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西沉,薄暮冥冥,給這座宅子籠上一抹暗色。
慕容雪染剛看完翠竹,從翠竹的院子里出來,看翠竹今天的氣色還不錯。慕容雪染招來李嬤嬤,問她。
“這幾天我怎么沒看到玖王殿下?”非是慕容雪染想他了,而是自從定親之后司九冥隔三差五的就來找她,她搬到這宅子這么久,都沒見司九冥來找她,有些好奇,故而有此一問。
“回姑娘,王爺去了梁州郡,過幾日才回來,姑娘若是想王爺了,可以給王爺去一封信?!崩顙邒咭詾槟饺菅┤鞠胨齻兗彝鯛斄恕?p> 慕容雪染也沒解釋,反正解釋了李嬤嬤只會以為她害羞了,所以并沒有反駁。
“梁州郡?那不是我的封地嗎?”慕容雪染疑惑地看向茗兒,并不是希望茗兒能夠解答,只是這里她相對來說熟悉的只有茗兒,所以才看著她。
而茗兒以為慕容雪染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她是爺派來的人,就索性攤牌了“梁州郡雖說是小姐您的封地,但是,這幾年都是掌控在您姐姐慕容傾兒手里,郡上的官員都換成了她的人,而這些人中暗藏朝廷幾派的勢力,處理起來有些麻煩,您對這幾派又不甚熟悉,所以爺就幫你去處理這件棘手的事了?!?p> 慕容雪染雖有些驚訝茗兒是司九冥的人,但是沒表現(xiàn)出來,她在猜測茗兒的來歷的時候有往司九冥那里想。
“哦,原來如此?!彼悄玫搅擞穹侨绻褐菘ど系墓賳T不是她的人,那么有玉符也無濟于事。
不過,這個時候慕容傾兒應(yīng)該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玉符不見了吧,她會怎么做呢?是大張旗鼓地找,還是先瞞著,暗地里慢慢找呢?慕容雪染覺得第二種的可能性大一點,畢竟,慕容傾兒也不是個蠢的。
隨便吃了點東西,慕容雪染出了飯廳,坐在前廳的椅子上,端著一杯香茗細(xì)細(xì)品嘗,過了一會兒,慕容雪染用茶蓋輕輕滑過杯里的茶葉。漫不經(jīng)心地問侍立在她身后的茗兒“玉符在慕容傾兒身上這件事,是不是只有司軒澈一個人知道?!?p> “是的,小姐?!避鴥弘m疑惑自家小姐為何問這個問題,但還是盡職地回答。
“茗兒,你輕功和隱匿身形的功夫怎么樣?”慕容雪染問道。
“還行?!睂τ谥髯雍鸵怪鱽碚f真的只是還行。
“今晚,我會寫幾封信,你看著發(fā),記住發(fā)的那些人里要有野心和實力,無心爭權(quán)的人你就不要發(fā)了,明白嗎?”慕容雪染清冷道。伐檀的存在暫時不能跟她們說,她得自己搞清楚伐檀的來歷,還有,目前,她與司九冥只是交易關(guān)系,伐檀算是她的一張底牌,不能輕易暴露。
“是,茗兒明白。”
說完,慕容雪染便放下茶盞,回了自己房間,開始寫信。
信寫完了,天色也晚了,慕容雪染將信給了茗兒,茗兒領(lǐng)命辦事去了。慕容雪染也回房間休息了,今天晚上她還有事要做,所以定要養(yǎng)好精神。
戌時三刻,慕容雪染幽幽轉(zhuǎn)醒。這時候其他人都已經(jīng)睡下了,不過并不影響慕容雪染今天的計劃,天色越晚,效果越好。
慕容雪染開始打扮自己。
慘白的臉,血色的唇,長長的舌頭,活脫脫的一個吊死鬼模樣。別說沈芷晗了,就是慕容雪染自己都被自己給嚇著了,穿上早已準(zhǔn)備好的白色衣服。
“伐檀,我知道你在,出來。”慕容雪染對著虛空說。
然后,慕容雪染的房間里憑空出現(xiàn)了一個男子。伐檀沒有被慕容雪染的鬼樣子嚇到,反倒是慕容雪染被伐檀的憑空出現(xiàn)嚇了一跳。
“你去準(zhǔn)備一根繩子。”慕容雪染說道。伐檀也不問緣由,聽話地去拿繩子。簡直是一個沒有感情的聽話機器。
夜如墨染,繁星點點。
定國公府,沈芷晗的閨房內(nèi)。
微黯的燈光勉強能照亮室內(nèi),碎荷輕靠在沈芷晗的床榻邊,金絲制成的紗帳微垂于地面,雖說只是初冬,可沈芷晗畏寒,所以屋里早早地?zé)鹆说佚?,鼎金瑞獸香爐內(nèi)燃著安神香,門窗皆是關(guān)著的。室內(nèi)安靜,溫暖如春。
屋頂上,夜,帶著刺骨的涼,若不是慕容雪染經(jīng)常鍛煉,恐怕這趟回去之后她就得感冒了。慕容雪染輕輕揭開屋頂上的青瓦,拿出早已浸了迷藥的銀針,以銀針刺入碎荷的睡穴。
然后,就是正戲了。
床榻上,沈芷晗正睡著,忽然,室內(nèi)僅剩的那一只微暗的蠟燭也熄滅了,沈芷晗眉間微動,似是要醒過來,漆黑的房間安靜如斯,也莫名透著些詭異。
“碎荷,點燈?!鄙蜍脐厦悦院米饋?,輕揉了一下眼睛??上У攘税胩煲矡o人應(yīng)答,沈芷晗感覺有些不對勁,頓時睡意去了大半。
沈芷晗用手試探性地摸了摸,什么都沒有摸到。沈芷晗覺得后背有些寒涼,一般情況下她就寢的時候,碎荷都會守在她的床邊,這是多年來養(yǎng)成的規(guī)矩,哪怕碎荷有事不能守在她床邊,也會是別的丫鬟來守著她,從來不會出現(xiàn)今天這種情況。
“碎荷,碎荷,碎荷!”沈芷晗喊了好幾遍都沒有人回答。
沈芷晗越想越怕,額間的冷汗一直冒,四周的黑暗如同漫天無際黑色的海,她眼前如同蒙上了一塊黑色的布,唯一的光就是從窗紙上透過的那一點點微弱的淺色月光困著沈芷晗,讓她無處可逃。
沒辦法,沈芷晗只好自己點燈,披了一件外衣,摸黑著憑著記憶走到燭臺那里。可不知怎的這燈一直點不著,沈芷晗的手便一直抖,越是點不著手抖的便越狠,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氣著了,沈芷晗自暴自棄地推倒了燭臺。
這時,不知道哪里來的一股妖風(fēng),吹開了窗戶,吹開了本來關(guān)的嚴(yán)絲合縫的大門,月光爭先恐后地傾瀉進(jìn)來,給本來漆黑的房間增添了一些光亮,可是,沈芷晗卻害怕這樣的光,她寧可房間里是一片望不到邊的黑暗。