線牽扯時抵消掉了一部分,因而沒能透骨而過,僅是扎如肌膚寸許。
“滕弟,你沒事吧?”灰衣僧人從腰間取出一塊磁石,將其傷口處的繡花針盡數(shù)吸出,再一轉(zhuǎn)身護在妖僧跟前。
那花袍僧人嬌媚做作道:“我沒事,有你關(guān)心我的生死,便已足夠了。”
林崢見花袍僧那副人不人妖不要的模樣,只覺得胃海一陣翻涌,差點想把昨夜的飯菜也吐出來。
他先是對著那掃地僧拱手道:“是不是晚輩只要打敗你們四人中任意一人,你們即可任我借閱秘籍?”
掃地僧雖知少年內(nèi)功深厚,但他仍舊有信心能夠擊敗這少年。
生死相博中并非光憑內(nèi)力便可獲勝,有時招式精妙亦可四兩撥千斤,克敵制勝。
正如后世華山派中的劍宗氣宗之爭那般。
只要是真正的強者,就算是以看似瘦弱的身軀,也足以撼動壯過自己無數(shù)倍的蠻者
他將掃帚橫在胸前,微微點頭道:“不錯,別說我們欺負晚輩,就算是你們兩個一起上,只要打敗我們四人中一人,便算你勝。”
他頓了頓道:“你...是打算挑戰(zhàn)貧僧嗎?”
林崢嘴角一咧,指著那妖僧道:
“我要挑戰(zhàn)的是他?!?p> “就你了,穿件僧袍還繡大紅花,說話男不男女不女的,我忍你很久了?!?p> 無眉老僧臉頰肌肉聳動,白色的妝粉,連著胭脂一塊塊脫落,露出內(nèi)里橫生溝壑的肌膚。
他這輩子最恨別人這般說他,當即雙眼微瞇,眼眸中殺意涌動,咬著牙一字一句道:“小子,今日我非殺了你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