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9:刑徒十萬
一大早,彌人杰就聽聞了昨夜間發(fā)生的諸事。
對于二伯彌尺設(shè)北陽樓宴得十萬擔(dān)糧食的做法,他既欽佩又擔(dān)心。
欲做大事,必須有取有舍。
很明顯,彌尺取一地安穩(wěn),舍了其余世家的面子里子。
這樣的方法彌人杰認(rèn)可卻不敢茍同。
“二伯這是在為彌氏基業(yè)算計,卻也是在與其余北陽郡內(nèi)世家離心離德。福禍兮?天知道?!?p> 還有一條消息讓彌人杰很是警惕。
就在北陽樓內(nèi)二伯敲詐一眾糧商之際,有幾股賊人夜襲了幾間糧店,失糧數(shù)千擔(dān)。
這是在身為宛縣縣令的彌人杰臉上拍巴掌?。?p> “初春誅賊捉奸的功績,再這么被抵耗,就真的所剩無幾了。”
彌人杰吃過早飯開始開衙例行公事,今天,他要與縣尉,縣丞等人好好磋商一下。
宛縣是大家的宛縣。
他彌人杰不能一力擔(dān)責(zé)。
城門四開,一日繁華開幕。
有車馬行人沾露而入,也有商人旅客整裝而出,城門稅吏一如既往的一視同仁。
余履幾人牽馬而入,直奔朱雀大街而去。
趙府。
美美睡了一夜早起的岳巖正在院子里走樁,順便打了幾套軍體拳,出了一身汗,感覺暢快淋漓,神清氣爽。
生逢封建時代,醫(yī)療條件不堪,只能保證強身健體,讓自身盡可能的健康,才能活得久一點。
岳巖覺得,自己活到七十歲就可以了,再長就是活受罪,向天再借五百年那樣的感慨大都是無情帝王才會發(fā)自肺腑的發(fā)出。
“大當(dāng)家的,老余他們回來了。”老崔打著哈欠向剛剛收拳吐氣的岳巖說道。
昨夜隔壁趙鈞和自家表妹在后半夜征伐的有些厲害,害的他幾乎沒怎么睡覺。
狗日的,要不是大當(dāng)家的暫時住在自己屋里,打死他都不愿聽那狗日的趙鈞的墻角。
當(dāng)初就是被這個狗日的一頓老酒給灌昏了,才會答應(yīng)這門婚事。
如今追悔莫及啊。
都說兄長如父,自己這個表兄,頂多算干的……
“讓他們先吃早餐,吃飽了再說正事,不急。”
岳巖自己也覺得饑腸轆轆,昨夜雖然身在虹倌樓,也有清倌人陪伴,但委實心不在焉。直到后面取糧功成,和賈甲在樓內(nèi)密室偷偷會面時才恢復(fù)精神。
正值青春,吃飽睡足才行。
和余履等人一起吃完早餐,岳巖才帶著哈欠連天的余履拐到了趙府書房。
“知道你困,簡單扼要的說一說就去睡吧,辛苦兄弟們了。”
岳巖給余履沏了一杯濃茶,讓他喝了提提神。
余履這才有了些精神,兩天兩夜未眠,其中還有大半時間都是在馬背上度過的,委實有些疲勞了。
“大當(dāng)家的,這是委任文書,您看看。”余履從懷里摸出一卷赤色文書,遞給了岳巖。
“良人岳巖?備盜副尉?”
岳巖通讀完這份任命文書后,頓時有些頭疼,看來那少年心中傷疤并未盡皆放下。
這是給自己出了一個大難題啊。
“抬籍文書需一縣正印用印方可生效,如今我是賤籍,戶口上屠夫二字是上任這備盜副尉的唯一不符之處。
彌人杰……”
岳巖感覺,這一次,自己得向彌人杰暫時妥協(xié)了。
沒辦法,想要抬籍必須由他點頭用印方可。
別人或許付點錢糧便可抬籍,而自己,岳巖可以想象的到,彌人杰不殺了自己都算老天保佑,別奢望他會閉著眼睛給自己用印。
當(dāng)然,偷了彌人杰的官印直接用印也并非不可以,但后患太大。
畢竟如今在北陽郡尤其是宛縣內(nèi),和彌氏徹底撕破臉皮,沒有半點好處。
“行了,你下去睡吧,我好好思量一下付出多少好處才能讓彌人杰能心甘情愿的給我用印抬籍。”
余履相信大當(dāng)家的能耐,匆匆喝完杯中濃茶,便起身離去。
岳巖一個人坐在書房,苦思良策。
“看來還得賈甲出面?!?p> 自己即便有能讓彌人杰妥協(xié)的辦法,也不能親自去,萬一這彌縣令一言不合就讓衙差打殺了自己,那找誰說理去。
命短死于話多。
命長在于謹(jǐn)決。
驛館。
昨夜沉迷于春色,通宵達(dá)旦的酈王殿下宋轍剛剛睡下就被王府內(nèi)侍給喊醒了。
“殿下,陛下密使到了,您快快更衣洗漱。”
原本頭枕玉臂正做著美夢的宋轍一聽陛下二字,頓時驚醒。
“快,滾起來服侍本王更衣?!?p> 床上美妾不明所以,但一看酈王殿下的臉色,便乖巧的穿衣而起,服侍宋轍更衣洗漱。
整裝而出的宋轍在王府內(nèi)侍的帶領(lǐng)下走進(jìn)驛館正廳。
一個白發(fā)蒼蒼,身穿青衫的老人正負(fù)手而立,身后站著一個微笑不語的少年。
“呀!居然是魏秉筆親臨,本王有失遠(yuǎn)迎,海涵海涵。”
對于這位白發(fā)太監(jiān),宋轍即便身為親王也不敢怠慢。
不論血脈,單論親近和信任,皇帝一定更親近和信任這個老頭。
魏墨一看酈王到來,沒有絲毫拿捏,恭敬朝宋轍行禮,一絲不茍。
在他身后的小宦官躬身九十度拜禮,一樣絲毫不敢不敬。
“魏秉筆一路辛苦,快坐,快坐,來人,上茶,趕緊?!?p> 宋轍雖然困覺,但不敢有絲毫掉以輕心的表現(xiàn),鬼知道皇帝兄長派這腌貨前來是不是監(jiān)察自己的。
“殿下,正事要緊,吃茶可以稍后。”
魏墨伸手,身后少年宦官恭敬從桌子上錦盒中捧起圣旨遞給了他。
宋轍頓時以手整衣,肅容以待。
“酈王宋轍接旨,無關(guān)人等退去?!?p> 酈王府內(nèi)侍,少年宦官,上茶而來的丫鬟紛紛退出。
宋轍恭敬跪下,垂首聆聽圣旨。
“皇帝曰:
吾弟免跪,
身為皇宋后裔,當(dāng)為君為國分憂。
如今北境戰(zhàn)事糜爛,蠻族勢大,非將士不肯用命,非糧草不足,概因無永逸屏障以御。
今朕以弟轍為督牧,于中原諸郡征召刑徒、工匠、饑民、賊寇等十萬之?dāng)?shù)北上。
建太山長城,一勞永逸北蠻之患!
朕以重權(quán)于弟,勿負(fù)!
欽此!”
魏墨面無表情的讀完圣旨后,宋轍已是手腳冰涼,背脊發(fā)汗。
他又不傻!
皇帝兄長這是要拿他當(dāng)擋箭牌和背鍋俠來用??!
刑徒十萬!
這是要讓自己身敗名裂?。?p> 宋轍轉(zhuǎn)瞬就想到從京師出發(fā)前,母后緣何對自己嘆氣三次了。
哪里是眷顧和不舍?
分明是舍棄!
宋轍面色蒼白的起身接旨。
“怎么?酈王殿下對陛下旨意有異?”
宋轍頓時哆嗦了一下,慌忙搖頭,“秉筆錯意矣,本王是欣喜若狂,欣喜?!?p> 宋轍強自擠出了一個笑臉。
魏墨這才滿意點頭,“咱家事了,這就回宮了,殿下且莫辜負(fù)圣恩?!?p> “自當(dāng)為陛下竭盡所能。”
“如此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